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归》残香细袅

4、入苑

　　春兰之苑。

　　燃晔将少女轻轻放下。之堇在原地怔住，脑中空成一片。

　　经历了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她已不知该如何去做，如何去想。眼前的这位谢大少主，竟与预想之中的如此不同。

　　房内的陈设甚为雅致，大红的喜字不相称的突出。之堇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春兰之苑。”燃晔抚椅而坐，径自斟满一杯碧螺春，“你与我的新婚别居。”

　　“什么？”之堇一惊，蓦地从床边站起。她纵然对嫁入谢家早有觉悟，但却未曾想到，谢大少主胆大妄为地携她弃众人而去，却竟是到她来了这里。之堇心头骤紧，话语也变得断续：“你、你带我来这作何？”

　　“作何？”燃晔眉心一皱。不错，自己居然会把她带到这来。是因为不想在众目之下承认这门婚事么？还是因为轻视这桩草率的婚姻？抑或，只是因为同情，不愿看见少女隐没的伤口在众人面前又一次被撕裂？

　　“你是我的妻，我为何不该带你到这来？”燃晔语气淡淡，将茶一饮而尽。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做出了这样不冷静的举动终究是事实。并且再无可挽回。

　　谢庄主瘟怒的表情又一次跳入脑海中，燃晔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明天在爹那边，定又会有许多麻烦事吧。

　　之堇的脸已涨得通红，顾不得了那许多的淑静之态，言辞混乱的脱口而出：“可、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忤逆父命带我来这里！”

　　“不喜欢么……呵，问得好！”燃晔轻笑一声，目光骤然锋锐起来。他直直盯著之堇的双眸，眼神黑暗得如同静夜的湖水。“不错，我是不喜欢你。可你不也从未曾喜欢过我么？但你仍然就这样嫁了过来。这又是为什么？”

　　“我……”之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一时语塞。她努力避开燃晔灼人的目光，定定地望向窗外，语气轻缓但却坚定。“我有，我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爹爹，你放心，堇儿不会再任性胡为。为了爹爹，堇儿会留下来，留在一个我所不爱的男子身边，此生此世。堇儿要救爹爹，要救凌渊山庄。

　　燃晔看着眼前这个温婉却坚毅的少女，竟一时间怔住。良久，他慢慢收起迫人的锋芒，几乎不易觉察的叹了口气。“我不想碰你。你在苑内有自己的自由。但是，你记住——”燃晔顿了顿，“不要让我厌恶你——”语毕，燃晔拂袖而去，只留下之堇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原来，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我啊。他说，我有自由。自由——呵，他竟对我说，我有自由。他真的还是没有办法懂得。

　　我的自由，早已被割舍，留在这里的，只剩下卑微。

　　可是行歌，这样就已经很好。至少，我还有时间可以去想你。纵使我已决意留在这里，你依然将是我之所爱。在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的心，不会再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