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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永恒的终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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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醒了醒了。”
有人轻轻戳着Marie的脸颊。
Marie流下了眼泪,仅仅是这个声音,就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嚎啕大哭。
安托涅瓦和安哭笑不得的看着病床上的小姑娘哭的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只是头上长了个包而已,很快就能恢复的,”安轻柔的揉着Marie的额角,“别担心。”
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安带着Marie在中央庭闲逛,光荣女仆照顾人的能力一直都是max,Marie跟在她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暖黄色的长发和亲切的笑容。
直到站在中央庭战备室门口,Marie推开门,晏华和安托涅瓦在交流着什么,雷切尔靠在桌子上,还有薇拉妮维赛斯和幽桐,每个人都和记忆里一样,仿佛发着光的,活生生的他们。
Marie蹲下身,把脸埋进胳膊,她控制不住,即便为了止住眼泪身体都微微发抖却效果甚微。
“哇,你是又哭了吗?”
安难得的有些手忙脚乱,她小心翼翼的蹲在团成一团的Marie旁边,用手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
感受到被阴影笼罩的Marie抬起头,正对上晏华低头看过来的眼神:“为什么要哭?”
神之头脑问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带丝毫好奇与关心,似乎只是要求任务汇报一样的公事公办,Marie仰头看他许久,最终摇摇头,略带粗暴的把眼泪抹掉,再站起来时已经带着笑容,只是一下下的抽噎让这个笑容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晏华突然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燃烧着的火种一样,明亮,又充满希望。
幽桐刚走出中央庭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新任指挥使小跑着冲到他面前,小姑娘比他矮一些,仰着头看过来,表情带着他不太懂的欣喜。
“指挥使阁下?”幽桐笑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幽桐。”
“是的,我是幽桐。”
刚刚哭过的指挥使眼睛像被水洗过一样,眼角还是红的。
“能不能……”小姑娘的声音低如蚊呐,幽桐不得不稍稍低下身子,让自己靠的稍微近一点:“您说什么?”
“我说……”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的表情,指挥使闭着眼睛喊出来,“我能不能听你演奏小提琴!”
“……”
“……”
沉默让气氛有点尴尬,Marie为自己失礼的请求感到无地自容,但是之前如同噩梦的经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只是害怕,害怕这一回合又是遗憾收尾。
这次大概要被讨厌了,虽然Marie不知道幽桐真正讨厌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可以呦。”
Marie吃惊的睁大眼睛,幽桐想了想:“过两天正巧有一场演奏会,我会去和主办方要张票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幽桐有点无奈有点苦恼的歪歪头,“大概如果你哭起来,我会很困扰吧。”
Marie要求的第一个工作是和塞哈姆一起巡查。
“塞哈姆吗?”晏华觉得这个新人指挥使给他带来了太多惊讶,“她就连汇报工作都是通过终端,你居然知道她。”
年轻的女雇佣兵对于Marie的到来也是意外的,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接受了任务:“那我们走吧。”
震动,倒塌,火光,崩溃,熄灭。
处理完火灾的事情天已经完全黑了,附近因为被隔离的缘故,大街上只有Marie和塞哈姆。
“你为什么还在跟着我?”
Marie看看塞哈姆又看看她怀里的白猫:“……我想看看猫。”
塞哈姆叹了口气,将白猫塞到Marie怀里:“今晚你带她回去吧。”
“不是……我……”
“还有什么事?”
Marie鼓起勇气问道:“能不能跟我一起回中央庭?就今天晚上。”
“不行。”塞哈姆摇摇头,“我今晚有任务。”
“可是……”
塞哈姆的眼神带上了警惕和审视:“指挥使阁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怀里的白猫挣动了一下,Marie叹口气妥协道:“你的任务有危险,我怎么知道的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我不会害你,所以希望今晚你能跟我一起回中央庭。”
两个人对峙良久,夜色中塞哈姆的眼神仿佛突然柔软下来,她看着Marie就像几个小时前第一次抱着白猫:“我知道今晚很危险。”
“塞哈姆?”
“谢谢你。”
Marie呆呆的站在只剩她一个人的街道上,怀里的白猫软绵绵的叫了几声。
“演奏会的巡逻工作就交给我和泰斯拉了!”妮维牵着她的刻耳柏洛斯对幽桐保证,幽桐换上了一身黑礼服,优雅的如同中世纪贵族。
“那辛苦你们了。”他像是不经意的随口一问:“指挥使呢?”
“哦哦晏华把她派到研究所去了,我来的时候晏华正在帮她拆炸弹。”
幽桐点点头,转身去做准备,离演出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了。
“幽桐。”小警察叫住要离开的幽桐,“我记得你已经很久不参加演奏会了。”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那当然!所有的大型活动都要经过局里审核的……哎你回来!”
Marie到剧院的时候幽桐的曲目已经过半,她捏着薄薄的票根站在侧门处,托中央庭总上电视的福,保安见是指挥使才没有把她撵出去。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指挥使大人来过。”
“就是那个新任指挥使?像高中生一样的那个?”
“外面好多工作人员都见到了。”
“她来听演奏会?不会是附近出现黑门了吧,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去。”
幽桐一边听着外面化妆师的话一边换回自己的常服,走出剧院就看到Marie跟妮维站在大门口说着什么。
妮维和泰斯拉要先回中央庭,幽桐提议去喝杯咖啡,咖啡厅离剧院不远,Marie看看周围高雅的装潢,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
“你今天演奏的曲子是什么?”
