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景纪》东方瑾

7、找茬

　　一滴滴鲜血没入土地，化成一朵朵曼珠沙华，散发着凡人闻不到的浓浓香味。

　　颜天泽正为此苦恼的时候，黑影却喜出望外，但又畏惧他的力量不敢靠近，于是唤来四面八方的鬼魂，想靠众多鬼魂的数量压制住他。

　　一时间，林中鬼气阴深，浓浓的雾笼罩住整个深林。

　　面对诸多鬼魂，颜天泽相当的淡定，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边擦拭嘴角的血，一边说道，“把那个人类交出来，饶你不死。”

　　“区区一个小屁孩，竟敢口出狂言。”

　　“已经给了你机会的。”颜天泽长吁一口气，闭上了双眼，默念了一句，好走。再次缓缓睁开眼睛之时，一双红瞳十分妖冶，连一头黑发也微微泛红，在月光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不少鬼魂见此，双腿有些发软，甚至想逃跑。

　　而这一边，颜天泽伸出方才擦拭嘴角鲜血的手，根本无需什么大动作，命令道，“跪下。”

　　不过是两个字，在众多鬼魂中却成了一道束缚，扑通一声，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不得动弹，又见颜天泽走来，纷纷让出一条路。黑影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事，那可是他纵横一生养的小鬼，竟被一个小屁孩轻轻松松的控制了。欲要挣脱之时，颜天泽已缓缓伸出右手，一滴鲜血抹在他的头上。

　　“啊——”黑影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周遭的鬼魂有些抵挡不住，来不及自救便散了型。

　　那一夜，林中深处，凄厉声络绎不绝，直到天微微凉，来山上砍柴的柴夫不仅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好人，还看到了一片死寂的树林，干枯的树木上，站着一片黑漆漆的乌鸦，嘎嘎乱叫，地上，数不清动物的尸体，横七竖八，那儿还有半分生灵，完全是一片死气沉沉的亡地。

　　待柴夫带着好人离开，颜天泽从树后走了出来，抬眸望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心中一片茫然。

　　“主人，现在我们往何处去？”先前凶神恶煞的黑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魂体，跟在某人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

　　他被人唤作怪胎，又被鬼魂忌惮，天底下，还有哪儿是他的容身之处，直到某日他遇到一个背着剑的少年。

　　“颜兄，想什么那么入神，是不是有正确的答案了？”

　　“不，自己去想吧。”颜天泽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回秋菊院的路还有段距离，颜天泽想着能早些休息，便加快了脚步，抄小路回去。

　　刚一拐弯没走多久，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定神看去，那人不是景焕吗？似乎还遇到了麻烦，被一群小孩子团团围住了。

　　“景家的人是吧，还挺嚣张的，身为女的就应该有女的的自觉，学什么修仙道法，那些你们这些女的能学的吗？”说着，一个年龄约莫十二三的少年一把夺走景焕的书，三两下的撕碎后扔在地上，并狠狠的踩了几脚。

　　霸凌，那些小鬼还真是大胆，把景焕拉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即使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个好托辞，幸好他撞见了。

　　一眼望去那个个子最高的，身着左家的内门弟子的衣饰，根据辨别头顶绑着的发带和腰带的纹饰，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地位来头还不小。

　　在左家，上下等级关系分的很明晰，特别是在区分嫡系和旁系，生怕会被人混搅了，而且左家特别钟爱蓝色，可分为好几种蓝色，旁门弟子是统一水墨蓝，内门弟子则是琉璃蓝，杜若蓝，钴蓝，蔚蓝，淡蓝，勿忘蓝，身份越是高贵的人，颜色越浅，可从发带和腰带两处辨别，若再仔细瞧，里面的纹饰越繁复复杂，则说明此人在左家的地位不容小觑。

　　想当年，左景焕第一个年纪轻轻拿到左家钦定将来的掌门人后，穿上了江南第一绣娘做的衣裳，衣袂飘飘，眉眼俊秀，非同常人，虽在仪式上依旧高冷，脸容并无多少变化，活脱脱就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两的臭脸，但依然惹得天下多少美女为之倾倒。

　　“别以为你书念的好，就可以进我们左家的门，尤其是像你这种女的。”说话的那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景焕，景焕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文彬少爷说的是，”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的瘦个子不忘拍着某人马匹，恭维道，“一个女娃娃就不要抛头露面的出来抢占风头，好好在家里学刺绣，弹弹小曲。”

