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无声之恸 星之抉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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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看见路人拿着冰淇淋与他擦肩而过，他却不自主的打个冷颤。
烈日暖不了手心，更化不开心底仅一朝便生成的巍峨冰山。
也许，从目睹她与星野拥吻的那刻，他的心，就已经冰封在万年寒冰的深处──
停在月野的门牌前，打算按电铃的手就这么停格在空中。
她，会怎么面对他？在她那样义无反顾的，宣告愿意舍弃一切以求星野的续命后？
舒展了下冰冷的手指，他苦笑，分不清那是因为心寒，还是来自再也榨不出一点元气的身体。
不，就算再重来一次，他仍会为她使用黄金水晶──因为舍不得她。
因为现在的他，还很深很深的爱着她。
昨晚，好不容易有力气出门跟元基吃个饭，却在好友的追问下被大骂一顿。
『真是的，你干麻不跟她分手啊！像这种脚踏两条船的女人……』
他蹙眉，下意识的想反驳友人，然后突然省悟。
是啊，即便她很重很重的伤了他，他也还是惦记着她，见不得别人说她不是，甚或是伤害她欺侮她。
他爱她，不管她曾经做了什么，他只知道，此刻的他依然爱她；所以，他要在还能爱的时候尽量去爱，直到爱到不能爱，直到他们走到等在远处的句点──
不管最后，是谁与谁的幸福美满。
正因为如此，他才站在这里，站在通往答案的门前。
强迫自己将手指贴在门铃上，他却觉得那小小的按键似乎给上了水泥，颤抖的手怎样都按不下去。
振作点，地场卫，如果你不按，一切就都在原地打转──
「你不按的话，我按吧。」
他被突然的话声一惊，猝然反射性的按下门铃。
「亚、亚美……」
身上一袭剪裁合身的蓝色洋装，亚美淡淡一笑。
「我给阿兔送讲义来──她已经请三天病假了。」
云淡风轻，一如他过往熟悉的平静。
所以反而风雨欲来。
但他来不及追问，育子妈妈已是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
「亚美！太好了，妳来的正好，刚刚我接到电话，阿兔她爸爸出了车祸，我现在要赶去十番医院，阿兔就拜托妳帮我照顾一下了！」
亚美微微一愣，随即柔声安慰道：
「别担心，育子阿姨，妳快点去吧！阿兔交给我，如果您需要帮忙，就找水野副院长，家母一定会帮您的。」
育子妈妈含泪点点头，立刻冲进屋里，围裙一解皮包一拎，一阵风似的从两人面前跑过，等他回过神，育子妈妈已经拦车跳了上去。
「我们进去吧，伯父就交给育子阿姨了。」
亚美淡然的走进屋里，他则有些无措的跟上。
在客厅放下外套，他走到厨房门口，尴尬的看着重新开火的亚美。
「我会帮育子阿姨把粥煮完，你就上去陪阿兔吧。」
他默然的凝望正搅拌白粥的背影，深深一叹。
「妳真的……很冷静。」
亚美没有回头。
「你认为我该说什么？星野是为了保护阿兔才受重伤的，要救他也是阿兔自己的意思，那你说我该去揪着谁的领子，要他为失去光辉的银水晶负责？」
他哑然，第一次佩服起这个总是在阿兔身边微笑的少女。
「妳真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
那一夜，当丽和美奈子赶到外部家的别墅时，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切──水晶莲花的花瓣碎裂飞散，只剩光芒黯淡的钻石状核心。
真琴崩溃似的掩面啜泣，却拒绝他的安抚。
美智留从椅后拥抱全身颤抖的遥，看起来比任何人都了然而绝望。
丽一个踉跄就坐倒在地上，口中无意识的念着经文。
剎那手中的玻璃水杯啪的一声被握碎，让她连忙冲进厕所，接着是一小时没断的啜泣。
身为战士之首的美奈子却面无表情的站起，狠狠摔上房门，号啕的哭声随脚步逐渐远去。
但是她，水野亚美，只是跪坐在原地，平静的凝视以最初形态存在的银水晶。
平静的接受，昔日信仰的末日。
「你错了，我比每个人都害怕──因为我知道，这是最终战的战鼓。」
蓦然之间，他突然懂了。
那是，明白自己死期的平和，是慷慨就义的烈士上绞架前，还想喝一口酒的淡然。
「妳打算亲眼见证末日吗？」
