《无须惦念》细数星辰

12、无可惦念3

　　第十四章
　　文居净躺到床上，一直到十一点都没睡着。他在犹豫、在思索。倘若给郑砚打电话是不是该用一种特别恶劣的语气，给他一次威吓。
　　小城市里流言蜚语传播最快，这是在他的家乡、他父母的居住地。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郑砚的关系。他可以被戳脊梁骨，但他的父母，绝对不行。可郑砚似乎总是在试探他的底线，一次次打扰他的同事，泄露出许多信息，让他的朋友同事从其中察觉他们的关系。
　　他睁着眼睛对着黑暗的天花板，因为看得太久眼前已生出一团团模糊的黑色幻影，正应和了他此时的思绪―乱麻一团。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文居净伸出手拿过来一看，果然是郑砚打过来的。他接了起来。
　　“我就知道今天能听到你的声音。”郑砚的口气里隐隐有一股笑意，却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如藏着刺般让文居净莫名地觉得危险。
　　“你本来应该听不到的。”文居净没有情绪地说。
　　“对，看来你同事的电话我还是打对了。”
　　“如果你打给我是说这些废话，那我可以挂了吗？”文居净抚着额头问。
　　“这是你的权利。不过我今晚闲的很，一会儿还可以给小周打个电话聊一聊。”郑砚不紧不慢地说。
　　文居净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一向不是这么幼稚的人。”语气里有些劝说的意味。
　　“幼稚？什么叫幼稚？”郑砚的口气严肃了起来，“你不接我电话难道不叫幼稚？文居净，现在口是心非、不留后路，将来后悔莫及。你在我身后这么多年，现在就真的甘心这么放弃吗？”郑砚的口气渐渐软了下来，“如果我真的不追，真的头也不回，以后有一天你看见我和另一个人走到一起，你就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
　　郑砚沉默了一会儿，寒声道，“你简直冥顽不灵。”他说着又接了一句，“还愚蠢至极。”
　　“我从来没有评价过你，也希望你同样保持沉默。”文居净说着略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隐约听到那边传来“啪”的一声，应该是按打火机的声音。
　　之后便是郑砚吞云吐雾的细微声音。
　　“衣服试了吗？”过了好一会儿，郑砚平静地问。
　　“没时间试。”文居净回答敷衍。
　　“看到新闻了吗？”郑砚转而问道。
　　“什么？”
　　“之前你在药星的时候做的那个结核的化合物，马上开始一期试验了。”
　　文居净恩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铺天盖地的消息怎么会看不到。”
　　郑砚也笑，嘴里却没什么好话，“所以我才说你小孩子脾气，从药星总部跑到药星的一个分厂，现在又回家进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公司。”
　　“生活所迫。”文居净简明扼要。
　　“生活所迫？”郑砚跟着重复了一遍，语气里铺满密密麻麻的笑意。
　　“时间不早了，该睡了吧，郑总？”
　　“不想睡。”
　　文居净刚想说些什么，只听那边的人继续说，“想干~你。”
　　文居净无话可说。
　　“最近每天晚上都想着干~你。”郑砚笑着重复了一遍，口气里含着深沉的欲望。
　　“注意身体。”文居净提醒。
　　“你最近怎么解决？”郑砚的口气随意，就像在说一句简单的问候。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怎么？不敢说。羞耻？”
　　“有欲望没什么值得羞耻，只是觉得没必要把我的私事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郑砚只是笑，好像没有察觉到文居净口气里的冷意，话也是越说越下流，“有没有想着被我干自~慰。”
　　“你以前可没这么无耻。”
　　“我一直无耻，只是会分人分事。”
　　“你以后不要再给小周打电话。”文居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只要你保证每次都接电话。”
　　“可以。现在能挂了吗？”
　　“再等一会儿。”
　　文居净没有挂掉电话，也没有说话。
　　“中秋节的时候我给你发了两条短信，你看见了吗？”郑砚问。
　　“看到了。”
　　“你没有回。”
　　“恩。”
　　“你当时在想什么？”
　　文居净不知郑砚现在追究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他直接回答道，“我在想为什么之前没有把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郑砚笑，丝毫不在意文居净话里的厌恶，“那天晚上我十一点多才回到家，饿了，想去买点吃的，谁知道楼下那家馄饨店只剩白菜猪肉馅的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吃这种馅的。”
　　文居净安静着没有说话。
　　“我当时想到你，我想你在就好了。”
　　“我在也就顶多给你下碗泡面。”
　　“我不是想你做什么，我只想当时你陪在我身边。”
　　文居净无声地笑了笑，“你最近好像挺伤感，是公司业务出了问题吗？”
　　“文居净。”郑砚低声叫他的名字，嗓音里仿佛含着许多情愫，“回来好吗？”
　　文居净这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彼此放过吧。”文居净说完率先挂了电话。

　　郑砚中午下班后回家拿换洗的衣服，打算晚上下班后直接坐高铁去文居净的家乡。
　　经过小区楼下的时候发现居委会又在做募捐。
　　“哎，小郑，怎么中午就回来啦？”
　　郑砚闻声看过去，果然是楼下的李大姐，正坐在桌子后面整理募捐过来的东西。
　　“回来拿些东西。”郑砚笑着走上前说，“您今年怎么也来帮忙募捐？”
　　“没事做，就来帮帮忙。小郑你有什么不用的东西没？像什么不穿的衣服啊，书啥的，都可以捐。”
　　郑砚点点头，笑着回答，“我回去看看，如果有的话就拿下来。”
　　“好的好的。谢谢小郑啊。”

　　郑砚打开杂物间，里面堆了一些不穿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别人送给他、他却不甚需要的礼物。
　　有的礼物上面还附带着卡片，大都是些教师节快乐、生日快乐之类的说辞。
　　他翻找着，把觉得日后也不会派上用场的东西扔进大纸箱里，准备一会儿捐赠出去。
　　他在一堆礼物的下面发现了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包装精致，好像从来没有被拆开过。
　　郑砚端详着手中的长方形礼盒，这礼盒不大，长约二三十厘米、宽约莫十厘米。也许是时间太久，连他自己也忘了这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他拆开包装，打开盖子。
　　里面静卧着一支翻页笔。
　　他很快想了起来，可又有些不明白。记忆中这支笔已被他送给了那如今执意要走的人，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堆教师节礼物中？而且，好像包装也已经换了。
　　大概那人当时也是一时兴起问他要了这支笔，后来又忘了带走吧。要不然一个做实验的研究员，即使有需要公司也会配备ppt翻页笔，更何况那人又不用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要这支翻页笔做什么？
　　至于包装，估计是自己也记错了吧。
　　他这么想着重新盖上了盒子，把它往大纸盒里一扔，准备一会儿去楼下的时候捐到居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