　　听到这里，颜天泽心里已经有个大概，前几日进行了考试，景焕获得了第一名，根据左家以往的惯例，成绩好的人，可越级进行特别训练。左家的某个小辈嫉妒在心，所以故意来找景焕麻烦。

　　啧，麻烦，所以说，做人要低调，明明好几次告诉景焕考试的时候放点水，结果，不管文武，都拿了甲一等，自然而然会被一些小人盯上。突然一瞥，颜天泽看到参与者里面有个熟悉的面孔，好像叫什么左志平，同一个班的，此时他正站在那个左文斌的后面，一脸得意。那家伙，成绩也挺优秀的，不过，经常拿第二就是了。

　　第二，原来如此，这才是理由。

　　“哼，记得回去和亓院老说一声，主动放弃进修的名额，不然，我们可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你，还有，景家。”左文彬特意咬重了景家二字，在看到景焕听完他说的话之后身体抖了抖，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真是不要脸，一群小屁孩欺负一个女孩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颜天泽从草丛后面走出，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目睹无人的走来，并伸手扶起了景焕。而几个小屁孩听到有人过来的时候，一脸紧张，然后看清是颜天泽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换回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来这儿做什么？”景焕见来者是他，眉头略低，迅速在颜天泽伸出来的手心悄悄的写了两个字，速离，意思最明显不过了。

　　“我家媳妇被欺负了，我怎能不来呢？”颜天泽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刚才，他手指划过他掌心，酥麻酥麻的，怪不舒服的。

　　“你......”景焕握紧了几分，神色不安的望了一眼对方，快速的写道，“危险。”

　　“别担心，还有我呢。”颜天泽附耳贴过来，小声说道。

　　“喂，你们两个，可别把我们当不存在的。”左文彬冷声说道，目光停留在颜天泽身上，上下打量着。刚入学没多久，听得最多的一个传闻便是，景玉衡有个身世不明的未婚夫，据说，那个小子厉害的很，能将经书倒背如流，连亓院老都认为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可偏偏那小子不喜欢练功，让亓院老头疼不已，上请上面是否破例让他进入左家的门内。

　　景玉衡倒还好，吓唬吓唬她，让她放弃名额，可是颜轩恒，不太好下手，他曾派人查过他身世，一无所获。这种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的人，不得不令人怀疑，他很有可能是某个高人的徒弟，不轻易露出自己的名头。如果此时颜天泽有读心术，定会捧腹大笑，经书抄百遍，不记住都不行。

　　“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一步了。”颜天泽拉了拉景焕的手，想早些回房休息。

　　“想离开，没那么容易。”左志平边说边一拳招呼过来，“上次你让我出糗的事，今天一并算了。”

　　“啊？那件事？”颜天泽侧身，轻松的躲开他的攻击。摸了摸鼻子，脸上写满了疑惑。

　　“就是你当众把他裤子拔下来的那件事。”景焕好心的提醒道。

　　“哦，那件事，那也不能怪我，意外来的，”颜天泽无奈的耸了耸肩，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

　　那时，班上不知何时兴起比力气的活动，一人定住，一人用力推，定力最久的人便为胜者。恰巧，亓院老休息，正好借此机会，一起比试比试，一轮轮比赛下来，左志平斩杀所有的对手，在快要拿到第一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没错，左志平来到颜天泽的前面，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其实那时，颜天泽看出左志平在耍诈，裤子里面藏了一张符纸，用来增强自身的力量。他本想拒绝的，但是左志平不依不饶，一定要和他比试，因为整个班除了他和女的，都比赛过了，也都输了。颜天泽只好答应。

　　也就在比赛的过程中，他假装被左志平轻轻一碰，准备倒下的瞬间，顺手抓住他的□□，用力一扯。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变态，不要脸，断袖等等，一些莫名其妙的称呼就这样挂在他头上。哎，这锅，他明明想让大家知道左志平在作弊，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经过多次解释，以一个那不过是个意外完美收场。

　　瞧瞧现在，哪里是完美收场，被人牢牢的记恨在心里呢。颜天泽心中一片惆怅，他不屑与一个小孩子动手，但是不动手，他和景焕又脱不了身。

　　两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