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烨歌（更新）》镜梦师昊昙

16、成为伤员的日子

　　“……于是，就因为我这个‘战争女神’受了重伤，不便移动，所以，暂时现在阿林那暂住，等我伤情稳定下来之后，再班师回朝？喂，不是吧，还要在这里呆下去？虽然我也很担心帝特的恢复情况，但是万一娜姬雅王后再使坏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我在王子行宫的大床上醒来，只觉得浑身舒畅，精力充沛，昨天那点小小的失血，早被一夜的优质睡眠补充完毕了。
　　然而，不过伸了个懒腰的工夫，一身的神清气爽就立马变成了狗血淋头——
　　好吧，我是被某衣食父母训的狗血淋头，而已。

　　“哼，要不是你昨晚闹得动静太大，我会用这种理由吗？还有脸质疑，堂堂战争女神，一国王子的侧妃，居然当众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你是生怕大家发现不了你的那个妖魔体质吗？”
　　某王子双臂横抱立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毯上，居高临下的蔑视着我。那一身与生俱来的王家气质，威严气魄，别说他说的有道理，就算毫无道理，像我这种平民百姓出身的小女子，也会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而已。
　　“且，我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好不。绑架我们的人是那个剥皮巨人和乌……咳，一个穿黑袍看起来相当阴险的家伙，而且还明确的提出目的是把我弄回哈图萨斯让王后砍头，这可是生死大事啊，我能不拼命么。而且当时帝特已经没呼吸了，我哪还有工夫想别的办法！”
　　“一个小侍而已，无足轻重的人物，值得你那么拼命救么。”
　　“废话，小侍也是人，也是一条命。怎么不值得拼命救了……更何况人家还是赫帝族的少主，根本不是无足轻重吧！”
　　赫帝族可是这个时代的掌握高科技的关键势力，不把人家的少主保护好，还指望人家把炼铁秘诀送给你啊。
　　呃，当然，我可不是想到这些才去救人的，我才没那么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那倒是，赫帝族是西台最古老的部族，在西台的地位，虽然不及王族显贵，但是也是相当重要的。所以我没说你救人这件事不对，问题是方式！”
　　“哦，方式。”
　　刚想下床，被王子一个犀利的眼神杀过来，立马又缩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坐回床上，就差没学魏晋南北朝人跪姿正坐了（没错，正坐可不是泥轰的独家传统）。
　　“是，关于方式问题，请凯鲁师父点评指正。”
　　“师父？”
　　“对啊，你不记得了，来阿林那之前我不是才跟你拜过师。”
　　凯鲁挑眉上下看着我，似乎很不习惯我这种称呼。我也回以皱眉，“干嘛这么反感，我不叫你师父叫你啥？同学？你不是更不喜欢这个。”
　　“你这是想转移重点么，企图不错，可惜你反的错误太严重，这回我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哈，你什么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怎么？不记得了么？这种莽撞愚蠢的冲动行为，你敢保证是第一次？”
　　明明只是腹诽，居然被某王子看穿了，被人戳中要害，不仅暗抽嘴角——的确，上次傻了吧唧的到王后宫殿自投罗网，我就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鄙视个遍了，没想到才没过几天，居然……果然女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动物吗？
　　尤其是我这种自愈力非人的类型。
　　“想起来了？”
　　凯鲁见我心虚低头，一副自我反省的样子，口气终于稍微缓和了那么一丝丝，走近床边，若有似无的轻叹了口气。
　　“你有想过我为什么连带兵来阿林那平叛都要带上你么？”
　　“啊？”
　　出乎意料的语重心长。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悚的抬起头，撞上近在眼前的美艳面容，本能的向后一缩。“那啥，你不是为了，强调效果么。用战争女神的名头抬高士气，笼络人心。”
　　“抬高士气，笼络人心？”凯鲁再次挑眉，这次的角度，却充满嘲弄的意味，让人火大。“就你这样一个普通女人，就算是被魔法从异世召唤来的，西台的军队也没脆弱到需要用这种小伎俩才能壮大士气。至于笼络人心……你觉得凭我的实力，用得着拿你来当道具么。除了闯祸什么能耐都没有的家伙，没给反过来影响我的威信就不错了。”
　　“喂！”
　　不满的回瞪过去。“什么叫除了闯祸什么能耐都没有，前天在战场，可是多亏了我，才让你的军队大胜的！”
　　“歪打正着而已吧。”
　　“……歪打正着也是一种实力！”
　　“哦？是吗。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
　　“难道没有嘛？至少我好好活着，王后就不能用我咒杀你和其他几个王子吧。”某王子的眼神太过轻视，我只觉得胸中火气上涌，不自觉的挺起胸膛，放大声音，一副为自己绝不妥协的战斗姿态。
