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泛不饭

5、伍章

　　自上次三人在“工力”谈话谈的颇为融洽后，陆立言成了店铺的常客。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故意给余芳在面前施压说整个青帮的“体面”都交待给余芳在了，现在这个帮着扛布料的人，粗气不喘一声的把货一卸，大喇喇的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壶就开始牛饮。

　　“辛苦了。其实店里有伙计拉货的，你不必受那个累”余芳在看着陆立言额头细细密密的汗，递了一方手帕过去。

　　接过手帕的陆立言擦了擦汗，想着用脏了再还回去有些失礼，也就塞进了自己的兜里。“下次洗好了还你。你店里的伙计之前没少被扣了货吧，这大上海有多少你的对家你知道吗？我家老爷子的衣服还没做好，不能让那些个小喽啰给耽误了。”

　　余芳在倒是真不知道扣自己货的人竟然是同行，总是缺乏竞争意识的自己，原来早已被行内盯上。陆立言熟知各路的规矩，看余芳在生意从不冷淡却总也赚不到几个钱，私下调查才发现这傻丫头一直被骑在头上欺负。

　　“我真的不知道，小店的生意会让旁人眼红。”余芳在见过同行一起进布匹的商人，面对面时别说有多和善。

　　“以后他们不会欺负你了，道上的也会免收你这里的孝顺。放心吧”陆立言看着余芳在怔怔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她一个大姑娘只身一人跑来上海开了服装店，能把生意做好，其中受了多少苦，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都说官场险恶，商场呢，又何尝无处不阴险。

　　“谢谢。”余芳在心里有些暖意，但更多的是久久不肯平息的酸楚。她从未想过在上海数月的苦熬，心底积压了这么多委屈。就算苦和累再多，也是该自行消化的。可是陆立言偏就一声不吭的帮自己把事情解决了，然后告诉自己“放心吧，他们不会欺负你了。”

　　余芳在很想倔强的说自己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帮助，因为这样的人情自己还不起。可是陆立言这样的人，这点小事不过摆摆手就解决了，不接受帮助反倒是矫情。陆立言的理由太过正当了，因为那件未完工的衣服。

　　真的只是因为衣服吗？余芳在有点想问一问陆立言，但这话，显然自己是开不了口的，因为余芳在自己也不知道，问这样的问题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陆立言看余芳在盯着自己的神情很是复杂，没来由的耳根发红。你个没出息的，在歌舞厅的时候人一个个前胸都快挤到你脸上你都不带红一下的，怎么被个小裁缝迷倒了。陆立言有些心虚自己的表现，找了个借口忙忙回了帮派，直到衣服制成都没再跑去“工力”服装铺。

　　贺辰转眼将至，余芳在按着当时陆立言留下的地址找到了陆立言的住所。看着院子文武场俱备，几个伙计正搬运着来自各方送来的贺礼，余芳在向前问了陆立言的房间，转而到了楼上。

　　陆立言在屋里换衣服，长衫才系了一个扣，门就被敲响了。想着估计是虎头来了，陆立言也没多问，直接对着门外说了句“进来吧”。结果就是，敞着胸襟的自己和余芳在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足足十余秒才慌忙的背过身把衣扣系好然后转身接下了做好的服装。

　　余芳在对于男人的身体没有那么的羞涩，裁缝看人身材都是放在量尺上化作一串串数字的，所以直到陆立言耳根通红的背过身系扣子，余芳在才发现陆立言的反应是为何。

　　这男人，之前敞着领口戏弄罗瑛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纯情。余芳在笑了笑，没有说出心里话。

　　“喂。擅闯男人房间很危险的。”陆立言看到余芳在笑了，还笑的那么开心，本就羞红的耳根这回一直将颜色染到了脖颈。

　　“我敲过门了，是你叫我进来的。”余芳在说着做了敲门的手势，提醒陆立言刚才发生的经过。

　　“罢了罢了。”陆立言觉得自己不太正常，这样娇羞造作，真是笑死人。“哎，衣服我给老爷子拿去试试，你先在这儿待一会。”

　　迈腿准备出门的陆立言突然想到了什么，撤回步子走近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之前从余芳在那儿借走的一方手帕，递了回去。

　　余芳在收下手帕后，陆立言拿着衣服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门。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余芳在见过这样挺拔的身影，而后却再也没见，直到陆立言穿着长衫的模样唤醒了余芳在尘封的记忆，父亲的模样，再度重现脑海。

　　“芳儿啊，爹这次出趟远门，你和妹妹在家乖乖的，若是有坏人来了，你们就跑，跑的远远的。”男人留下了这句话后就消失了，这是余芳在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可是爹啊，你知道吗，馨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