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华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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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步走到车撵前，抬脚打算上车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若什么时候方便，让梅公公到昭和殿一趟，且说皇上旨意，中秋宫宴之事要向公公请教。”
“是”太监低着头应道。
约莫半柱香，眼看着日头渐大了起来，才回到昭和殿。
阿遥正在檐廊站着，见柳如歌进来，往外张望两眼，见那殿外的太监宫女走得远了才迎过来。“王爷，晏离早朝之时潜出去了”
“嗯”柳如歌把外袍甩倒榻上，低头解着腰上的墨玉禁步。动作之下，金玉之声叮咚悦耳，突然顿了顿：“阿遥，你说这些物件都是谁准备的？”
阿遥听她这么一问，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大概是皇后？”若是寻常，应是皇后掌管，但昭和殿毕竟不在后宫，估计免不得梅时雨时不时要横插一脚。
柳如歌似乎也并没有指望阿遥回答，微微笑了笑，把手上的禁步轻放到一边：“吩咐今日巳七的时候往皇后那去一趟吧”
“巳时七刻？”
柳如歌对照着古代的时辰，和皇后皇姐稍微说说话，应该是正好接着用午膳，“怎么？”
“属下以为，王爷定不想在皇后那多待，巳时去难免被留下用膳的” 阿遥摇了摇头。是她多心了，虽然心里清楚景和帝是男子但也是一国之君，另立皇后是必然之举。还是接受不了乔国人心里近乎于神的乔王爷，被一个拘拘儒儒的女子取代。
身为女子，薄志弱行，屈居后宫便也就算了，还能任由着梅时雨在这宫廷呼风唤雨。正想着，便看见外面又来了一群人。
柳如歌难免皱了皱眉头，本以为不住在后宫便没了这么多麻烦事。
为首的还是那个太监，跪下行礼的时候能看到风吹日晒的黝黑的脖子上，一层薄汗。
“王爷，圣上的赏赐”那太监跪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梅总管正随侍着呢，等得了空定立刻来昭和殿”
“有劳公公，阿遥，带公公去喝口茶。” 柳如歌一脸和煦的笑意。
太监谢了又拜，阿遥抿了抿嘴，将人引到门口，院里的小丫头上前带太监下去。转身回来，翻了翻地上的箱子里的东西。
满满一箱的珠玉翠翘。柳如歌来了精神走过去，随手抽出几根簪子来。月见石的桃花顺着日光的流动，泛出清浅的幽蓝，像是月下镜湖上的粼粼波光。红宝钗上的盘纹花丝精细得宛若发丝，像红日斜阳般的惑人心魄。
美，自然是让人欣赏，更何况，值钱，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
往下翻了翻，却是翻着一个不起眼的提花缎锦囊。打了开来，就看见里面几十个黄澄澄的金锞子。柳如歌挑了挑眉，将那几个东西来回翻了翻，并没有皇家官印，只在正中铸了“沐浴玄德，禀昂太和”
皇家赏银向来只从库府里出，皆是验了成色统一铸了官印的。这锦囊里的，足足比她王爷十年的俸禄还多出些许。何况是私融了的金锞子。
柳如歌盯着自己手里的金子，猜不出这究竟是父皇的赏赐还是谁的“好意”乘了父皇的顺风车。放下手里的东西，：“阿遥，替我收拾收拾，换身衣服”
阿遥撇了撇嘴：“如今也进了京城，不若早些寻两个丫鬟小厮吧”
柳如歌听了又气又觉得好笑，转过身走到阿遥的身边，把胳膊软软的环在阿遥的脖子上，便露出雪缎似的腕子，看向阿遥的眼神飘忽流转，满满的尽是缠绵。脑袋一歪，凑到阿遥的耳边说道：“你就舍得我任他们摆弄？嗯？”
声音柔和，像温泉之水顺着耳朵流到脑袋里，引起一片的痒意。阿遥顿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柳如歌放下手后退几步，看见阿遥黑似锅底的脸色，憋不住的笑出了声音。阿遥似乎是站在原地磨了磨牙，还是上前来把柳如歌带到妆台前坐下。
最近，倒是不常见到王爷这般玩笑得逞的高兴了。
取下白玉冠，重新只将两侧的头发挽了个发髻，看着整个人便柔和了起来。选了身衣裳，星蓝的下裙映着石绿的褙子，像早春晨光里卷起的一抹海浪，看着便让人轻松几分。
第一次看见柳如歌没有穿男子制式的衫子或深衣，阿遥忍不住开口调侃道：“王爷别有一番风采嘛，早知道便不用丢了梅公公在邺城送的那衣裳了。还以为王爷是怎么也不会穿女子的衣裳的呢”
柳如歌笑了笑，她不是乔如歌和她的母后，对这些没那么多的坚持：“别人让的和自己想的哪能是一回事？”
阿遥的调侃就这么被噎了回去，半晌说道：“若是真想了，管别人是让还是不让，哪里有什么区别？”
柳如歌听了倒是有几分惊讶，自己确实没有司马懿那功夫，笑着摇了摇头只说：“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阿遥倒是大成了”
阿遥自然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也不恼，反而挑着眉咧开嘴角，一副王爷的夸奖不认白不认的模样。
柳如歌坐在妆镜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拿起那个一眼便看中了的月见石簪子戴到头上。转身对这阿遥说，“走吧”
