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5 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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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上青莲轻轻飘动，一个挨一个停在了云素身边。
云素手指轻轻拨动着清心莲的花瓣，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忽然，又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的嘴角狠狠地下撇了一下，整个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又是那个半妖！
第三次了！
自古半妖多情痴，迫于当初的承诺她不能对霍阳下杀手，但是这个杂种实在是太烦了，他难道不知道死为何物吗？
云素周围的气势节节攀升，眼眸有些发红，她右手结印撕裂空间，在阵法的定位下很快将后山悬崖上快要断气的霍阳拉了过来。
金色的光芒逐渐消湮，阵法中央的人影逐渐清晰。霍阳全身鲜血淋漓，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肉，手指几可见骨，那喘息似乎是从心肺中硬生生挤出来一样，声声见血。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他却再没有一丁点力气动一下，只能保持着趴伏的屈辱姿势，用一只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居高临下的云素。
他太小了，小小的像个婴儿，目光清透地像一汪水。
他什么也不明白。
“徐姐姐当初为什么会救了你这么个废物？”云素喃喃自语，眼光触及霍阳有些颤抖，又有些茫然，“你这样作践自己，救了你的命又有什么意义？”
“你们妖只会欺负人，只会欺负人……”
霍阳不知听到了什么，轻轻“啊”了一声。
云素漠然看向他，却见霍阳歪了歪头，慢慢露出了笑容。
“啊……”
“姐，姐姐，徐……”
霍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此时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几乎只是从口中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听不真切，但是云素却像被刺激到一样，面容陡然狰狞，恐怖至极。
“闭嘴！”云素一条长鞭袭去，狠狠打在霍阳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嘶声惨叫，滚到树旁摔了数十下才稍稍解了心头之恨，停了下来。
“你没有资格叫徐姐姐，”云素收了鞭子，满面寒霜，“你当初就不应该追到神宗来，五十年了，你应该知道，师兄已经疯魔，我也不要你了。”
“我们不要你了！！！懂吗！！！”
一朵清心莲被粗暴地折下丢到了霍阳的脸上，云素一挥衣袖结云流风，红着眼将霍阳丢到了山脚，再也不管了。
他知道霍阳想要做什么，俞白那小弟子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看到掌门师兄对其如此严厉也难免心中不忍……若能趁此机会置死地而后生，从此天高地远再不受束缚，也是好的。
云素挥手，将长鞭丢到半空，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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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之人皆知，大师兄俞白爱花。
这个风雅爱好是掌门张洛山许了的，不仅如此，他还曾亲自寻了些珍品给自己的亲传大弟子。
难得难得。
于是神宗众弟子总算是有了讨好大师兄的方法，或为利或为情，每次俞白生辰总能收到无数奇花异果，苍山都快没地种了。
特别是今年，不久前俞白刚刚突破了金丹期，生辰典礼和册封仪式在同一天操办，掌门亲自发出请柬，大陆上各大宗门流派纷纷派人来庆贺，神宗大开门户，整整忙碌了七天才算完。
少年天才，神宗首徒，性情淡漠，圣者风范……烛韵深头上的光环多到闪瞎人眼，走到哪里都要被围观一番，切磋一下，还要跟着掌门去结交其它青年才俊，打发各路人马，这七天简直过得水深火热，根本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某个历尽艰辛一瘸一拐回来的小鬼，已经在苍山等了他整整五天。
当看到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眼睛通红的霍阳时，烛韵深的脑壳疼了一下。
尤其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的神宗至宝-----清心莲。
霍阳顶着满头白雪，整个人湿漉漉的，但是也不及他眼睛里的带着胆怯和期待的淋淋水光，真的叫人心都碎了。丑依然丑，但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反而让他整个人的面目都和谐了，血肉模糊中产生了一股奇异的美感。
就像一头天真懵懂的小鹿，尽管被其他人类欺负了，尽管伤心，却依然相信着你，小心翼翼地把头放到你的手下，祈求你的抚摸和安慰。
因为你是他的神明。
看到烛韵深的那一刹那，霍阳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他啊啊地叫着，半摔半跑地拼命扑进了青年的怀里。
哪家的小孩？我不要！我才不是他爸爸！
烛韵深为他的大胆震惊了，幸亏苍山无人，既不用担心人设也不用防备掌门，否则霍阳难逃一死。
这小鬼伤的很重，他到底干什么去了……烛韵深直觉霍阳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心里有点方，但还是僵硬地拍了拍这小鬼的背，将灵力注入为他疗伤，顺便喂了颗丹药。
