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宵龙凤曲》一位大人家的乔

67、67.冰窟极地 二

　　随着雪狮精血吸入补充，魂识的金光也在不断扩大，拉长，延伸。

　　雪狮贡献尽最后一滴精血，轰然倒地。

　　魂识的金光于半空中幻出一具女子的身躯光影。

　　笑声再起，数道触角般金色光线从魂识中蜿蜒出来，带着强大的气息，狂舞着向鸣鸾袭来。

　　青峰横卧，御敌之姿。魂识照射的金色光影落在鸣鸾脸上，衬的那双冷冽倔毅的眸子更显华美璀璨。

　　青峰的寒光被鸣鸾舞的生风，剑花翻转，宛如游龙闪电。

　　尽管魂识的金光触角气息强大，但一次次攻击纠缠，都硬生生被鸣鸾灵巧的步法，和拿捏准时的剑招破解。

　　一番看似势不均力不敌的对战，竟拖延足小半时辰，仍不见胜负。

　　魂识女躯不禁暗自打鼓。她一来不想伤了鸣鸾身躯容貌，二来对鸣鸾肉身势在必得。但从目前战势看，若是自己还留着力量，那对战时间只能越拖越长。而若想早分胜负，那免不得要在这具堪称完美的肉身上留些伤痕。

　　两厢纠结中，心念稍转，魂识生出主意。

　　她缓缓从对战的金光触角中，抽出一根，并将一些刚刚吸得的雪狮精血灌注其间。

　　鸣鸾也留意到了那根注血触角的举动，它似是在地上以血画图。

　　魂识做此事时刻意加急了另外几根金光触角的攻击，从而使鸣鸾无法分身阻断注血触角的动作。

　　不一会，图画绘成。

　　几道金光触角忽地停止战斗，并迅速撤回魂识的光影中。

　　同时，鸣鸾也终于看清，那副鲜血图画竟是道符。

　　血符。

　　红光乍起，符意力量加注在鸣鸾身上，如同缚绳，又似困锁。

　　青峰叮当落地，死死地贴着血符地面，像是被抛上岸没了气息的鱼。

　　鸣鸾双臂被外力拉直，身体呈现十字。好似有无数看不见的坚韧丝线缠满全身，半分都动弹不得。

　　女躯光影靠近过来，低笑着将头贴住鸣鸾颈侧，像是闻嗅，又像在端详。

　　咦，想不到你还是处子。
　　她低声在鸣鸾耳边说。

　　鸣鸾侧目，冷冷地盯着那团金光，问：
　　你竟然会用血符，莫非，你是曾经的罗刹血谷的旧人？

　　呦呵，小丫头，你真是不断令本尊惊喜啊。血谷的血符你也知道，见识不小么！

　　金光的触角从女躯上探出来，幽幽地落在鸣鸾脸上。明显的，她是以此替代手指。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触感，似肉非肉，比人指更滑，比肌肤更凉。

　　鸣鸾心里腾起一股恶心，睫羽随着触角在面上的抚摸，轻轻颤了颤。

　　触角最后停在鸣鸾下巴上，女躯的光影身子也靠的更近。

　　噗嗤的笑声，女躯再次张口时，鸣鸾惊讶发现，竟在先前女声说话同时，还有一个温醇低哑的男腔覆盖。女调高，男声弱，阴阳两个声调同时发声：
　　哎，丫头，你这模样生的真是美，就算生气不高兴，看着也动人。当年本尊身子初长，未定性别。正是因与我夫君相爱，才让自己幻出女身。若是那时我先遇到了你，必得换做男身，即便用迷药使法术，也会把你困在血谷，陪我生生世世恩爱到老。

　　鸣鸾听得眉心紧簇，目中厌恶之意毫不掩饰。

　　光影女躯都看在眼里，却并不介意，仍自顾自继续道：
　　不过，现在也未必遗憾。现在的本尊虽没有人身，但仍可化人影，这所触所及也都与真人差异不大。反正你这具肉身本尊要定，不如在我移魂之前，先用男人影身帮你破了处子，好让你在魂飞魄散前知道男女欢好何等快乐。

