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宵龙凤曲》一位大人家的乔

62、62.徒弟们的较量 三

　　菩提殿外，祥云缥缈，瑞霭烟煴。

　　白龙幻出纯白龙身，黑蛟也显出黑色蛟蟒真行。两个在这云霭中，蹴鞠戏珠，争抢火球。

　　远远看着，就是一龙一蛟，一白一黑，两只仙兽追着一粒金灿焰火珠子玩耍。

　　龙与蛟都是上古神兽血脉，闯深海不拘冰寒，腾焰窟不畏炙热。所以这烈焰不息的火球到了他俩尖利爪下，也不过寻常大珠而已。翻转传递，交来互去，争得很是热闹激烈。

　　不过，白龙虽为真龙，但他毕竟年幼。同已经盛年，又身强力壮打斗经验丰富的蛟蟒相比，肯定还是有差距的。

　　火焰珠子不断飞窜，横冲直撞又散化了几层浓郁浮云后，天际渐变开阔清明。同时，优劣事态也已明显。

　　白龙刚将焰珠控住，不过小片刻，就又给黑蛟劫了去。劫掠同时，黑蛟还毫不留情的用自己硕大蛟尾，故意将本就已经气喘吁吁，失了反抗之力的白龙，用着蛮力狠狠卷扫。

　　在黑蛟控着烈焰火球回落至殿上一刹，白龙身子也跟着嘭嘭落在殿外坚硬的地上。

　　鸣鸾和十一几乎同时离席。虽然未及在白龙落地前将他接住，但好在两人掌力都送了出去。经此掌力缓冲，白龙才不至于摔得太狠。

　　但是，当十一将其扶起时，那幻回人身的小白脸，还是禁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看着白龙眼角脸颊的清淤，地藏菩萨抓心的疼。他虽怨怼黑蛟出手太重，可这毕竟是说好的比试，自己也不好辩驳。

　　菩提殿中，黑蛟将火球扔在地上，得意洋洋的说自己赢了。地藏在旁边瞪眼瞅着，腮帮蠕动气的磨牙霍霍。他真是咬人的心都有了，可去迫于形势，只有强忍。

　　但，地藏这儿忍得，却有人不能忍了… …

　　打孩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俩斗一场。

　　黑蛟听到此声时，鸣鸾已经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

　　额角青筋跳了两跳。盖住心底慌意，黑蛟道：
　　女君要同我指教，自当领受。只是，今日赛制已定，现在一轮完毕，照规则应该胜出的你，我，还有善财尊者，咱们三个再次抽签来定。

