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传之踏雪千秋》白日梦想家奈奈子

5、第 5 章

　　绘影楼前庭的牌坊后面，银竹坐在路边的雪地里，一动不敢动地盯着眼前的巨狼。
　　那只狼显然不认识他，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后，巨大的脚爪就“咚”的一声踩上他的胸口，紧接着白得晃眼的尖牙就龇了出来。
　　“额... ...别这样吧... ...”银竹又缩了缩脖子，生怕巨狼锋利的指甲戳破自己喉咙，眼睛却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敢挪开：“好歹来的都是客，都是客是不是... ...”
　　巨狼眯起眼睛，完全不接受他的话，反倒是把牙更往前伸了伸。
　　银竹屏住呼吸，已经能感觉到那个巨大的黑鼻头里喷出来的热气。
　　“哇，怎么又是你？”没等银竹琢磨出怎么摆脱这只狼，突然头顶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讨厌鬼，你是不是跟踪我？”
　　银竹小心翼翼地把眼睛从巨狼的绿眼睛上错开，迅速往上瞄了一下，就看到巨狼的头顶又冒出一颗头来，是那个刚刚在河对岸撞见过的小女孩。
　　“你还在想我十岁？”那个小女孩像是能听到银竹在想什么似的，皱起眉拍了拍巨狼的头顶：“阿岚，咬他！”
　　巨狼听到命令立刻眯起眼睛，“呼呼”低吼了两声，就张嘴准备开咬。
　　银竹连忙抬手挡住自己的头，觉得被这么大一头巨狼踩着，真是什么功夫都没人家牙快。
　　果然，江湖人惹不起惹不起。
　　“秋儿，阿岚，不得无礼。”
　　正当银竹深觉自己差不多要交代在狼嘴里的时候，长阶的方向突然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是书生一般的温润如玉，却很有威严。
　　小女孩和巨狼同时一缩脖子。巨狼背过耳朵，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前爪。
　　“师父！”巨狼刚转头从银竹身上离开，它背上坐着的那个小女孩就已经扑到了男子身边：“你终于来了！”
　　“又在胡闹了是不是？”男子拍了拍女孩儿的头顶，语气虽然很是威严，脸上却也在笑着：“这次又在让阿岚吓唬谁呢？“
　　“一个讨厌鬼。”女孩儿撅起嘴，拽了拽男子的袖子：“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每次遇着都说我就十岁。”
　　名叫阿岚的极地巨狼蹲在旁边也点头，像是在给自己的主人作证明。
　　另一边银竹摆脱了巨狼的爪子，连忙从雪堆里爬起来拍衣服，眼睛还悄悄瞄着长阶口站着的人。
　　那男子一身白衣，上面银丝暗绣着百鸟朝凤图，领子袖口都缀着一圈儿狐毛，连手里长刀的刀套都华贵的十分低调。而身旁的女子则一身妃色长裙，外面披着长及脚踝的雪貂绒披风，手里还抱着一把乌黑的古琴。那个看起来像是他们二人徒弟的小姑娘也是，从头上一根翠玉发针到脚上穿的掐丝鹿皮靴，每一样都不亚于宫内贵妃的用度。
　　就别说这二人，光看他们身后跟着的那个灰衣弟子，那衣料也不是他一个暗卫用得起的。
　　银竹拍了拍自己十文钱一尺的布料做的裤子。
　　不愧是情报起家，有钱有钱。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还没等银竹打量完对方，那白衣男子就已经走了过来，朝银竹微微抱拳：“小徒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见谅。”
　　银竹眨眨眼，忍不住摸了摸袖口上的绣纹。自己这还一句话没说呢，就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不亏是情报起家，厉害厉害。
　　“在下白文轩。”男子简略介绍了一下自己，就做出了“请”的手势：“山风寒冷，大人不如移步屋内细聊？”
　　“我叫银竹，没什么官职，白公子叫我名字就行。”银竹眨眨眼，眼前这男子虽一口一个“大人”礼数到位，气势上却是分毫不让。他本来也不是个高调张扬的主儿，这一来一回间，气势就落了人家一大截。
　　“银竹，既有雪的纯净又有竹的气概，真是个好名字。”跟在白文轩身旁的女子轻笑着开口，声音温柔的仿佛用春雨纺成的薄纱一般，说着就福身施礼：“小女子琴烟。”
　　银竹赶忙回礼。他很少出宫应对江湖门派，这本来应该都是薄队的活儿，谁知道皇上怎么就一时兴起把这活计给他了。一下子就还有点应付不来似的。
　　那个名叫贺书景的灰衣弟子被白文轩派进去通知楼主有客登门，银竹跟在白文轩和那个女子身后一路往里走，身后还跟着一匹驮着那个小姑娘的巨狼，也是压力很大。
　　银竹回忆了一下墨兰给他讲过的江湖八卦，白文轩和他那个郎情妾意的师妹琴烟乃武林至尊的独传弟子，一个练刀和暗器，一个修内力轻功。一个是杀人于无形的翩翩贵公子，一个是能琴声乱国的纤纤弱女子。用墨兰的话说，就是看着好欺负其实一个都不好惹，惹上一个，别说对方要不要亲自动手，绘影楼出手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再说起他那两个徒弟，一个天赋异禀，未及弱冠就以名响江湖。另一个更神，听说是武林至尊从了无人迹的天山山巅捡回来的，没人知道她有什么本事，却又都在传她的本事有多神乎其神，名字出现在江湖上没几年，就已经被传成了一个恐怖神话。
　　银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鼻子，感觉打遍皇宫无敌手的自己，可能连那头狼都打不过。
　　希望能好好说话，能不动手千万别动手。
　　正自顾自琢磨着，一直跟在身后的那匹巨狼突然跳了起来。被吓了一跳的银竹一个激灵，那匹巨狼就已经越过他的头顶跳到前面去了。狼背上的小姑娘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小声嘟囔了一句：“讨厌鬼，跟踪狂！”
　　银竹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着她了。那小姑娘却扭过头不理他，巨狼轻轻跃了两跃，就消失在绘影楼大门里面。另一边，白文轩和琴烟都在朝着雪地上的大梅花脚印摇头，显然也是对这个小姑娘无可奈何。
　　好吧好吧。银竹暗自耸肩。
　　算我无妄之灾，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