　　凯鲁好笑的看着我，嘴角浅浅的勾起，又平了下去，“打定主意好好教训你一顿，没几句话又被你偏离主题了。司徒璇烨，你到底有没有为昨天的事反省一下？”
　　“呃……”居然又被他绕回来了。
　　气势顿时灭了大半，瘫坐回去，低头撇撇嘴，不大情愿的开始把思路硬往不想回忆的方向上引过去，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我错了，不该那么冲动的自己追过去，知道帝特被他们抓了，应该马上找你商量才对。”
　　“哟，原来你还知道啊。”
　　抬头，再瞪，我都这么诚心诚意的反省自我了，这个该死的王子居然还嘲笑我！
　　完全没感到我眼光中的愤怒似的，凯鲁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从一开始就显而易见的责难气场终于有所收敛，面容也柔和了一些。在我惊讶于这种变化的奇妙的当，某王子忽然太腿跨上床来，长臂一伸，在我惊觉躲闪之前，先行按住了我的肩膀，忽然从身后拿出来一卷貌似绷带的东西。
　　“喂，这，这，这是啥？你要干嘛？”
　　“我的爱妃，你忘记自己昨夜以头撞猛装货箱，勇救赫帝族少主的壮举了么？”
　　“诶？”
　　“当时街上的民众官兵可不止百人，人人都亲眼见证了，我们西台战争女神不要命的英勇了呢。”
　　“呃，那个……王子殿下……你有话请直说好么。”
　　“头破血流可是重伤，所有人都看到你在救活帝特后就昏死在我怀里了，才过一个晚上，满头是伤的人就完好无损的活蹦乱跳……你真觉得‘战争女神’这四个字就能让人相信你的自愈奇迹么？”
　　“啊。”原来是这个。
　　稍微明白点某王子的意思了，虽然他可以用王权强令医官作伪证，但是若被外人看到我太过健康的形象……妖魔体质的问题，就真的要穿帮了。
　　“那啥，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假装重伤的样子是吧，行，绷带给我，我自己缠。”
　　“呵，那怎么行，哪有受重伤昏迷中的人，自己能给自己包扎的。”凯鲁轻松的躲过我伸出的手，嘴角边泛起一抹险恶的笑容。顿时让人头皮发麻，但我仍旧不死心，嘴边绽开一抹完美的笑容，坚持到底：
　　“这种粗重的活，让我这种出身贫贱的普通小女子来就行啦。哪能劳烦你这天生尊贵的王子殿下呢。累着您怎么办。”
　　“照顾我最宠爱的妃子，怎么会是粗重的活呢，再说我昨晚睡得挺好，精力充沛的正不知怎么打发呢，来，我的爱妃，快躺下让本王子给你上上药，包包扎。”
　　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很像右拐小白兔的变态大灰狼呢。
　　傻子才会听你的话。
　　“不不不，王子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爱妃，不用客气。”
　　“我不是客……”
　　蓦地，凯鲁忽像感觉到什么异常一样，猛然把手伸过来，截断我正说的话，朝卧室外的方向扫了一眼，向我递过来一个眼神。
　　关键时刻，我的脑子还是没白长的。
　　马上明白了某王子的意思：门外有人正在往这边走过来，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这间卧室的话……
　　凯鲁迅速看了一眼我们身下的大床，我会意的赶紧赶紧躺下，头刚沾上床铺，又翻身坐起，指了指头上——我头上原本已经绑有绷带了，但是因为本身没有伤，加上一晚上睡觉不老实，已经基本上松了。
　　凯鲁自然也不是笨蛋，一眼就看出我的意思，迅速以身为王子不该有的麻利动手能力，将我头上的绷带扯下，换上新的绷带，还附带的多缠了几圈，完成之后，除了我的眼睛鼻子嘴之外，一颗头几乎全部被绷带包的紧紧了！
　　囧。
　　这家伙是抖S么？这家伙绝对是抖S。
　　末了，还用一直放在我床头的掌心小匕首在我胳膊上生生划了一大道血口子，并把流出的血，全部抹到刚拆下的绷带上。
　　晕。
　　作假不用做的这么滴水不漏吧。
　　再说你不觉的刚流出的鲜血有点太新了吗？
　　绷带都报了一晚上了，上面怎么也该有点沉血吧。
　　做完一切，某王子最后递过来一个眼神，点了点头，我虽然不太想配合，但还是在对方颇有压迫感的目光下，乖乖闭上眼睛，继续装沉睡。
　　又站在床边看了我一会儿，凯鲁才慢慢走开，到门边，极轻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我偷偷睁开眼睛瞟过去，伸手把被绷带包住的耳朵从缝隙里掏出来，凝神倾听：
　　“……殿下，璇烨小姐的情况……”
　　是奇克力的声音，音色里的担忧之意情真意切，顿时令我心中一暖。
　　“嗯，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
　　“可是殿下，真的不用再叫医官过来了么？殿下关心璇烨小姐，可是也不用坚持由您亲自照顾啊。”
　　“奇克力，你也知道璇烨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的情况，和我们这边的人不太一样，我不太想让不必要的和她又过多接触。”
　　“殿下，医官应该不算不必要的人吧……”
　　“他昨天过来诊断后，不也说了情况不严重么，只是失血稍微多点而已，多休养一阵就好了。别再提这个。昨晚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嗯，当时拦下那辆货车时，护送货车的人都被阿林那的守卫军抓住了，只有一个穿着黑袍，貌似是他们领头的人趁着当时的混乱跑掉了。这件事的内情只有璇烨小姐和帝特知道，可是两个人都受了伤处于昏迷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可靠的线索……”