　　他话声才落，一直沉默的善财忽然开口：
　　既然说到此，善财心中正有一请要同菩萨说。

　　善财将目光落在为比赛公人的弥勒菩萨处，道：
　　这一轮善财输一局赢一局，比不得女君他们，都是胜局为双的。善财自知技不如人，所以恳请退赛。

　　此言出口，四座惊动。菩提殿里立刻低语声不暗涛汹涌。

　　弥勒维持着千年不变的笑容，一对长寿眉无风自动。

　　他先用转眼看了看普贤菩萨，见对方面色沉和，眼神平淡。这才用粗厚的手掌在肚皮上拍了拍，缓缓说出一个字：
　　好。

　　莫说黑蛟惊颤，就是他师傅火蛮，也愕然不已。

　　弥勒的答复如锤落音，再无他想。火蛮只好凝目垂首，努力琢磨其他对策。

　　刚刚几人对决，他看的清楚明了。之前是自己低估了鸣鸾，莫怪这丫头六百岁就敢领兵参与天界战事，恒寂这老东西教出的徒弟跟他一样，让人头疼。

　　在火蛮这暗地里登锋陷阵，叫着劲儿琢磨对策时，殿中弥勒主持，黑蛟和鸣鸾已经抽签完毕。

　　因为仅剩两人，所以弥勒将姓名签改为梅花签。两根签子，谁抽到梅花那支，就由谁来定夺比试题目。

　　两人执签在手，高举过头，众目公示。

　　梅花在鸣鸾的签子上。

　　黑蛟昂首挺胸，刻意摆出一副傲然的架势，拱拱手，询问鸣鸾这最后一局，打算如何出题。

　　鸣鸾双眸飞彩，顾盼之间，宛如利刃星辉。朱唇轻起，她道：
　　既然你这么能抢，那本君也同你玩个抢东西的游戏。

　　鸣鸾的话音量不大，但她字句铿锵，听得黑蛟心头莫名打鼓。

　　噗，原本置于桌上的鸣鸾喝尽朝露的酒盏被她吸到掌中。玉臂长挥，随着罗袖轻扬，玲珑碧透的酒盏被她轻轻易易的掷了出去。

　　酒盏在菩提殿外半空荡出个流红泄玉的光弧，最后正扣在一株参天如云的古松树顶。

　　鸣鸾指尖指着那处，道：
　　咱们就比谁能第一个将杯子取回来。

　　黑蛟顺着所指看那松树顶上。取回杯盏并不困难，难的是抢。要争头筹，免不得就要过招。这鸣鸾七百岁时就能拔鳞削指，现在千年过去，岂不更要厉害。

　　再者先前，想到她同拂影比剑。这拂影是谁，狼王，剑痴。如此人物都让她打服了。那自己… …

　　黑蛟的四枚金鳞假指不觉动了动。他用余光看着自己的假指，心里想到只有四个字：手下败将。

　　这刻，火蛮忽地恻恻一笑。说道：
　　女君这个比试出的好啊！

　　连拍两下巴掌，火蛮起身来到黑蛟近前，面色忽然一冷，道：
　　你这不知羞的小子，一味只想争强好胜，刚才那局出手也太重了。你那蛟尾仙力有几分厉害，自己难道不清楚么。不知深浅的孽障，看将白龙伤的……忘了开局弥勒菩萨为何要定规矩，还不是因为你们五个长的长，幼的幼，有男又有女，强弱差距太大。人家弥勒菩萨定那规矩，就是为了大家公平。可你呢，怎的一急了就把怜弱悯幼的道理都忘记了，真是浪费为师平日教导。

　　黑蛟将自己的大个儿弯成个虾公，连连点头，说师傅教训的是。

　　鸣鸾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他们师徒做戏，等待火蛮将目的合盘。

　　果然，训诫一番，按说就该让黑蛟给地藏菩萨和白龙道个歉，这戏才算做的完全。可火蛮却懒得走那一步，反而话锋一转，道：
　　早知如此，比试前就该让你们都卸了仙力，谁都别使，那样就好了，人家白龙也不会被你伤到。

　　鸣鸾暗暗在心底哦了一声，原来这就是火蛮的目的，卸去仙力！

　　接着，火蛮将目光在殿中游动一番，才蹙着眉，似是很无奈的说：
　　这样，以示公允，你打个头，先自己将仙力封住。

　　黑蛟听得一呆，但还是乖乖按照师傅命令，运指奉了自己灵泉之穴。

　　然后，火蛮眉头一展，笑望着鸣鸾，道：
　　女君，你看……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恒寂一通咳咳咳的老咳打断。

　　恒寂老祖没有起身，而是捋了捋胡子，慢悠悠的叫鸣鸾：
　　阿鸾——

　　鸣鸾回了声有。恒寂又道：
　　既然火蛮菩萨如此仁义，咱们也不能不领情。这让黑蛟复了仙力的话就不必说了，否则倒显得咱们扭捏惺惺的。你俩就这样比吧，没了仙力又如何，人家黑蛟毕竟长你千多岁，又是火蛮菩萨高徒。功夫一定了得。你可千万专心讨教，不要丢了师傅的脸面去。

　　此言一出，火蛮和黑蛟两张脸，一个黑一个绿，都没了好色。

　　刚才黑蛟打伤白龙，气的地藏菩萨几乎咬断后槽牙。现在，也终于轮到他尝试后槽牙关紧咬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火蛮万没料到，恒寂能这么不要脸。可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自己现在要后悔，让黑蛟恢复仙力，反倒不能了。

　　接了师傅的话，鸣鸾缓步移到了殿门处。裙摆在涂金的门槛边停下，她回目看一眼还傻呆着如若木鸡的黑蛟，笑意中夹着嘲讽，说：
　　菩萨的高徒果然高风亮节，瞧这样子，是真要将头筹赠与本君了么。

