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传之踏雪千秋》白日梦想家奈奈子

6、第 6 章

　　这是银竹第一次走进江湖门派，他本以为这种大门派人多，大约会很拥挤吵闹。然而绘影楼里面却与他想的完全不同，绘影楼的亭台楼阁依山而建，石子铺成的小路蜿蜒而上，完完整整地保留了凤灵山的原貌，又添加了几分绘影楼独有的低调奢华。而最主要的是，号称门徒过万的绘影楼里，竟安静的连路旁枝桠上都落满了山雀。
　　与其说是一个掌握天下命门的江湖门派，不如说更像是深居山间的归林隐士。
　　银竹跟着二人一路走进了小路尽头的主楼会客厅，那个叫做贺书景的弟子早已等在那里，坐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白发长须的老人，见白文轩带头走进大厅，就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秦楼主，近来叨扰了。”白文轩依旧礼数周到地微微抱拳，朝那个白发老人致意。
　　“不敢不敢，小师姐这次能选中总阁，是我等的荣幸。”白发老人立刻弯腰回礼，“我想着二位师叔大约旅途劳顿，已经安排好了住处，这就让书景带你们过去？”
　　“不急。”白文轩侧头看了看正漫不经心打量会客厅摆设的琴烟，见她并无疲累之样，就放下心来，说道：“我们刚刚上山时遇到了宫里来人，就顺便将客人带来了。”
　　“宫里？”白发老人一惊，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会与皇宫产生瓜葛，尤其是还赶在白文轩眼前。抻着脖子往后看了看，就看到站在最后面的银竹，眼睛从他的衣领瞟到他的袖口，就轻声惊讶了一句：“啊，果真是宫里来的银竹大人。”
　　银竹被直接叫出名字也是一愣，心说你们到底对皇宫有多少了解？自己这么个暗卫都能被直接认出来，这就有点可怕。
　　不过再想一想，也不怪人家知道得多，但凡了解暗卫队的，差不多都要嘲笑一下皇上给侍卫起名的方式。
　　银鼠、青柳、薄花、赤茶、墨黑，青松、翠竹、红梅、白兰，领口颜色配上袖口花纹，就是这人的名字妥妥的。
　　也是没脾气。
　　“大人这边请。”还没等银竹回礼，白发老人就已经在把他往桌边带：“在下乃绘影楼总阁楼主秦灏风，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银竹回礼然后坐了，又见白文轩和琴烟也没有离开，而是一同坐在会客桌旁，显然是也有些在意。
　　“是这样。”银竹在右侧的茶桌边坐了，大方说道：“前些日一桩大案传到皇上耳中，惠泽郡守全家上下六十余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银竹想了一路该如何委婉提起这件事来，后来想想人家可是搞情报起家的，没准知道的比大理寺都多，拐弯抹角就没意思，还不如大大方方把话摆明了说。
　　“惠泽？”白文轩听了后微微皱眉，“我绘影楼在惠泽并没有分阁，不知大人为何会找到我们这里来？”
　　“因为这个。”银竹从袖袋里拿出那枚百花步摇来，“这是在命案现场被发现的。攒丝百花步摇虽不是宫内品阶饰品，但能用纯金做出如此花样也定是不易。我走访了菏泽有关金饰的手艺人，得知这种步摇乃外疆做工，荣国少有人用，就想着贵阁见多识广，不知能否提供些见解。”
　　坐在对面的琴烟看到他拿出来的步摇微微皱了下眉，白文轩见了，也看了过来。秦灏风见二人都感兴趣，就朝站在背后的贺书景示意了一下：“书景，把东西拿给你师叔祖看看。”
　　贺书景立刻低头应了，走过来从银竹手里接过步摇去拿给白文轩看。
　　其实银竹说得很是客气，他倒不是觉得绘影楼见多识广就来了，宫里的案子也没有请教江湖门派的理儿。他来这里，是因为一个常年给皇宫内打造饰品的老工匠说，这种南疆的金饰，全菏泽只有绘影楼爱用。
　　另一边，白文轩拿着步摇打量了一下，又转头和琴烟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没等银竹闹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意思，就只见琴烟微微点了点头。
　　“书景。”白文轩叹了口气，唤了一声。
　　“哎。”贺书景连忙应答：“师叔祖什么吩咐？”
　　“去把秋儿叫来。”
　　贺书景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看看琴烟又看看自己师父，就见琴烟朝他眨眨眼，不动声色地示意了一下门外，这才匆匆跑出去。
　　白文轩一直看着手里那支步摇，脸色上不太好看。琴烟坐在一旁，似乎想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胡子一把年纪的秦灏风坐在主座上，有点坐立难安。
　　会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银竹摸了摸袖口，努力控制住自己想摸鼻子的念头。
　　过了好一阵，那个差点命令巨狼把银竹咬死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师父，你找我呀？”
　　主座上一脸白胡子的秦灏风立刻站起来行礼：“小师姐。”
　　银竹眨了眨眼睛，绘影楼的辈分让他有点看不懂。四十来岁的管二十几岁的叫师叔祖，七八十岁的叫十来岁的小师姐。
　　要不要这么乱的？
　　“哇，你怎么也在这儿？”那个小姑娘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回头，正好看到银竹在看她，一拍手就跳了起来：“讨厌鬼！你怎么还在想我十岁？你有完没完了？”
　　一直沉着脸的白文轩开了口：“那是皇宫里来的大人，不得无礼。”
　　“我知道。”小姑娘一扬下巴，倒也看不出来多怕宫里人，“那衣领子和袖口上的纹样，我好几年前碰着他的时候就知道了，除了荣泽那家伙还谁能有这么奇葩的审美？”
　　银竹最后还是没忍住咧了下嘴。当着皇帝暗卫的面直呼皇上名讳哦，厉害厉害。
　　虽然很介意，但毕竟是在别人地盘上，打也打不过还很丢人，也就没发作也没说什么。
　　小姑娘侧着眼看着他，像是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了似的笑了起来。
　　“鸢秋。”白文轩冷声开口，将手里的步摇不轻不重地放到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白鸢秋一个激灵，立马在白文轩面前站直了。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