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末日那天离婚》张三啾

10、医院副本

　　第十章
　　窗后的丧尸焦急地啃咬着光滑的玻璃，灰白的眼珠中透着疯狂的凶残。
　　许离没时间再绝望了，他举起枪对准玻璃后的丧尸，颤抖着瞄准丧尸的额头。
　　如果……如果这一枪可以打中丧尸的前额，他就能活命了。
　　一定要瞄准，一定要瞄准！
　　许离把枪口对准那个胡乱摇摆的丧尸脑袋，咬牙开枪。
　　玻璃碎裂，子弹却贴着丧尸的太阳穴划过。
　　被插了一脸玻璃渣子的丧尸更加凶残，咆哮着要从窗户中钻出来扑向许离。
　　许离的手被后座里震的发麻，来不及开第二枪。眼看就要命悬一线，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走廊里的病房中窜出来，挥舞着拖把棍狠狠敲子啊了丧尸后脑上。
　　丧尸已经被子弹划开裂缝的脑袋被这么狠命一敲，上半截头骨顿时飞出去，脑浆崩裂瘫软在地。
　　许离看着那个手持拖把的娇小身影，脑中轰然巨响几乎喜极而泣：“悠悠！”
　　女孩子也呆住了。
　　食堂的板房墙体裂开，歪歪斜斜地要倒下去。
　　许悠冲过来伸手：“哥！快进来！”
　　许离徒手扳住布满玻璃碎屑的窗框，狼狈地挤进来。还好他作为明星身材常年偏瘦，被妹妹连拉带拽，终于在食堂坍塌前进入了走廊里。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大楼里游荡的丧尸们，许悠忙拽着他哥躲进一间病房里。
　　病房里一个躺在床上的老人笑吟吟地对他招手：“你好，”他看着许离那一手血，体贴地说，“我抽屉里有些常用药，还有绷带。”
　　许离喘息着说了声：“多谢。”跪在抽屉边收拾自己的伤口。
　　许悠心有余悸地举着空气清新剂使劲往门上喷。
　　许离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问妹妹：“悠悠，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悠穿着一条仙里仙气的白色蕾丝长裙，一屁股坐在地上擦冷汗：“咱妈前几天不小心又闪到腰了，来医院复查拍了片子。我两天前来拿检查结果，就出事了。”
　　想起那天的场景，许悠小脸煞白：“我那天拿了检查结果回家，站在楼下的公交站等车。这时候路上的车忽然跑得飞快，好像是从市中心逃出来的一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是本能觉得害怕。我给妈妈打电话，像个神经病一样提醒她把大门关好，然后想打辆出租车赶紧回家。
　　这时候公交车来了，玻璃上涂满了血，歪歪斜斜地撞到了站牌上。玻璃碎了，一个接一个混身是血的人从窗户里掉出来，开始疯狂咬人。
　　所有人都在跑，可我知道我跑不了，我就干脆跑回医院里了。
　　周爷爷听到我在走廊里哭，就从床上爬下来给我开了门，让我来他病房里躲着，把他的零食分给我吃。”
　　她今天听到枪声知道终于有活人了，忙冲出来帮忙，没想到看到自己远在Z市的哥哥正趴在窗户外面。
　　许悠抹着眼泪一边说一边哭。
　　周爷爷无辜地举手：“老头我也想跑的，但是打开门后发现跑不了，就干脆拽个小姑娘陪我一起等死，省得在被咬死之前就先无聊死了。”
　　许离用完好的那只手摸摸妹妹的头，低声对老爷子说：“多谢。”
　　许悠问：“哥，你不是在Z市吗？你为什么回来了？你自己回来的吗？”
　　许离把受伤的手止住血，拿过妹妹手里的空气清新剂照着掌心的伤口狠狠喷了几下，低声说：“李知远和我一起来的，他现在在楼下大厅，我要去救他。”
　　许悠对李知远的好感十分有限，愣了一会儿，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这事儿那么魔幻呢？”
　　许离对妹妹说：“我一会儿会把丧尸们都引导顶楼去，你带着周爷爷去楼下找李知远，他会带你们上车离开。”
　　周老爷子忙喊：“小朋友，老头我可是高位截瘫，你让你妹妹带我这个大累赘跑，是想害死她吧。”
　　许悠抹着眼泪说：“爷爷我一定要带你走！”
　　许离咬咬牙，说：“悠悠，康复中心在走廊尽头，那里有轮椅，你敢去吗？”
　　许悠握紧拖把杆：“敢！”
　　许离把那把M19也塞给她：“开保险，扣扳机。里面只有三颗子弹了，小心。”
　　许悠点点头，握着枪说：“去康复中心拿轮椅，带着周爷爷去楼下找李知远。”
　　许离揉揉她的头发：“五分钟以后行动。
　　楼下大厅里传来一声枪响，许离脸色一变。
　　让李知远开始开枪，那说明情况已经不乐观了，他必须加速行动。
　　许离在病房里找了另一根拖把杆，握着冲出去，来到楼梯口。
　　这是一个偏僻的备用楼梯，台阶很陡。
　　丧尸们的腿部关节行动十分不便，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并不会在楼梯上游荡。
　　许离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心中庆幸，撑着高烧的身体一口气冲上三楼。
　　三楼的楼梯口有只丧尸，冲着许离扑过来。许离抡起拖把杆冲着丧尸的血盆大口捅进去，丧尸的嚎叫声还未出口，就被许离捅得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
　　腐烂的脑骨被撞裂，恶臭的脑浆糊了满墙。
　　许离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扶着楼梯扶手往四楼冲。
　　楼下又是一声枪响。
　　李知远被丧尸群围在了大厅里，妹妹正准备去走廊另一端是康复室拿轮椅。
　　许离心急如焚。
　　快一点，再快一点！
　　四楼，一只丧尸从上面跌跌撞撞地向他扑过来。
　　许离已经没有了一击必中的体力，只好仓皇躲进一间病房里。
　　他刚关上病房的门，一只病房里的丧尸就咆哮向他扑过来。
　　许离狼狈地回手用拖把杆撞开那只丧尸，脱力的手再发抖。
　　那只丧尸穿着病号服，腿脚似乎不太利落，摇摇晃晃地拖着一条腿往许离身上扑。
　　许离眼前一阵阵冒金星，他听着楼下越来越急促的枪声，急得喉咙腥甜。紧急的状态逼出了身体的极限，许离已经脱力的双臂猛地抬起一张病床，重重地砸烂了那只丧尸的脑袋。
　　他喘了口气，听着门外那只丧尸挠门的声音，猛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在丧尸的脑袋刚刚伸进来的时候用尽力气挥动拖把杆从上往下狠狠一击。
　　丧尸不太结实的脖子应声而断，脑袋骨碌碌滚到墙角，犹自不甘地张大嘴撕咬着空气。
　　许离拄着拖把杆往楼上跑。
　　越往上面丧尸越少，似乎都被楼下的枪声吸引了。
　　许离虽然疲惫得随时会昏倒，却仍然越跑越快。
　　他一口气跑到七楼，所有的病房和护士站都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护士站拿了几包针管揣进怀里，手机设置成一分钟之后的闹钟，哆嗦着接上了刚拆下来的车载音响。
　　许离把所有的声音调到最大，然后拿了一床被子，躲在楼梯拐角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摔了一箱消毒药水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