　　经此言提醒，黑蛟恍悟，见鸣鸾已经慢悠悠跨了门槛，他也忙急急奔去。

　　鸣鸾压着步伐慢慢下阶，状态闲适如若游仙览境。她见着黑蛟行色匆匆的自身边跑过，却也不着急赶超。

　　待到鸣鸾含笑来至树下，就见没了仙力，既不能腾云也没法飞升的黑蛟，正笨拙吃力的，用最原始方法上树—— 爬！

　　踮起脚尖，鸣鸾极轻盈的飞落在黑蛟头顶四五米处，一根树枝上。

　　低头笑望着四体扒在树干，壁虎一般的黑蛟，鸣鸾淡淡地道：
　　这棵古松树龄逾万年，顶没长云，何止千米。你这样爬得爬到什么时候，才能到顶啊！

　　黑蛟顶着满头大汗，气哼哼的说：
　　不牢女君费心，黑蛟这点耐力还是有的。

　　斯拉…黑蛟刚说完一句硬气话，腋窝的衣服就被古松上尖利小枝挂了个口子。

　　看着那块在清风中抖擞翻飞的衣片，鸣鸾连着啧啧两声。假意在眼睛上做了个抹泪的动作，她用自己听了都假的不能再假的腔调，唏嘘着说：
　　黑海海主之志魄，实在令人动容。看在当年我打你下手过猛的份儿上，本君今日就发发善心，帮你一把。

　　闻听此言，黑蛟面色一凝，心感不妙。只是他还未来及说话动作，后领已经嗖地被人揪了起来。紧接着，眼前花花一片，全成了模糊。耳边风声呼啸，手脚也都直了。

　　待到恍恍惚觉得后领松开时，长出几口大气的黑蛟才意识到，自己被鸣鸾小鸡仔一样拎着飞升到了树顶。并且还被她扔挂在了顶上的一截粗壮枝干上。而他更发现，就在距离自己挂着的树干不足三米处，便是那杯赌注的茶盏。

　　鸣鸾虚浮半空，长裙随着风云而动。

　　她看看茶盏，又瞧瞧黑蛟，漫不经心的说：
　　琉璃杯盏近在眼前了呀，呵呵，黑蛟，跟你说实话吧。本君对胜负不在意，我只想看看，就算助你先拿到杯盏，没了仙力，你要如何下去。

　　黑蛟顺着鸣鸾眼风，树下看去，仅一眼便吓得缩回头颈。

　　云鼎之上，长风浪疾。他趴挂在树干上，即使身子不动，古松枝干也会随着风浪左摇右晃，让人心惊不已。

　　怎么，怕了。鸣鸾笑的怡然。她用手掌在空中迎风过指，缓缓道：
　　这点你可不如你家师兄黑岩呢，即使置身杀阵自知无生可望，他也是铮铮铁骨不肯服输呢。

　　黑蛟心头一动，诧异的问：
　　你，你见过黑岩了？

　　鸣鸾仰头望云，淡淡地道：
　　见过啊，就在冥地太子婚礼上。

　　黑蛟垂眸，眉心皱的紧紧的，顿了半晌，他疑惑的问：
　　你怎么会在那里？

　　鸣鸾侧目不屑的瞥他一眼，从容的说：
　　本君乃九颠之主，冥君家喜事，我九颠自然要受邀了。

　　那，黑岩是怎么死的，你也见着了？

　　鸣鸾将目光和黑蛟的对上，口中发出一声冷哼，道：
　　你师兄好大胆子，连冥君儿媳妇都敢抢。而且，他不只是抢，竟然未出冥地，就敢对新娘做出不轨之举。也就难怪人家太子夜炎要对他痛下杀手了。

　　黑蛟眼眸忽地一亮，他面上带着些许兴奋，些许恶狠的神色，说：
　　女君的意思，是说黑岩是太子夜炎杀的？此话当真？

　　鸣鸾皱眉，用你也太不知好歹的眼神瞪着黑蛟，说：
　　本君难道还要诓你不成，再说，又不是只有本君一人看到，当时在场还有天家八郎杜若郎君呢。黑岩垂死挣扎，欺辱新娘太子妃，太子夜炎亲眼见着自己媳妇被人折辱，气急出手，这不单是人之常情，更是不争的事实。本君可没必要在这事上跟你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