她回过头，给他一抹无奈的笑。
「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在走向末日，差别只是路途的远近。末日是一定会降临的，我只是不明白，那将以什么样的形式降临。」
他，无语。
没有三天两头的短兵相接，没有亦敌亦友立场不明的战士──但是情势，却在平静的浑沌不明中，逐渐往无可挽回的深渊中滚落。
过去的敌人，总是嚷嚷着征服地球征服宇宙，不然就是要银水晶或者圣杯以求无止尽的力量；但是这次，对手，似乎压倒性的胜过他们。
敌人，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先上楼陪阿兔吧，我过一会儿拿粥上去。」
见她转过身子找碗，他于是走上楼梯，推开阿兔的房门。
房里，窗帘半掩，昏暗的房里失去阳光，彷佛连时间与空气都为之滞留。
而她，金发凌乱的披散枕上，俏脸在昏暗中带了一抹灰白，眉蹙紧的纠结在一块儿，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做恶梦吗……」
他低喃，坐到床沿，拉好被子的同时握起她的手。
「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妳身边的……」
入手的触感冰凉，他才惊觉，她独自一人揽下了多少事情。
而他，却越来越仰仗她的保护。
是从纳莉妮亚，还是从贝丽尔的时候就开始了？王子非但没有从恶龙手中救出公主，反而是一次一次落入女巫的手中，等待公主浴血的到来……
是了，因为习惯将一切寄托于她，因为相信在最后的最后，她一定会攥着银水晶拯救世界和大家，所以从来无法想象，有一天银水晶也会失去光芒──
所以忘记了，使用银水晶的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孩……
蓦然，她的双眼大张！
「阿兔！」
短暂的欢欣在看清那对蓝眸时瞬间冰冷──那是没有焦距的疯狂与恐惧。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求求你，不要！不要──」
她霍然从床上坐起，挣开两人相握的手，手拼命的伸长、再伸长，狂乱的想勾住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
「阿兔！阿兔妳冷静点，我在这里，阿兔！」
他心痛的抱住她，却止不住她的颤抖和呜咽。
「对不起……我们的约定……这次一定实现……所以……不要……不要离开我……」
「阿兔！」
只短促的叫了这么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
约定，跟谁的约定呢？他曾经食言一次，说要永远在她身边的他却被嘉拉西亚夺去了星宿种子，所以在她最艰苦的一战里，他缺席的非常彻底。
可是，如果她想留住的是他，那么为什么他人就在她身边，而她却感觉不到？
他的心，几乎是无止尽的往下坠。
难道他，已经失去抚平她不安的资格了吗？或者她已经，不在绝望与恐惧中呼唤他的名字了？
一趟未成的美国行，让他放开了什么，扼杀了什么啊！
「阿兔！」
亚美一个箭步冲进房间，见到在他怀里不断挣扎哭泣的她，眼睛咕溜溜一转，突然冲到床铺正前方的书桌边，抓起一个粉红色小熊。
「别怕，阿兔，在这里喔！他虽然不在，可是他留了这个给妳不是吗？」
简直就像给婴儿塞奶嘴的效果一样，她的挣扎在握住小熊的瞬间嘎然而止。
蓦然降临的宁静，却让他如遭雷殛。
他茫然的站起，像尊雕像伫立在她床边。
看着抱住小熊的她，在亚美温柔的拍抚中沉沉睡去，甜美的睡颜几乎让他怀疑方才只是目睹幻影。
「那只小熊……是谁送她的？」
亚美望向阿兔，他却无法在昏暗与逆光中辨别她的表情。
「回答我！」
她轻叹一声。
「你已经知道答案的事，为什么要逼问我呢？」
他踉跄的倒退一步，抱着头坐倒在墙边。
少了她，他们的爱就不再完美──
可是，已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啊……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无声之恸 星之抉择(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