路上一片静谧，穿过了几道宫门，才到了皇后的住处。
柳如歌让阿遥跟着自己进了殿门。早已经有随从进去通报，剩下的仆从便跪在两侧。走到内院也听不见什么人声，从廊檐走到内殿倒是听见女子说活的声音。
柳如歌带上笑意，正好一边的宫女抬起了珠帘。“皇后娘娘”转身“大皇姐”，规规矩矩的行了两个礼。
皇后走过来，用手扶着她起来，“王爷不必多礼”声音格外的温柔，让柳如歌想起自己还小时收音机里那个总能让自己昏昏欲睡的睡前故事栏目。
抬起眼向来人看去，对方也不过三十多的年纪，略施粉黛，眉眼弯弯，嘴角含笑，满头珠翠却恰到好处的托衬出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四个字，应是配得上了。
母亲死后，才入宫封后的右相嫡女，柳如歌笑意更深，转头看向一旁的皇姐。
母后心里装得下天下，却装不下后宫的是非，故而从来不在意父皇之前的莺莺燕燕，对这些孩子虽谈不上亲厚也未曾有过半点的刁难。
柳如歌耳濡目染倒是和自己所有的哥哥姐姐都玩得不错。独独两个异母的双胞胎妹妹和自己向来不亲近，弟弟已经是自己在北疆时候的事，相交也不急在一时。
一身木瓜红的提花段衣裳，衬的皇姐脸上堪堪有些血色。脸颊清瘦，若不是肚子，半分也看不出来是个有孕之人。似蹙非蹙的柳叶眉，低眸行礼，柳如歌连忙扶她起来。
她抬头看了柳如歌一眼，才有了几分笑意。柳如歌扶着她坐回到小凳上。
“你们姐妹也是好久没见一面了”皇后开口道，一边示意下人们再去换壶热茶。
柳如歌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自己的皇姐：“皇姐这些年可还好？”刻意没有问孩子的话题。
大皇姐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别的。
不一会，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桌上便摆满了各种吃食。皇后恰到好处的招呼着柳如歌，不过分热络却也感觉亲切。柳如歌从善如流的答应着，一边观察者身边的皇姐。
皇后免了人布菜，皇姐不怎么开口只是时不时伸手替柳如歌夹些菜，或者低头把自己盘子里的吃食用筷子夹成小块。乍看之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细细的盯着便知道她夹回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几乎分毫未动。
柳如歌没有接着回皇后的话，反而是夹了醋溜虾球放到皇姐的盘子里：“大皇姐可别净忙着如歌，照顾好自己可才是正经事”
自己这个姐姐，小时候还没发病的时候，性子软糯讨喜，又是第一个公主，被娇养的极为挑食，最爱的就是北海贡来的鲜虾。
大皇姐看着盘子里晶莹剔透的虾球，抬起脸冲柳如歌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想到皇妹自己在北疆一晃便是十年，便什么东西都想先给如歌尝尝”
一顿饭吃到末尾，：“如歌也好久没见到姐姐了，宫里的御医更放心些，不如就让姐姐留在宫里吧，就算是陪陪我”
大皇姐听了这句话抬起头来，看着柳如歌眸子第一次充满光彩，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我倒是乐不得沾沾长公主的喜气，只是怕殷驸马少了娇妻在侧，不会同意啊“，皇后一脸调侃的笑意。
“想来，他身边也不缺我皇姐这一个人陪”，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似乎突然间抖了一下，柳如歌将自己的手覆在皇姐的手上，抬着头笑着对皇后说：“本王知道是难为了皇后，不然等明日上朝之后先问过了父皇再做定夺”
皇后伸手给柳如歌递过茶盏，声音含笑 “这些小事哪里用得着烦皇上面前？先在这坤和宫住下就是了”
柳如歌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茶，过一会便就要告辞。
皇后娘娘起身吩咐下人，柳如歌趁机抱了抱皇姐，在她耳边说道：“我留你在身边，可不是为着面都没见过一次的外甥。当初出宫另立，隔三差五来看我的人是你，多保重身体别想太多”
华皊一直笼罩着愁云的脸上才扯出了几分笑意，眼中氲出一片水汽。
柳如歌拍了拍她的后背，转身走了。上了车辇，才对一边的阿遥说：“把给皇姐诊脉的大夫找来，还有给我找人盯着姓殷的。再查一查他和殷王爷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若说之前还不确定，今日见了皇姐便知道她状态着实不好。
饭桌上那一套，她见得多了，多少厌食症患者就是那么在家人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的。她不是原身，华皊没什么关系，但身为医者总看不得大着肚子的孕妇在自己眼前一尸两命的。
就算把能做的都做尽……柳如歌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华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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