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德》齐雨诺

55、打脸

　　冉云云正沉默着，那头凌云霄却已勾起一抹邪佞的冷笑。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势。”
　　凌云天听闻此言，眉头一跳，直觉要出事，可想着晋王与唐家早已结怨，况且唐家正是他的眼中钉，自然也就不介意晋王闹上一闹了，哪怕是给唐家没脸，他也是高兴的。他身为皇上，忌讳颇多，不能痛快收拾了唐家，已是憋屈，晋王这样没脸没皮的，对付那等人自是毫无顾忌，他从旁看着也能乐上一乐。
　　不过，凌云霄却没有立即走上前去，反而静立在后方，耐心瞧着事情如何发展演变。
　　“皇后娘娘怕是认错人了，谁都知道本王妃出身寒微，皇后娘娘记着的，怕是前任晋王妃吧。本王妃虽说出身寒微，可如今既已贵为晋王妃，自然不能任人欺辱，否则晋王怕是会不太高兴。本王妃与皇后娘娘素无恩怨，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要为难于我，莫不是皇后娘娘也瞧不起本王妃的出身？”
　　冉云云抬手以袖掩面，肩膀微耸，似乎伤心欲绝。
　　这会儿皇后娘娘的脸色都变得青白交错，眉宇之间隐隐有些恼怒，冉云云此番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其他人身份地位都不如她们，自然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惹祸上身。端王妃也是来了的，端王却是没来，只不过端王妃虽也高贵非常，却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并不介入她们之间。
　　端王妃都不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开口。
　　端王妃可比冉云云精明多了，端王虽然不插手朝堂事宜，可能够在朝堂上安身立命，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于朝堂的事情以及一些背地里的东西都是了解的，端王妃本就聪慧，而端王也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自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唐家是个什么情况，她是知道的，晋王和皇上正准备联手弄死唐家呢，就算如今这女人贵为皇后又如何，皇上能放过她？皇后迟迟未孕，怕其中也有皇上动的手脚，皇上要动唐家，自是不会给皇后生下嫡子的机会。
　　心里虽瞧不起皇后目光短浅看不清局势，可她家王爷一向是个富贵闲人，她也要夫唱妇随才好。她只要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知道该如何拿捏分寸也就足够了，至于这些纷争，自是不会主动插手。
　　“晋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呢，谁都知道晋王挑剔，因此晋王妃能独得晋王宠爱，自是有几分本事的，如今不过是打趣一番，晋王妃又何必较真儿。若是本宫说得不对，晋王妃还请海涵，莫要放在心上才好。好了，这满目的正含苞待放的贵女，还是请贵女们给咱们展示一番才艺才好。”
　　“皇后娘娘这话儿说得真是好，可本王听着却是有些刺耳呢。”
　　凌云霄这会儿方才走上前去，被众人纳入眼中。凌云天也随即跟上，如此尊贵的两名男子站在一起，引得一群贵女们都禁不住垂下脸，羞红了面颊，却又暗暗抬眼偷觑。
　　“臣女/臣等见过皇上，见过晋王。”
　　众人皆起身行礼，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不小心火上浇油，被晋王身上的这股怒火牵连。
　　“都平身吧，今日设宴取乐，诸位莫要太过拘谨。”
　　凌云霄挂着那邪佞的笑，直勾勾地盯着皇后。
　　“皇后可要与本王好好说说？本王的王妃，何时成了逗趣取乐的戏子，竟要由你指点来耍一场猴戏给你看？”
　　皇后也没料到晋王会出现的这样及时，也没料到他将这些话尽皆收入耳中。本来娘家那边一直劝她讨好晋王及晋王妃，晋王也就罢了，这男人实力强硬且本就出身高贵，她对此人本就心存敬畏，可若要她讨好晋王妃，她却是不甘愿的，她堂堂唐家的嫡女，一国之母，竟然要向一个村妇示好，真乃笑话也。
　　再加上前些日子她按捺着脾气派人前去晋王府示好，却叫此女打了脸面，自然更是心存恶气，如今不过是想小小羞辱她一番，以平息心中郁气罢了，谁知此女胆大包天，竟敢当众驳了她的话，且这场面还叫晋王给看去听去了，心中一股被羞辱与畏惧感交织在一起，让她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了起来。
　　皇后恼恨异常，连带着将凌云天也恼上了，若非他这个皇帝太无用，处处被晋王钳制，她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晋王怕是误会了，本宫只是一时兴起，想请晋王妃表演一番，也好让那些贵女们学一学吧。只怪本宫与晋王妃不熟悉，晋王妃入京这么久，如今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若是有所不当之处，还请二位谅解。”
　　凌云霄轻笑一声，那一声笑声仿佛砸在皇后的心头，令她心头抖动了一下。
　　“本王的王妃可不是戏子，皇后这说辞本王听着可是觉着有些好笑呢。”