　　脑子里轰的乍响，好像被重器狠狠劈下。鸣鸾冷冷的瞪着女躯，从牙缝了挤出两个字：
　　你敢！

　　明显，她的恐吓在女躯看来，实在单薄的不成样子。

　　咯咯笑声，男女腔调同时说：
　　怎么，你怕了…呵呵，第一次难免会害怕。不过，放心，本尊有道销魂符，保你销魂惬意，求欢不止。

　　后颈忽地传来针刺痛楚，正是女躯用触角将销魂血符刺入颈项肉中。

　　刺痛消失时，触角也被收回进光影女躯中。

　　鸣鸾知道，自己中了这邪物的邪符，心头是又气又急。可无奈手脚被血符控住，半分余力都使不出来。

　　好在天不绝人，值此危机关头，空中忽而传来衣袖猎猎之声。

　　阿弥陀佛…
　　素色僧袍的十一从天而降。

　　女躯布满金光的面部轮廓上看不出神情，但她问话的语气，倒是饱含惊讶：
　　和尚！

　　十一平首相望，翠羽般精致的眉下，浓密眼睫映出一双剪水眸子。

　　十一，你怎么在这儿，是谁推你下来的？
　　鸣鸾见到十一出现，非但不觉喜悦，反而延着自己经历，揣测他也跟自己一样被人陷害。

　　鸣鸾毫不掩饰心底的担忧，面上情绪又急又气。

　　一抹卷地雪风溜过，扬起片片雪花同时，还掀动了十一素色僧袍的衣角。

　　衣袖翻然几许，伴着身后扬起后又缓缓纷落的雪片。十一修长的身姿仿若雪中玉树般，优雅沉静。

　　他将隐在袍袖中的手掌并拢举起，习惯性的佛礼手势，淡淡地道：
　　我听到太子妃和侍女的对话，知道你被她们骗入死地，便来了。

　　鸣鸾婵眉斜挑，眼角轻颤，樱唇凝滞下，才说：
　　你，是自己跳下来的……

　　话音梗住，唇瓣抿了又抿，鸣鸾才轻叹着，略带苦笑，如自言自语般说：
　　笨和尚，傻瓜。

　　被冷落一旁的女躯魂识没了耐心，她用阴阳共声的嗓子说：
　　这漂亮和尚是你的小情人吧，丫头。呵呵，很好，那我就当你面把这和尚处理了，然后咱俩再成好事。

　　金光大亮，数根触角从光影中伸张出来。

　　小心，她是血谷旧人，会血符！

　　随着鸣鸾高声提醒，十一僧袍猎猎，人已经飘入半空。

　　望着他周身散发的万字罡气，鸣鸾瞬间意识，十一的仙佛之力应是并未被极地引力吞噬。

　　心底的喜悦滕然而起。

　　冰窟的引力虽无法折损佛门弟子，但要同本尊为敌，还得看你有多少本事了，小和尚！
　　魂识女躯说话时，那伸出的触角顶端具都在快触到十一时，统统变成鲜红色。

　　那是将雪狮精血注入的结果。

　　数道带着杀意的血符凌空，向着十一袭去。

　　哐啷啷，霹雳雳。

　　火光四溅，血花喷射。

　　注血的触角像是浸到了滚热的容颜里，迅速从罡气中抽离出来，并痛苦的摇曳着收缩。

　　金光女躯忍着痛，骇然道：
　　你，你竟是金身！不，不可能，你才多大年纪，如何会有佛祖金身！

　　阿弥陀佛。
　　十一平静的望着女躯，道：
　　净心磨镜，垢去明存，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这魂识，可知住手？

　　哼，女躯冷笑，再次发言时，音调只剩了女腔：
　　本尊的精魄魂识藏眠在此极地深处万万年，好容易醒来。命中注定的我们夫妻团聚时机，本尊怎会因你个小和尚的三言两句就放弃。哼，这丫头的身子我要定了，当年佛祖都灭不了我们，你一个才塑金身的少年和尚，本尊又怎会放在眼里！

