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界开花店》神瑶

4、离别

　　距离尚书府不远的城门此时正人群混乱，兵器铿锵的声音与士兵头铃声此起彼伏，战马撕鸣着。

　　靠近城门街道的人们慌忙避让,甚至有一些民众疑惑不停的开口询问着。

　　“这是怎么了？军队聚集？”其中一个灰衣的农民轻声询问道。

　　“听说北方的又有入侵者？” 衣着整洁的似乡野秀才的人喃喃的回了一句。

　　“哈？你听谁说的？”

　　“我啊？我哥哥的姐夫在宫里有个职位。听说最近战争频繁呐！”

　　“似乎吾皇即位后，年年都有征战啊！”

　　“小声点，不要命了？”另一个人把他头按了按，左右环顾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啊！”揉了揉自己的头，不满的回答，但明显语音低了许多。

　　“他们说是因为吾皇的龙之气不够，才引来周边小国的窥视！”另一个布衣也加进来了。

　　“小国？这次恐怕不是吧！”

　　“是吗？我父亲的一个好友透露，似乎此次入侵的有些是异族人啊？”

　　“异族？那是啥？”

　　“唉！不管是什么！战争苦的都是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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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一旁的璃瑚微微挑了挑眉，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战争，能带来无尽的忧伤，而当一切结束后，它带来的东西将会使世人眼红。

　　自古以来，上位者之所以好战，估计也是因为战争胜利后带来的巨大利益吧。

　　然而，战争苦的都是百姓。

　　想罢，苦笑一声，摇摇头。

　　不管如何，这些不是他能管的。

　　往集市走去，发现尽是些珍奇之物。

　　似乎最近集市上进购了一些新鲜时令的水果，买一些回洛瑶山，阿瑶应该会喜欢的。

　　想到这，抿嘴一笑，璃瑚摸了摸布袋，感受到自己的银子还有挺多的，多买一些应该不成问题。

　　走至转弯处，一家糕点店出现在眼前。
　　嗯，回想了一下，上次将北疆的菠萝蜜糕送给阿瑶，她看起来挺高兴的，要不也带点年糕回去吧？阿瑶肯定会喜欢的。

　　想着想着他就进了店里。

　　“客官您来点什么？”店里小二走到他身边，微笑作揖道。

　　“听说店里来了新品？”璃瑚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后道：“我先尝尝，免得她不喜欢！先来一样来俩！”

　　“好嘞！”小二笑眯眯的领着他走到了新到糕点的区域。

　　提着点心出了门，走在大街上，想到上次把点心给阿瑶之后，她像只兔子一样抿着嘴吃糕点的样子，璃瑚笑得咧开了嘴。

　　他本来就生的俊朗，这样一笑，更加精神了。

　　旁边有些女子偷偷的看向他，把袖子遮住眼睛以下部分，脸都红透了，更甚者有些一眼相中的女子准备去打听是哪家公子，家境怎样，婚配否。

　　然而，当事的人还不知道，仍在想着什么，嘿嘿地傻笑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着，还有几家店就到平常那家水果店了，迫不及待的他小跑了起来，但是不久又停下了，有一些奇妙的感觉迫使他停下慢走着。

　　他知道自己与旁人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像是直觉上很准。

　　自从那年在桃树下遇见了瑶之后，这种直觉就冒出来了，无法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感觉得出这种直觉是为了阿瑶而存在的。

　　停下来，四周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的，他皱了皱眉，刚抬脚准备继续，听到了什么，又放下了。

　　提着一份糕点，经过一条巷里的小吃街时，他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信息，皱皱眉，想要听清一些，便往那条巷子街走去。

　　旁边有人在讨论着什么。

　　“那边有一群人有些奇怪呐看起来像是店里的伙计？”

　　“咦？那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从衣着看起来是贵族？可是听旁边的人说她怎么不付帐呐？”

　　“不问世事的贵族少女吧！”

　　“可不是嘛，如若不然商家早就追上去抢了，干嘛还在跟着那少女啊，估计是打算到府上去结钱吧！”

　　眉目一转，瞳孔一缩，那是――

　　瑶！

　　娇小的身影在集市中穿梭，白金色的衣袍遮盖了那玲珑的身躯，此时那暗金色的瞳孔此时正显示出无比的兴奋。虽然她还小，像是人间十三四岁的少女，但是璃瑚知道瑶的年龄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数字，即使他从不曾寻问过。

　　“瑶！”看到她，璃瑚哒哒的冲去前面，笑容似乎迷惑了一群人。

　　正瞧着小摊上一块猛虎玉佩的瑶，听到后抬起头疑惑地瞅了瞅周围。

　　好像没有人欸，是听错了？嗯，应该是听错了。

　　接着又低下头去看玉佩。

　　旁边的人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向瑶的方向挤去。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聚集在一起，吵闹声渐渐增大。

