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天使3D II》寒菡

12、清醒

　　我怎么有一种感觉，你会随时离开，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就好像你出现以前的生活那样波澜不惊。但是，我知道的是，我的生活因为你，再也不会回到以前了。

　　会议室里，Joe讲述着黑蛇这些年来犯案的手段，时不时地翻动幻灯片。CTU里每个人都知道这次的案件非常棘手。Sam接过Joe的介绍，说到：“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次我同样会安排卧底到黑蛇身边，取得他信任，为我们提供可靠情报。”Sam说完，眼神无意识地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落在阿花脸上，脸颊稍微动了一下，接着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Bowie似乎发觉了什么，拉住阿花的手，感到那只手冰凉冰凉的。

　　“又要安插卧底？”阿花心里没了底。以前她已经有过一次做卧底的经验，这次会不会安排她去呢？如果在从前，阿花肯定是鼓足了干劲，可是现在除了她，又有谁去照顾天华？她精神恍惚的来到天华病床前，望着他，握住他的手，心中思绪复杂。时间如凝固一般，两只手一直握着，想张嘴说话，却始终未能说出来。

　　丝丝睡意袭来，阿花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一小时，两小时……突然阿花感觉一紧，天华似乎握住她的手。阿花惊醒过来，急忙查看仍在昏迷中的天华，轻呼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6月的香港热的让人窒息。午后，知了在树上懒洋洋地叫着，成为世界中唯一发声物。偶尔有一两辆汽车驶过，用汽笛打破这片安静。小巷里的水龙头不住的滴水，水滴绽开成朵朵水花，很快便蒸发，融入空气里。

　　CTU里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知道Madam口中的卧底将会是谁。阿花请假没有上班，她90％肯定Madam会派她去做卧底，剩下那10％，是自欺欺人。如果真要去做卧底，今后还有没有机会陪天华只有天知道，毕竟这次要对付的人是黑蛇，香港史上最狠，最辣，最毒，最狡猾的帮派首领。上次就一个连学文都让自己和天华先后差点死在他手中，这次……阿花不敢想下去，倒不是害怕，而是不舍。

　　阿花用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天华的脸。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笑，在天华耳边断断续续地嘟囔着，“我这段时间会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来照顾你……嗯……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你……不过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要好好保重，不要担心我，你好了我才能专心投入工作，明白吗？”阿花转头去换毛巾，丝毫没注意到天华的眼珠在眼皮下骨碌碌地转。

　　次日下午快要下班时，阿花被Sam叫进办公室去。她心里当然有数Madam是要派她去做卧底。于是定了定神，走进办公室，轻掩上门，顺手拉出把椅子和Sam相对而坐。阿花和Sam私下里虽然是好姐妹，但工作上却从没有妨碍她们上司下属的关系。

　　两人之间却只是一直沉默，互相看着，Sam垂下眼帘，轻叹了一口气。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Sam先开口，语气很为难，很犹豫。

　　“知道。”阿花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Sam，于是皱起眉头，勉强地笑笑，努力装作不在乎。

　　“你有权利选择不去。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再给我答复。”

　　“我已经考虑好了。从你开会时说要派卧底开始，我就知道会是我。这是工作，我义不容辞……”阿花说到这似乎有一点顾虑，犹豫着要不要接着往下说，有点不敢正视Sam的眼睛。

　　Sam见她犹豫，也低下头：“这次是黑蛇，不比连学文，你再考虑考虑。”停了停，见阿花不答，便接着又说：“这个时候，你还要为Wallace想想，我想他需要你。”

　　“我看不用考虑了。”话音还没落，虚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男子的身影映入眼帘。阿花转头一看，顿时说不出话来，连一贯冷静的Sam也被这突然的声音震惊地呆在那里。打量那男子，正是现在应该躺在医院的天华，这次他换了一件白色衬衣，仍然是只扣了一半的口子，衬衣下角随意地搭在下面，脸上挂着一种捉摸不定的微笑。

　　天华上前两步，盯着Sam，嘴里蹦出两个字：“我去。”语气没有一丝感情色彩，仿佛吹过一阵风。

　　阿花从没看他穿黑色以外颜色的衣服，突然一换，竟然有点不适应，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看着他发呆。

　　天华把目光转向阿花，对她笑笑，又接着对Sam道：“Madam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我有10年干这行的经验，相信没人能比我胜任，就当今天是来跟Madam求职的。”说罢，居然拿出简历摆在Sam面前。Sam还没回过神来，脸上却挂着她贯有的笑容。拿起简历扫过，抬头对他说：“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看看表，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再看看如梦中人般的阿花，说道：“你先带她回去吧！”

　　天华和阿花并肩漫步在大街上，阿花呆呆地望着天华，简直不敢相信身边这个人就是昨天还躺在医院的那个人。天华停住脚步，向阿花投去欣慰的笑容，“你已经看了我20分钟了，我有这么好看吗？”阿花也停住，依然望着他，仿佛望不够，张开口，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我认识的姚丽花可是想说便说想做便做，从来不犹豫的。”

　　“我是被你吓的！昨天还生活不能自理呢！今天就突然要去做卧底？！”阿花换上她一向夸张的表情，嘟着嘴巴，斜起眼睛。

　　“哈哈，谢谢Madam在我住院期间的照顾咯。”说着，语气舒缓起来，眼中的光也温柔许多，“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你知道就好！欠债是要还钱的啊！算你便宜点吧，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时间损失费加起来就给我30万吧！对了……”阿花突然又想起什么，“因为你，我的宝马都被那个该死的谭威麟撞报废了！这又是50万！”

　　“没看出来你这么黑啊！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天华看着手舞足蹈的阿花，眼神里满是宠溺和纵容。

　　“啊！你睡了几个月整个人都开朗了好多！不像原来那么cool了哦！是我教导有方的结果！”阿花先是作出吃惊的表情，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然后再换上满意的模样，在那边自我陶醉起来。

　　天华笑很开心，眼睛弯成条缝儿，闪动着光。阿花脸红了，她低下头，只是低着。眼前的男人，是她出生入死的朋友，是她多次的救命恩人，是可以为她放弃生命的男人，如果要通过考试，他都合格通过了。许久，阿花才抬起头，看着天华的眼睛，问：“你真的决定要去吗？”

　　对面那双眼中的笑意逐渐淡去，变的深邃起来，那瞳孔的后边似乎掩藏着寂寞与无奈。只见他轻轻点点头，就把目光从阿花脸上移开，望向头顶灰蒙蒙的天空。

　　阿花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显得有点茫然和空洞的目光让她猜不透自己此时的心情，担忧，无奈，好像还夹杂了一丝不舍和痛苦。

　　“答应我，不要把我排除在外。”阿花抬起手拉住天华的胳膊。

　　天华慢慢把头放下来，转头看她，突然轻松地笑起来：“走吧，天快黑了……”就迈步向前走去，阿花看着他白色的背影，突然有一种落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