　　十一胸中佛心虽为慈悲法相，但听着女躯魂识言语中指天呵地，以及对佛祖全无敬畏的态度，自然难容。

　　再则，她话中要鸣鸾身子的字眼，更是莫名激的怒气上涌，头顶充血。

　　魂识的金光突突地火焰般闪光明亮，五团血液包裹着烈焰外皮，从女躯中脱离出来。

　　五芒跨阴阳，鬼语越高岗。符印破三界，血力灭洪荒。鬼母血令，杀！
　　伴着尖利的怒吼，五团烈焰包裹的鬼母血令，以飞沙走石般暴虐的强大力量，向十一身体各处分散冲击。

　　十一神色冷清淡然，黑色眸子中映出光影，清如皎月璨比星辰。

　　看似轻描淡写不张不驰的神态，实则念力早已蕴涵眉心。

　　须臾的速度，一滴比血还要红颜的晶莹豆蔻红痣出现在十一眉心。接着，他周身更是奔涌般散发金光。

　　阿弥陀佛，众生生于无生，妄见生，妄见灭，一切诸如来。知是空华，犹如虚空，皆以智慧，达于无名，觉者如虚，觉遍十方，幻灭无处。菩萨于此，能发菩提……如来真身，万法莫侵，万恶皆灭。
　　随着十一口念，身周金光更是绚烂。

　　鬼母血令的力量在遇到佛祖金光一瞬，便像投入黏胶中的石子，身体被吸附，力道被化解。

　　十一说完最后一个灭字，眼眸忽地扩张了下。随此，五团血令被从金光中反弹出来，各自沿着来路反击，速度快的鬼母都来不及闪躲。

　　噗噗… 魂识女躯像被雷击电触般颤动，五团她自己发出的杀意血令，原路反袭进自己的身躯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鬼母仓皇哀嚎。

　　魂识女躯自内而外冒起烟火，咕嘟嘟，还有好多血泡充盈炸裂。

　　不，不——！
　　光影臂躯按在头部，她惨叫着扭动身体。

　　不可能，啊——！
　　又是阴阳重合的男女腔调，一低沉一尖利的发出怒不可及又无能为力的嘶吼。

　　金光魂识被自己的鬼母血令反噬，在十一和鸣鸾亲眼见证下，一点点萎缩，干瘪，蒸发殆尽。

　　随着魂识自我消亡，鸣鸾身上的束缚之力也隐遁下去。

　　悬在半空的十一抛洒衣袖急速飘至，正好将乍然脱离束缚，一时难以适应脚下软倒的鸣鸾托在臂间。

　　大半身子倚着十一肩臂，他身上那缕幽幽寒淡香气穿入鼻息。

　　虽则魂识女躯化为乌有，可她那道销魂血符却还真实浸没在骨血里。

　　十一身上男子气息仿若一记药引，催的血符符力大动。

　　鸣鸾悄悄转头，目光顺着十一的颈子向上延伸，停在他的侧颜上，如玉似碧。心底情不自禁波潮浮涌，竟生出喜欢的恨不能想咬一口的心意。

　　做贼般收回目光，鸣鸾强打精神压住心底春潮。暗暗自嘲自己的自控能力。

　　她虽早已在心底定下，此生非他不嫁。可若仅仅因为一点情药，就色性大发的……

　　鸣鸾脑中不自禁想起师傅恒寂在竹林中的话，面上火热更胜。

　　天上风雪不期再至，原上寒气更重起来。

　　十一见鸣鸾半晌都还倚在自己臂间，默不作声也都不抬头。只以为她许是受过些魂识折磨，身体还虚弱。便道：
　　阿鸾，我来时看到雪原西边有座冰山，山中有穴。咱们去哪里避避风雪吧。

　　鸣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隐隐只听着十一说要带自己避雪，便随意嗯了一声。

　　见她答允，十一立时开动，他将手臂绕过鸣鸾腰间，将她紧力环住，再催动念力，跃身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