　　璃瑚望着正处在舆论中心的少女，笑容依旧。

　　但是这件事的两位主角还不知道。

　　一旁的瑶还在专心致志的瞅着玉佩。

　　嗯，似乎这玉还不错，给阿璃应该是不错的。

　　想着，瑶拿起了这块玉，右手放于心脏前方，然后伸出手用肉眼可见度的速度画了个圈，便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了。

　　留下其中包括璃瑚在内的一群惊悚的人。

　　怎么回事？没给钱？画个圈圈是怎样？

　　璃瑚是知道阿瑶刚刚是在<祈福>，神的祈福，是凡界帝王都想得到的，若非当年自己得到过，他也不知。

　　想到这，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颗祈福红豆，微微一笑。

　　忽然想起了，虽然他知道，并不代表这些凡界之人知道啊！

　　“快，抓住她！她没给钱！”一旁的店主尖叫道。

　　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没打算付钱的前几家的伙计撒腿便开始追。

　　但是很明显，璃瑚的速度比他们快上了不止一点，他飚到她身边，一把抓住那只空闲的手，在瑶的惊讶迷茫的状态下，吼了一声:

　　“跑啊！”

　　于是，大街上便出现了类似于强盗强强民女逃跑的，事实上是神女狂奔的事了。

　　呆呆的看着旁边拽着她跑的少年，瑶似乎有些不解。

　　她下到凡界没有多久，且一般都在洛瑶山上住着山中精灵帮忙搭的竹屋里，吃山果，和山泉之类的。

　　近些年，遇上了当时讨厌夫子而逃课到树下乘凉的璃瑚，他偶尔会帮瑶带一些糖糕之类的，有时是糖葫芦，甜甜的，像是蜜桃一样。给瑶无聊的生活中带来一丝期待。

　　瑶在凡界的这些年都是和璃瑚一起度过的。

　　从一开始璃瑚把自己的零食带给瑶，逐渐演变为璃瑚去帝都和四周城镇寻找符和阿瑶口味的美食，还把自己珍藏的零食拿出来给阿瑶吃。

　　到后来，瑶吃多了附近的糕点就不想吃了。

　　于是璃瑚便开始更努力攒钱收集玩具，从陶响球，空竹到七巧板，摩罗，最后到九连环，街上所有的玩具都收集了。

　　尽管如此，瑶还是玩腻了。

　　从那以后，璃瑚每次私塾都不逃课了，认认真真的听课，争取把夫子的讲课内容记下来然后教给一无所知的阿瑶。

　　然而璃瑚毕竟是富家子弟，自然而然的忘记教“买东西要付账且不能随便对凡人用<祝福>”这类事情了。

　　对于一个一无所知的神，不知道人界用来交换物品的货币金钱，这事也算正常。

　　璃瑚知道这不能怪她，毕竟瑶一直呆在洛瑶山上。虽然自己经常上山看瑶，但是似乎除了自己之外，瑶便没有其他的人类朋友了。

　　有哪个人面对一个十多年都不变样的人会淡定？

　　璃瑚知道，若不是从小便知道她并非凡人，恐怕他也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了。

　　瑶只有自己一个人类朋友。

　　璃瑚带着瑶，到了一个房屋缺口处，于是一个闪身，躲在了缺口处。

　　璃瑚看着那么多的小厮，冷汗渐渐滑下。

　　人似乎太多了，这丫头吃了这么多啊，呵呵，还是别给银子了，用祝福抵了就好，反正钱财比不上身体健康啊~不是么？

　　想着如此就回头望了一眼神色自然无辜正在吃的津津有味的瑶，叹了口气，还是摸摸她的头说到：

　　“阿瑶，以后在凡界交换物品就不要用祝福抵了，用钱币和纸币，像这种”拿出口袋的一张条纹复杂的纸币，就地给她上了一节钱币课。

　　听完后，瑶用手擦了擦嘴，点点头，“嗯，知道了，以后要用钱币。”

　　璃瑚拿出一条浅白色手帕，捧着她地脸，帮她细细的擦了擦脸上的糖屑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瑶手上：“小份额，用的就是这种。”

　　然后嘴角上扬——

　　那笑容惊艳了时光。

　　也惊艳了瑶。

　　送瑶回到洛瑶山山脚，璃瑚便走了。

　　他还有一些紧急的事情尚未处理。

　　例如——那份婚约。

　　秋天的风景是四季中最萧瑟的，枫叶飘零，绿叶枯黄。骑马走在路上，璃瑚心里突然有点悲伤。

　　其实他知道，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不提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仅仅是瑶的身份便是他此生难以触及的，可能永远只能仰望的高度——