　　凌云霄也没有多说什么，可他这样当面一说，就如同往皇后脸上狠狠地甩耳光一般，让皇后丢尽脸面，日后只怕也会成为京城的一则笑话。
　　“走了，咱们该回去了。”
　　凌云霄没有多看皇后一眼，别开了脸，看向他的王妃，开口说道。
　　冉云云会意，于是走到他身边。
　　“既如此，诸位随意吧，本王妃要先行告退了。”
　　皇后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去吧。”
　　凌云天看着皇后，冷哼了一声，似乎对她十分不满，还当场钦点了几位美人，这是当众给皇后打脸呢。凌云天虽也有宠爱的妃子，却并非色令智昏之徒，行事分寸之间把握极好，始终敬重嫡妻，如今却这样给皇后没脸，怕也是因为皇后惹恼了晋王之故。
　　由此，众人再度了解到晋王的地位和权势到了怎样一个地步。
　　只是人群之中，有一名粉衣女子，垂首之际，身子却有些颤抖。她已有意中人，自然不愿入宫，即便天子贵重，且凌云天十分年轻英俊，却也不能令她变心。可如今她已被钦点为妃，自然不能再嫁他人。
　　思及此，粉衣女子禁不住抬眸看向稍远处的年轻男子，轻咬下唇，眉头蹙起。
　　年轻男子也正在看她，同样的眉头蹙起，面上冷淡之余尚能看出几分不甘和怨恨，垂下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皇权至上，哪怕他再不愿意，哪怕凌云天不过是一时兴起为了给皇后没脸才这样做，只要凌云天这金口一开，便无可更改。他本已准备令父母上门提亲，交换婚书，可如今这旨意一下，不论他们有无婚约，都再无可能。
　　头一次这样体会到皇权压迫的年轻男子，心中的不甘和火气直线上升。本来他对于家中的那些并不在意，也不想掺和其中，可如今，他却改变了主意。
　　莫怪这么多人都争着那个位置，想来那个位置确实是好用的很，天下尽在掌中，无人可违抗半分。
　　凌云天一甩袖便离去了，众人将他脸上那冷淡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皆恭敬行礼，“恭送皇上。”
　　皇后自然也知道凌云天这是恼怒了，只是她如今心中未尝没有火气，也就不想着办法补救，不去哄他，他竟为了晋王妃那个低贱的女人而恼恨自己，她尚未嫌弃他无用，无力护住嫡妻，他倒好，直接站到晋王那边去了。
　　“今日本宫也乏了，诸位请回吧。”
　　“谢皇后，恭送皇后。”
　　“皇后娘娘今日确实过了，皇上根基未稳，本来行事便有诸多顾忌，不敢轻易得罪晋王，如今皇后娘娘如此闹腾一番，惹得晋王不快，晋王怕是要给皇上下绊子呢，皇上自然心中不快。平日里皇上便有诸多难处，皇后娘娘该多为皇上着想才对。”
　　皇后身边的嬷嬷轻言软语的哄着，她家小姐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自然有些脾性，可这些脾性私底下发作发作，对付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可若是拿着这性子去对着皇上，皇上心高气傲，自是不会服软，这样硬碰硬，只怕夫妻要离心的。
　　皇后能在宫中过得如此舒坦，也是因着皇上虽不宠爱皇后，却也十分敬重之故。若是皇上有意冷着皇后，只怕其他人也会趁机踩上几脚，这宫中的人本就个个都是人精，捧高踩低的，也没有什么情面可讲，如此一来，皇后的日子便也不好过了。
　　“他这样对本宫，却还要本宫多为他着想，他可曾想过，晋王今日是如何羞辱本宫的？本宫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哪怕是做姑娘时也不曾，如今贵为皇后反倒要讨好一个贱人，这皇后当得又有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大局为重啊，切莫意气用事，只要唐家得势，自然不会亏待了娘娘。”
　　皇后叹了口气，所有人都劝着她得为唐家着想，得讨好皇上还要巴结晋王和晋王妃，却从未有人真心为她想过，她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呀。
　　“皇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唐家失势，皇上只怕也容不下皇后娘娘，唯有唐家壮大起来，晋王和晋王妃才不敢对您这样言行无状，皇上自然也是要讨好您才是。可如今情势却是晋王坐大，咱们不能不忍着些啊。”
　　“嬷嬷……”
　　“嬷嬷是心疼你，可你如今嫁也嫁了，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老奴可不能看着您一时意气用事，走歪了毁了自己。”
　　“嬷嬷，本宫晓得的。”
　　“皇后娘娘能够明白就好，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皇后娘娘怕也是心中郁积，还是缓缓吧，改日再向皇上示好。如今唐家仍是有些权势的，您也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后，皇上就是再气，待冷静下来，不论如何也要顾全皇后的面子，将此事揭下。”
　　“嗯。”
　　“皇后娘娘今日也累了，老奴这就去给皇后娘娘做您爱吃的酥心饼。”
　　皇后至此才真正展露了一抹笑颜，柔媚极了。
　　嬷嬷心头叹息，皇后在皇上面前若是也能如此，何至走到如此地步，皇上少年登基，又受晋王要挟，本就高傲，皇后娘娘若是不服软，只会让皇上厌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