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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残页 ...

  •   白清婉和秦知欢一同到了厨房,正巧,乔叔的女儿乔敏正准备将他们的饭菜送过去。
      于是三人一道捧了食盒,往谷溪的小院走去。

      “乔敏姐姐,你去过南屿吗?”
      倘若是以前的秦知欢,绝不会对一个并不熟识的人用这样亲昵的口吻说话。
      可是这会儿,却以一种非同寻常的速度跟乔敏熟稔起来,以姐妹相称了。

      只听乔敏答她:“不曾去过,前些年父亲和谷溪哥哥一同回去时,我正生了场病,因而没能同往。”

      乔敏的嗓音不同于寻常女儿家的轻柔软糯,反而带着点低沉,说话却是一顿一顿的,带着反差的可爱。

      白清婉略带新奇地看了看秦知欢,心道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与人言笑的江湖女侠,何时变成了这样一副“亲民”的模样?

      显然她不知,此事,南屿的林畔少爷功不可没。

      三人一起进了屋,打开食盒才见,今日乔夫人特地让厨房准备了几道南屿的菜样。
      “这清拌蟹肉,是母亲一早做的,你们尝尝。还有糖醋鱼,父亲难得亲自下厨,你们有口福了。”乔敏将菜样一一摆齐,又给四人各盛了一碗八珍面。

      “乔敏姐姐,你也一起吃吧!”
      秦知欢拉着乔敏挤在了自己身边,伸长手给她也盛了碗面。

      乔敏被她拉着坐下,第一反应却是抬头去看谷溪的脸色。
      方桌不大,她左手边紧紧挨着秦知欢,右边桌角过去就是谷溪,触手可及的距离。

      于是乔敏一抬眼,脸就有些微红。

      白清婉到底是大小姐的心思,只瞧了一眼就看出些端倪。
      她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乔叔乔姨辛苦做了,就一起吃过再回去吧。”
      不知怎么的,谷溪又回到了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公子哥儿形象。
      先前眼里不加遮掩的悲伤、和林畔笑闹时的不顾形象,全然收敛的一干二净。

      乔敏点点头,安静地接过秦知欢递来的竹筷。

      神经大条如秦知欢和林畔,对这边不同寻常的氛围倒是没有一丝察觉。

      白清婉看着谷溪那一脸对待外人的模样,心中一动。

      她主动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乔敏的碗里。对抬头惊诧的乔敏莞尔一笑:“别这么拘着,不是自己家吗?多吃点。”

      白清婉翩翩落座,林畔和秦知欢已经用筷子在蟹肉上打起了架。
      乔敏盯着眼前的鱼肉,筷子搅动着一碗面,没吃,也没说话。

      谷溪看了看白清婉,面上的肌肉动了动,最终还是落了个苦笑出来。

      面对这个姑娘,自己,好像最常用的表情就是苦笑。

      敛了心思,他从林畔和秦知欢斗地难舍难分的筷子底下成功夹出一块蟹肉,
      放进嘴里无味地嚼着。

      一顿饭,只有林畔和秦知欢在斗智斗勇中心无杂念地吃完了,剩下三人的表情着实一言难尽。

      饭后,白清婉帮乔敏收了碗筷,和她一起往厨房走。

      “抱歉。”
      快到厨房时,一路的静默被白清婉打破。

      乔敏抬眼看她,而后又飞速地低下头去。
      “你不需要抱歉,无心之举罢了。其实我该感谢你,解了我的尴尬。”

      听了这话,白清婉愣怔了片刻,将拿回来的食盒放在厨房,依旧愣愣地转身出去了,也没再同乔敏说话。
      乔敏站在原地,仍低着头,只闻到了白清婉与她错身时带起的一阵清香。

      “是了。”乔敏想道,“谷溪哥哥那样的品行相貌,也只有白清婉这样的闺秀,才能与之相配了。”

      而一路往回走去的白清婉,却是百转心思。

      方才在桌上,她故意给乔敏夹了菜,还用隐隐带着女主人似的炫耀口吻跟她说话。
      乔敏说她是无心之举,其实不是。

      只有白清婉自己最清楚,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从来不是、或者说不只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千金。

      她的确长在深闺,但却读过许多书、包括坊间流传的那些个话本——纵然她从未涉世,却对这个世界了解甚多。

      因而从小她便有着不同常人的心思,只是为了扮演好大小姐的身份,从未表露过自己真正的内心。大概也只有在和秦知欢独处的时候,表现过一二。

      白清婉,的的确确是一个温柔妥帖的女子,但同时也是一个极有自己想法的人。

      在她白家千金的身份下,太过拥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在刚才,她明明看出了乔敏对谷溪的心思,也看出了谷溪对这份心思的抗拒,她却在第一时间出手做了伤害到乔敏、也让谷溪尴尬的事情。
      她自知是客,谷溪不会对她说什么,便如此妄为了一小下,甚至还叫人以为她是无心之举。
      离了家,她内心的某些东西竟是抑制不住地要蹦出来了。

      白清婉是极聪明的,与秦知欢那种明眼瞧着便知道此人聪明的机灵劲不同,她的聪明内敛、融于她一切妥帖的举止。
      这样的人,即使想伤人,也能伤得优雅,且对方毫不察觉、心甘情愿。