　　那位传说中掌握四季的神女。

　　静悄悄的厅堂内，正在抿茶的户部尚书，斜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璃瑚，没有说话。璃瑚死死的咬着干燥的唇，思绪翻滚。
　　他一回到家，便被叫到厅房了，父子俩静静的面对面站着不说话。最后璃瑚瞥了一眼一旁在喝茶的继母，哼了一声。

　　父子俩的战争爆发了。

　　“孽障！一回来就对长辈不敬！你还有什么为人子的教养？”

　　“长辈？她是谁？她算我哪位亲戚？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早已和孟婆一道喝茶了！”

　　母亲走的时候，阿瑶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那个时候，阿瑶摸着他的头，擦干他的泪，对他温柔的说着：“璃瑚，你的母亲苦了一辈子，伤心了一辈子，别担心，刚刚她在和孟婆喝茶，孟婆是个很好的女子，不会为难你母亲的，我看到现在她过的很好，以后每一天她也会很好。”

　　“璃瑚！”

　　“父亲，不管你要干什么，都不准你拿我的婚事做靶子！”

　　“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终究是要娶妻的！”火气冲冲的向上飚，城良揉揉太阳穴，有些无奈道。

　　“父母之命？那么我的母亲在那呢？我不想变成和你一样的悲剧啊！”璃瑚望着他的父亲，就这样静静的望着，眼神充满着悲伤。

　　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家族利益娶了他母亲，然后十多年不管不顾，最终他小小就没了娘亲。

　　看着似乎父子陷入了僵局，旁边的尚书夫人林梦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冷漠的开口道：“璃瑚，你大哥尚了公主，你是嫡次子，要付起府中责任。”

　　“责任？难道大哥为了这个责任背负的不够重？难道大姐放弃幸福换回的不是责任？为什么你们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借口！”

　　城良挥了挥手，在林梦关上门窗后，望着璃瑚，眼瞳深遂。

　　“现在皇室动荡啊……”

　　“我靠科举不一样可以振兴家族吗？为什么联姻？你们不就是觉得我考不上吗？只剩下一年了！为什么不等！”

　　“反正不管如何，科举时间不够了！等你升到有权利能涉及机密的级别，怕是……”

　　“那联姻又有什么用呢？相互取暖？可笑至极！”

　　“璃瑚，你不懂。慕容家族后面是军队，他们有很多能人异士，可以保护我们。”似是不甘，又有些无奈。

　　对此，联想到白天在百姓中的传闻，璃瑚脸色苍白了许多，“异族吗？”

　　静默许久。

　　“那这样，我就去当对抗异军的兵丁好了。”

　　冷静的音色随沉重的呼吸声响起的那一霎那，城良似乎听见自己心结冰的声音。

　　他不是不爱这个儿子，相反，他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他身上，天降大任与世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当年璃瑚的母亲的死是他所愧疚的，可是他还有家族要背负，对于那个为自己劳累一生的女人，他此生没有爱，只有愧，愧的是为了振兴家族而娶的她。

　　至于这个儿子，城良对他感情复杂。
　　当普通的兵丁就已经九死一生了，而异军的兵丁就更可能……

　　“若我凯旋，那么一切你所担心的将不复存在，那时我的一切都有自己作主，若我无法归来，那么……朝廷也会看在是军眷而宽松……”

　　说罢，璃瑚别头也不回的走了。

　　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他的父亲的一滴眼泪。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其实不是不爱，而是期望超过了爱，便有了一些沉重。

　　远方无情的战火燃烧了少年的心，有谁能不顾家园，有谁能抛开记忆中的童年，又有谁能忽略了自己内心深处那抹柔情呢？

　　即将离家的游子啊，那些不愉快的心情，那些悲伤的过往，那些求而不得的痛苦，就让泪痕随着记忆风干了吧。

　　洛瑶山，风吹的颤抖的树枝与天空下那朵云相呼应，像极了街边小贩卖的棉花糖。

　　“你来了？璃瑚，我最近学了一首诗。”

　　瑶放下手中的纸笔，笑眯眯地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刚刚到来的璃瑚。

　　愣了愣，璃瑚接过米黄色的纸，低头课了一眼上面的由有点像小鸭子一样扭扭的字组成的<关雎>，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壶，轻声说着:

　　“阿瑶，我带了桃花酿，要不要尝尝看？”

　　“好”

　　瑶笑着回答，眼里充满温柔。

　　微风吹散了酒香。

　　阿瑶，听说北方战场易出英雄......

　　阿瑶，待我建功立业，娶你可好？

　　阿瑶，我定会为你披上绚丽的嫁衣.....

　　阿瑶，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在瑶的醉眼迷离下，璃瑚双手颤抖的抚上了她的脸庞，轻轻抚摸她的微皱的眉，四周一片寂静，在微风徐徐拂过时，低头，轻轻的印在了她的唇上。

　　许久，微微眯了眯眼睛，摸摸她的头，再贪恋的看了她一眼，最后，策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