　　许离窝在墙角的被子里，在晕眩中默默倒计时。
　　一分钟之后，闹钟响起，车载音响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整座楼里。在个个楼层游荡的丧尸似乎都听到了声音，摇头晃脑地开始循着声音游荡。
　　李知远趁着丧尸们晃神的瞬间，把挡在身前的长椅狠狠向前踹了一脚，趁机钻进了药房里。
　　药味掩盖了他身上的味道，失去目标的丧尸们在大厅里转圈，转着转着就跟着声音开始往楼上走。
　　他们关节僵硬，上楼时走的很慢，还时不时摔下来一个，只好从头开始慢慢爬。
　　李知远蹲在药房的矮墙下，听着丧尸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开始手忙脚乱的翻找许离妈妈需要的药物。
　　还有抗生素，他们以后会需要很多的抗生素。
　　李知远装了好几大袋子药物，看着空荡荡的大厅，知道丧尸们都被许离引到楼上去了。
　　许离呢？许离现在怎么样了？
　　李知远心急如焚，把药物用好几层塑料袋装好，看着手表。
　　从楼上的音乐响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按说许离应该下楼了才对。
　　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许离窝在墙角的被子后面，四肢百骸都被难受的炽痛充斥着。
　　头痛，耳鸣，疲惫，晕眩。
　　他动不了了，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他感觉自己像被浸泡在浓稠的热水中，疼痛的胸腔中都被填满了腥甜的粘液。
　　许离挣扎着在浓重的消毒水味中喘息着。
　　他不能在这里继续休息了，他要快点下楼，要去和李知远他们会合。
　　悠悠那个傻丫头能不能行了？她到底会不会开枪啊？
　　李知远那个大少爷，到底知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药？
　　许离模糊中想起了年轻的李知远。冷漠，倨傲，说话难听得要命。李大少爷从来不进厨房，好像碰一下锅铲都能要了他的命。
　　那时的许离也还太年轻。从乡下来的傻孩子自卑又胆怯，仿佛永远找不到讨好金主的正确方法。
　　他想起李知远铁青的脸，忍不住想笑。
　　他感觉自己可能是笑出声了，于是连忙忍住，偷偷地把笑憋在嘴角。
　　好累，真的好累啊……
　　好惨，他要在这么糟糕的地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