　　“昨晚给璇烨送花那个小孩儿呢？”
　　“找到了，不过好像那个小孩儿也是被同一个穿黑袍的人交代的，当时也没有别人看见他。”
　　“阿斯兰呢？”听到至爱的名字，我本能一激灵，浑身都紧张起来，好在接下来奇克力给出的答案，令人放心——
　　“哦，璇烨小姐的马，昨晚就在东郊找到了，似乎中了某种麻醉神经的熏香，现在已经没事，送回马厩了。”
　　“能查出熏香的来源么？”
　　“嗯，兽医和药剂师一起检查来着，结论是，一种提炼自汉菲特谷【地名原创】的特有的花草，因为产量稀少价格昂贵，来路更是严格受限，只有哈图萨斯显贵才能买的到。药剂师说，这种熏香只有浓度高的时候才有麻醉作用，而一般人使用都是极少量的，据说有一种特别的作用……”
　　“特别的作用？”
　　门外奇克力的声音突然变小，似乎是在和凯鲁耳语。我懊恼着自己被吊起的好奇心无法得到满足。正准备继续“偷听”。另一边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有个人走了过来，但并没有走近卧室门口，而是保持着一些距离到：
　　“殿下，赫帝三姐妹过来了，想请求王子允许她们来照顾璇烨小姐。”
　　“三姐妹？让她们进来吧。不过不要领到这里来，让他们在花园等，我会过去的。”
　　“是，殿下。”
　　传话人退下了。
　　凯鲁又低声交代了奇克力几件事，我因为之前的懊恼，也没仔细听，只听见奇克力很快离开的脚步声，以及房门被重新打开的声音。
　　侧头，果然某王子又走了进来。
　　闭眼，继续装睡。
　　直到某人走到床边，在我身侧的坐了下来。
　　“好了，不用装了，你我现在这种距离，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怎么？你用了风魔法制造结界么？”单眼瞄着某王子，问。
　　凯鲁扬眉浅笑：“你对魔法似乎不是全然不解。你们的世界也有人会魔法么？”
　　“啊，有很多。”只不过都在娱乐作品里。“不过我只是稍微知道一点而已，再说我们那里的情况和你们这里又不一样。”
　　“嗯。”出奇的，没在继续接我的话，只一个单音节发音就结束了话题。凯鲁似乎在思索什么，看着我又好像没看着我一般的出了会儿神。才开口道：
　　“你刚才听见了吧，三姐妹又来了。看来她们是真的被你收服了，不仅答应做你的侍女跟我们回哈图萨斯，而且还要主动来照顾受伤的你。”
　　“那是因为我救了他们的弟弟，两次，感谢我才这样的吧。”单凭我个人，可没那么大个人魅力。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能得到一向高傲不屑于王族为伍的赫帝族的她们的忠心，本身就是件不容易的事。这一点做的不错，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喂！”愤慨的提高声音。却再次被无视了。某王子单手伸过来，抚上我包满绷带的头。昨晚这里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血流如注的伤口，不过眼下，是完全看不出来了。
　　“如果不是有这种体质，昨晚，你还会做出那种事么？”
　　“那种事？哪种？”刚反问出来，我就明白了凯鲁的所指，一时愣住——
　　是啊，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有这种不怕死不怕受伤的体质，昨晚，我还会拼了命的用这种方式去救帝特么？
　　绝对，不会吧。
　　不能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但是，真的能为了救人而敢于牺牲自己么？
　　昨晚那种力度的碰撞，若非有这种特殊体质，恐怕早已透骨碎裂，严重脑震荡而死了吧。
　　自己有多没心没肺，我很清楚，但是在现世时，每每遇到重要场合，我的胆小懦弱简直连自己都唾弃自己。更别说生死关头了。
　　从来都不是个会为别人而不在乎自己的英雄，只是借着半玛丽苏的体质有恃无恐而已。
　　心情忽有些低沉，但好在自己脸皮够厚，不出2秒，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觉得，我不会，比起别人的生命，人果然还是应该更爱自己。”
　　“……呵，跟我想的答案一样。”凯鲁听到我如此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回答后，居然笑了，而且笑的竟有些愉快。“如果你是那么天真的人，我反倒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继续把你放在身边了。”
　　“啊？”
　　“不过，现在你可以继续享用西台三王子凯鲁?姆鲁西利第一侧室的名分和待遇了。恭喜你啊。”
　　“哈？神马？你真以为我稀罕这什么破名分待遇啊？”
　　“怎么，你不稀罕？嗯，好吧，我现在就休了你，还你自由。”
　　“囧……咳，我错了，王子殿下，侧室的名分太棒了，待遇也太好了，我超喜欢超享受的。”

　　所以说我干嘛每次都那么认真的回应某黑王子的调戏啊。
　　OTL

作者有话说

　　继续，改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