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之阳(美战同人星月配)》羽墨翎

9、酉时之日，朔日之月(2)

　　「应该是这边吧？十番国中……」
　　遥摘下安全帽，一边的美智留则看着深海镜说道：
　　「是啊，这里干净得很不舒服。明明感受不到妖气，连强烈的负面情绪都没有，可是却越来越让人有种几乎窒息的感觉。」
　　站在附近的小山丘上，两人一起眺望十番国中的操场。
　　「会不舒服是当然的，特别是对妳们而言。」
　　遥惊讶的往树上一看。
　　「阳奈？妳怎么会在这里？」
　　阳奈浅浅一笑。
　　「我本来是躺在保健室休息的，可是感觉到妳们的气息，所以就过来了。」
　　美智留凝视着跃下树梢的阳奈。
　　「妳是不是知道什么呢？关于这种干净到似乎无法呼吸的空气。」
　　阳奈拍拍裙上的树皮，用深邃如大海般的蓝眸回视美智留。
　　「只是推论罢了，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什么推论？」
　　阳奈浅浅一笑，遥的心头却是一震。
　　那对眸，让她想起当年的先后，想起当年领导银千年维持了千年荣华的睿智双眼──
　　「……遥阿姨，可以问妳个问题吗？为什么妳过去愿意为了圣杯而杀人呢？」
　　遥蹙起眉。
　　「为了拯救世界，少数的牺牲是没办法的。」
　　「可是，这样的妳们跟杀人犯有什么两样呢？」
　　听到杀人犯这个词，遥的脸色一沉。
　　「我并不是喜欢流血的人，夺去别人的生命、双手染上鲜血这种事，不管经历多少次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是，跟那种厌恶感比起来，我还有无论如何都想要守护的东西──名誉也好、梦想也好、甚至是性命也罢，只要能够守护最重要的东西，我愿意牺牲一切！」
　　风，吹过三人之间，一如那时让她察觉自己宿命的气息。
　　「遥，冷静点，难道妳没发现阳奈的意思吗？」
　　遥转头望向扯住她手臂的美智留。
　　「这是什么意思，美智留？」
　　「妳说得对，不管要用什么手段，承担什么样的罪，即使污秽到坠入地狱都无所谓──因为这就是我们战斗的方式。可是，不管内部战士再怎么觉得我们乱来，我们还是有条底线在；是我们对于黑暗的认知，让我们不会真正成为黑暗一方的！」
　　遥怔忡的看向阳奈。
　　「难道说，最近这种干净到异常的风……」
　　「是的，浑沌正在拿走人们内心的黑暗，让他们失去判断是非善恶的能力、失去责任感和道德心，只懂得照自己的欲望行动。」
　　美智留叹了口气，旋即又想起一件事。
　　「但是，为什么内部战士们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呢？其它人就算了，我以为身为巫女的丽至少会有预知梦的。」
　　阳奈皱着眉苦笑。
　　「说了也没用。连同星野爸爸在内，除了我们三个，所有人的黑暗都在逐渐被取走，差别只在速度的快慢罢了。」
　　遥和美智留猝然变色。
　　「怎么可能，我们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遥忍不住大喊。
　　「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攻击的吗？」
　　美智留忧心忡忡的问。
　　阳奈摇摇头。
　　「与其说是被攻击，不如说是被感染；但是我现在还无法肯定感染源是什么，只知道感染者的数量在三天内便激增到满街都是的地步。」
　　遥握紧拳头。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拥抱了黑暗，遥。」
　　她转头，然后在看见美智留的表情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说得也是，为了保护公主而不择手段的我们，其实跟那些家伙只不过是立场上的差异罢了。」
　　美智留却转向阳奈问道：
　　「但是妳呢，阳奈？照妳说的，小阿兔应该也被感染了，那为什么妳没事？」
　　阳奈自嘲的笑。