      思及此,白清婉便对自己生出了许多厌恶来。
      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她如此评价自己道。

      带她收拾好思绪回到屋子里,便看见那三人一人占了一个桌角,瞪着摆在桌子中央的一个物件。
      定睛细看,那是一个木制的小玩意儿,看起来做工精巧,各个木条交错,虽小但很复杂。
      下面铺着一张褪色了的旧布块,想是原先用来包着它的。

      “这是什么?”白清婉走过去,看了看三人抓耳挠腮不得其解的模样。

      “爷爷临走前交给我的。”谷溪双臂叠在胸前,站在白清婉的正对面,目光仍胶在那东西上,“他没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只说必要时将其解开,便能拿到里头的东西。”

      “这么小的玩意儿里,能装什么啊?”林畔挑起一边眉,看向谷溪,“这就是你说的、还有一件瞒着我的事情?”

      上午谷大侠的故事还盘旋在耳边,林畔尚沉在其中没有回味过来,被一顿饭打断后,却是无人再提及谷夜衡。

      他心思未转过来,却听谷溪道:
      “因为它这么小,装不了什么……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几页纸?”

      几页纸。
      残缺的几页刀法。

      林畔一愣。

      “爷爷说,必得找到解开它的规律,否则强行打开,会连里面的东西一起毁掉。”
      谷溪仿佛看出了林畔那一瞬间想要用剑将其劈开的想法。

      “倘若真是刀法,那又何需打开?直接毁了不成?”秦知欢说着便要伸手去取。

      却被谷溪一把拿了起来,护在手里。

      “原本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也没想起来告诉你们,只是不明白里面到底是什么。直到你们两回来,说刀法残缺了,又有人折返回来找缺页,我这才想到,爷爷可能提前做了其他准备。
      “我们虽然是背负着将完整的刀法毁去的使命,但眼下这东西还不能毁。”

      谷溪说着,看向了白清婉。

      “如果这事情桩桩件件都有关联,那么我们可以利用它来诱出我们的敌人,也许救白夫人时也能多一份希望。
      “反正,既然我们解不开,他们也不大能解开。而他们想要的是完整的刀法,我们却为毁掉此物,自然我们占上风些。”

      话落,白清婉听了七七八八,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都听安排。
      林畔和秦知欢看着那小东西,眼里好像点燃了一簇名叫“杀父之仇”的火苗,一时难以平复。

      便在此时,乔叔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递了一张小纸条给谷溪。

      谷溪手里拿着字条,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白清婉的心莫名狂跳起来,直觉上面的内容与自己有关。

      “令尊是叫做白岷?”谷溪盯着那么一张不超过十个字的纸条看了足足有一刻时间,才抬起头。

      “是。”见他没头没尾问了这么一句之后又没了下文,白清婉挂着一副快要被逼疯了的愁容看向秦知欢。

      于是秦知欢挂上了一副跟她如出一辙的愁容——谷溪此时气场太盛,早没了翩翩公子的温润如玉,纵使秦知欢一颗胆大的能包下天,此刻看着谷溪和乔叔的表情,也不敢多言,只能老老实实戳在原地,等着谷少爷开口。

      林畔叹了口气,轻轻踱到谷溪身后,伸着脖子往他手里的字条一看——

      “白岷两日前入宫,至今未归。”

      “这是什么意思?”

      谷溪被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将字条给了林畔,自己原地踱了两步。
      “我想,白大人大概是想把妻儿失踪的事情告诉宫里的什么人,然后被困在了宫城里……”

      “什么?”白清婉踉跄一步,拿过林畔手中的字条,抬头时小脸都皱到了一起,“我爹……”

      一家三口分离,各自下落不明。

      即使现在把流火刀法抛之脑后,单说白家这个情况也足够让人头疼了。

      “你们家到底跟那个刀法还是心法有什么关系?”林畔看着眼里急地蓄上泪水的白清婉,又看看眉头都快蹙出一条山脉的秦知欢,不知怎么忽然心里有点烦躁。

      “为什么会这么问?”
      一直没开口的秦知欢也看到了字条上的内容,却对林畔的话有些不解。

      “七月流火这种功夫,要练起来可不是什么小事,既然有人要练,必然是全身心都投入在这上面,肯定无暇顾及别的事情。”林畔从白清婉手中把字条拿过来,“这个人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应该跟他练功有关。所以我刚刚突然想到,也许白夫人能助他练此功法,他才又要刀法又要人……”

      “你是说,我娘早年在江湖上的时候,接触过这个武林绝学吗?”

      “我觉得没有。”秦知欢眼睛盯着林畔手里翻来转去的字条,一边思考一边道,“七月心法被交到清风派去保存,我娘需要为我爹护法,这才算是直接接触到了这本书。在那之前,我娘和姨母跟着老药师行走江湖,不可能接触过。那时候完整的七月流火还在谷夜衡前辈身上……说不定连谷前辈都还没有得到它,旁人又如何接触到呢?”

      “等等!”
      林畔一把抓住秦知欢的胳膊:“你娘为你爹护法练成心法,而白夫人和她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她们一同跟那老药师学的医术。”

      “你是说,有人抓了白夫人,为了让她给自己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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