冰雪依然在落，但是却未落到两人身上分毫。灵力如雾般蒸腾而上，散入了云端，竟然驱散了乌云，落下了一片皎洁的月光。
过了会儿，霍阳的暗伤一一被治愈好了，烛韵深这才把小鬼从怀里挖出来，语气有些复杂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烛韵深就发现霍阳的脸悄悄红了，微微垂下了脑袋不敢看他。
“……”
这小鬼难道是个小丫头？他羞涩个头啊。
霍阳全身都有些微微发抖，一直沉默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看到这一幕，烛韵深心中叹气，嘲笑自己竟然想跟一个哑巴做心里剖析，真是越来越智障了。然而正当他想要离开之时，却听见了细如蚊呐的哼声。
“生……生辰快乐。”
一朵青色的莲花被送到了他面前。
如梦如幻，清透动人，在月光下几乎要融成星辰一般的颜色，化作流光淌在指尖。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好看的花儿了。
按理说，此情此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不高兴，可是烛韵深却感觉心脏被尖锐的针刺了一下，些许疼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无数情绪在那一瞬间几乎要爆开来，却独独没有丝毫感动。
他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霍阳抬起头来，神情有些呆滞。
他愣了很久，才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想要，师父。”
他命途多舛，在这人世中摸索爬行，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肯抱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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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就是他，就是他！呜呜，师父，就是这个杂种欺负我！！”
“丑鬼，丑鬼！没人要的丑鬼！”
“谁跟你是一路的，滚出我们神宗！”
“半妖之血何等肮脏，就凭你也想修真？”
“一颗灵珠就能把那个半妖打发，妖族是不是都是这么蠢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今天声称还要帮我倒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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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曾经，他也有过。
很久之前，在他饿得快死的时候，曾有人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
“夫君，你看，这有个孩子。”
“离儿，这是个半妖，小心他伤人。”
“半妖又怎么啦，洛山，可不许一竿子打死一船的人。”
“对对对，徐姐姐说得对，师兄你太武断啦，将来回了神宗怎么做个好掌门？”
“霍阳哥哥，霍阳哥哥，给你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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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不是他的错误，却偏偏要加诸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他是异类？
“你当初就不应该追到神宗来，五十年了，你应该知道，师兄已经疯魔，我也不要你了。”
“我们不要你了！！！懂吗！！！”
“懂吗！！！”
被骗，被抛弃，没有希望，他不知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太干净的人，无根无缘，无始无终。
风雪又落了下来，那个温暖的人又走了。
“你是妖，我不会收你为徒的，今后我也不会再来。”
其实有些东西，他是懂的。
青色的莲花落在地上，万籁俱静，苍山之巅，只有半妖轻轻的抽泣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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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山
掌门张洛山坐在上首，罗云峰峰主云素坐在下首。
“师兄，几天前霍阳来找了我。”云素轻抿一口茶水，悠悠叹道。
张洛山不可置否，依旧威严端坐，神情冷漠。
云素淡淡地看了一眼掌门，开口：“师兄似乎并不在意？”
这句话颇有些阴阳怪气，张洛山抬眼，终是说道：“与我何干？”
“是嘛？”云素轻笑了一声，“可我观，霍阳身上全是俞白的气息，前日请玄机仙子算了一卦，两人命理相连，缘分不浅……师兄，你似乎没有把自己的徒弟管好啊。”
张洛山脸色猛然一沉，整个侧室的温度都陡降了几度：“我每三日召他考查，未曾发现他身上有半妖之气。”
云素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神情颇有些玩味：“所以，俞白不愧是师兄的大弟子，这屏蔽气机之术修炼地很是出众啊。前日若不是师妹请了天机阁的玄机仙子，怕是也要被蒙在鼓里，俞白是师兄你选中之人，是神宗传承关键，万万不能再出差池被妖族毁了去。”
“不需你多言，我自有打算。”张洛山眼中红光闪烁，嗓音沙哑，“让师妹见笑了，夜已经深了，不送。”
云素听了，便站起离开。
“这百年来，师兄老得很快，望珍重。”
悠悠的叹息消散在了夜空，云素翩然离去后就只剩张洛山一人独坐侧室，直到天明。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2.5 决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