　　「因为在我的三十世纪，新西蕾妮蒂女王所代表的皇室并不是目前的日本天皇；由于水晶王座掌握了最重要的防卫系统，手中的权力可说直逼过去的明治天皇。拜此之赐，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件事：要统治好一个国家，统治者的手不可能是完全干净的。」
　　她朝遥伸出白皙的右手掌，腕部的青筋若隐若现。
　　「其实王室，跟吸血鬼是差不多的──因为我们拿取人民的税金，让自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与此相对的，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安乐的环境，即使双手染血也不能抱怨一句。既然身处上位，那么一般人所无法接受的黑暗，就要由我们全数承担；等到事情处理完了，还要换回漂亮的衣服，站在阳台上朝大家挥手，继续成为大家的希望──这就是我所认知的王室。」
　　遥凝视着她，却觉得如直视太阳般炫目。
　　没错，她一开始就是太阳般、让人仰望的存在；因为有战士守护着，所以要成为众战士心灵的支柱，要承担所有人的脆弱和黑暗，让所有人由于信赖而获得力量──
　　遥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真是的，那家伙笨归笨，倒是挺会教女儿的嘛……」
　　她的光芒，是远比不上阿兔纯粹的；但就像自然界一样，真正给予行星生命的，不是洁白冰凉的月光，而是在光芒后暗藏黑子的太阳。
　　美智留忍不住失笑。
　　「遥也真是的，想称赞人就坦率一点嘛……」
　　「哼！」
　　遥佯怒的别过头去，眼角却瞄到身子一软的阳奈。
　　「阳奈！」
　　她扑过去接住了阳奈，却惊见自己的手臂在阳奈背后若隐若现！
　　「这是……难道阿兔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阳奈艰难的摇头。
　　「不是的，只不过是妈妈的心很乱罢了。」
　　美智留担心的斥责她：
　　「真是的，看妳的反应，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怎么都不说的？」
　　阳奈只是虚弱的笑。
　　「说了又怎么样呢？难道哭着说『妈妈我不想消失，所以拜托妳选择爸爸吗』？」
　　美智留顿时语塞。
　　「我说过了，我是爸爸妈妈爱情的果，不是他们在一起的因。如果要跟爸爸在一起，我希望她带着我记忆里那种幸福的笑容，而不是眼里含着现在的悲伤和无奈……」
　　「好了，别说了，妳睡一下吧！我抱妳回保健室。」
　　阳奈却抬手拉住遥的袖子。
　　「没关系的，遥阿姨，既然妳都看到了，那我想拜托妳一件事。」
　　本想要她快睡的遥看见阳奈的眼神，话便硬是卡在喉咙。
　　「什么事？」
　　阳奈拼命想微笑，眼泪却不听使唤的在眼眶打转。
　　「万一我真的消失，爸爸就拜托遥阿姨让他振作起来了。」
　　看着阳奈逐渐透明的轮廓，遥慌了手脚。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要去做安慰人的麻烦事！而且还是安慰那个家伙！」
　　阳奈这次真的笑了出来──即使笑中带泪。
　　「我才不要遥阿姨好声好气的去劝他呢！二十世纪的爸爸啊，说穿了就是个小孩子：一根肠子通到底，随便一戳就有反应，再加上不肯服输的倔脾气，要他振作起来，劝一百句不如遥阿姨直接给他一拳，再骂上两句笨蛋有效……」
　　话还没说完，阳奈就昏了过去。
　　凝视着身体逐渐稳定的阳奈，遥突然开口道：
　　「我才不会答应妳这种事……」
　　「遥？」
　　美智留担心的问。
　　「吶，妳愿意陪我下地狱吗，美智留？」
　　只愣了一下，美智留便露出坚定的笑。
　　「我早说过了，不管妳去哪里，我都会去。」
　　遥露出一个觉悟的笑，抱着阳奈站起身。
　　她绝不答应阳奈，因为根本没有必要答应；为了她，为了不让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坐上水晶王座的女孩消失，她可以不惜一切。
　　就算她必须，对曾经舍命保护的王子挥剑相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