“没有名字,是我自己平日里闲来无事写的。”幽桐翻开菜单推过去,“想吃点什么?”
Marie对着菜单上实在的价格吐了吐舌头,点了幽桐为她推荐那几样饮品和甜点。
幽桐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他驾轻就熟的选好了食物,将菜单还给侍者后突然说道:“有一家冰淇淋很不错,离这里不远,你等我一会儿。”
等幽桐拿着冰淇淋回来,指挥使就那样抱着沙发上的玩偶抱枕睡着了,半张脸都埋在软软的抱枕里,睡得很香。
很累了吧。
从希罗分裂之后就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工作着,安托涅瓦的活骸化也像一根拔不掉的刺。
而且,这个本应该是新手的指挥使有自己的秘密,他们都察觉到了。
Marie醒来的时候咖啡厅里已经亮起了柔和的灯光,她揉揉眼睛坐起来,黄色的外套滑落在她的大腿上。
“……!”
幽桐只穿着那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坐在那里搅拌着咖啡,看到她醒来眯起眼睛笑了笑:“睡得还好吗?”
“抱歉……”Marie抱着那件大衣,衣服的里料是加绒的,温暖又柔软。
“没关系,只是可惜冰淇淋化掉了,只能等下次了。”幽桐托着腮,暖黄色的眼瞳十分温柔:“下个周末怎么样?因为我明天要出发去港湾区。”
Marie心突然沉了一下:“是吗……好啊。”
如果还有下个周末的话。
机器人也会流眼泪吗?
看着安夺门而出的背影,Marie犹豫了两秒钟,还是转头追了上去。
沉重的铁门合拢,在Marie有限的记忆里她就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了,每一个轮回里希罗都是在这里跟中央庭决裂,还有上一次带回了安之后也是被关在这里。
“晏华真是的,原本以为这次能争取到多一点信任的。”
地下会议室没有钟表,更没有除了摄像头以外的电子设备。Marie双手一撑坐在了桌子上,她晃着两条腿,等待着终结的到来。
所有现有的神器使被紧急召回了中央庭。
“你们想把她当成电池用!”
“没有人想把她当做电池。”那一个“想”字被晏华咬的格外重。
珈儿咬着牙,布都御魂被她握的很紧,少女不甘心的转身离开了中央庭,泰斯拉紧跟着追了上去。
晏华沉默了一会儿,复又说道:“继续我之前说的,全员备战。”
“晚上好。”
“……幽桐。”Marie坐直身子,面前的显示屏稍微有一点失真,“你怎么……”
“各地都出现了巨大的黑门,晏华给大家分配了任务,我,濑由衣和赛斯负责研究所。”幽桐低着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这里的装置似乎有些问题,我看不到你那边。”
“啊……那大概还是我上次去搞坏的……”Marie笑起来,“你们怎么想起联络我?”
“地下会议室的视讯密码并没有改,研究所也还未被怪物入侵,所以我们想看看你还好嘛指挥使大人。”赛斯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濑由衣你去哪?”
屋子里似乎只剩幽桐一个人了。
Marie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上一次我被关在这里之后,我跟安跑掉了。”
幽桐并没有问“上一次”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很自然的接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伤了晏华和爱缪莎,还把受伤的他们留在了已经被怪物包围的中央庭,”Marie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当时一定很失望透顶了,对我。”
幽桐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对方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倾诉的对象。
地下会议室的隔音很好,但是Marie感受到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震动,与此同时幽桐的终端响了两声。
“赛斯发信号了。”可能是看不到这边画面的缘故,Marie第一次看到幽桐抿起嘴角,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悲伤的表情,“我得走了。”
她反而笑起来。
“嗯。大家晚安。”
“对不起,安。”
她不能重蹈覆辙。
小女仆了然的笑了:“我知道了。”安抹掉眼泪,“我是绝对,不会让怪物接近这扇门的。”
心脏绵延不断的疼痛让Marie呼吸困难,她仰头望着头顶的白炽灯。
无论是安,还是安托涅瓦,无论是人还是这个世界,她总是救不回来,但是活下去,至少还有再见的机会。
“所以再等一等,”年轻的指挥使喃喃自语,“再坚持一下……”
他们都知道那间房子会吸收她的生命力。
指挥使幻力传输中断的一瞬间,爱缪莎看到中央庭顶级射手的子弹擦着裂晶花的头顶飞过。
神之头脑的海蓝瞳眸平静如水,荷鲁斯之眼重新瞄准了那只裂晶花。
在怪兽的尸体中,她看到了安。
安靠坐在墙边,手臂的皮肤已经裸露出金属和电线,时光之刃一把落在她手边不远处,另一把钉在一头泰坦的身上。
被撞坏的机械门打开发出刺耳的声响,在一片断壁残垣中禁闭室里面依然整洁。
指挥使蜷缩在角落,嘴唇苍白。
她俯下身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过了许久,她感受到了指挥使胸腔微弱的心跳。
“啊,果然还活着。”少女扯出一个微笑,“那我们就开启下一场剧目吧。”
再等一等……只要再等一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