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是人生副本之一》随家小云

7、学《千字文》

　　夫子也不多言，站在位子上，望着下面的两人，“如刚才所说，老夫从今日起，不再单教谢公子一人，也要让秋花跟着学些知识，辅助好公子。”

　　见二人点点头，夫子又慢条斯理说着，“那今天也不检查谢公子《诗经》，老夫给你们俩讲一讲《千字文》吧。”

　　此时夫子坐在向东的位子，书桌上放着桌案和手杖，谢枫坐在专门听课的桌旁，手拿着经书。

　　叶秋花，站谢枫一旁。

　　谢枫一丝疑惑， “《千字文》我背过，请问夫子，这个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夫子见他有所疑问，笑着解释，“你平时各种逃学，死活不愿念，难得起好奇心。”

　　“夫子，你似乎对我有些不满。”谢枫心中翻翻白眼。

　　夫子也不恼，“身旁的书童，估计连正经几个字都不会，先学这个对识字大有裨益。”

　　“夫子，你真好。”叶秋花在旁笑着应和，眼前的夫子为她临时改教学，也是用心。

　　“我难道不好吗？”谢枫一丝气恼。

　　“……”

　　夫子早已将书桌上经书摊开，眼睛不用向经书上看，说道：“千字文整首诗共千字，整诗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开始，以四字一句，隔句一韵。念起来郎朗上口，是一首韵诗，蒙学稚子多以此书识字。”

　　叶秋花点点头，心中疑惑，“我大哥也是上过私塾的，他学的好像是《三字经》，这《三字经》与《千字文》有什么区别吗？”

　　谢枫转过头来，低声问着，“你哥？”

　　他对叶秋花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没有兄弟姐妹的。”

　　“哪能一样？”叶秋花脸色一暗，淡淡应着，“奴婢家里人多，盼着有口饭吃。”

　　“刚刚秋花问的，这是个好问题，谢枫都学过，那谢枫来讲吧。”夫子忽然插话，笑着说道。

　　“我虽然都背过，但是……”谢枫一愣，他笑了笑，“讲课这事还得夫子来为好。”

　　“其实这些倒也好说，一是三字经字有重复，二是词藻不够。虽然《三字经》声声名在外，到底还是《千字文》更好一些。”夫子扶了一把胡须，也知谢枫平时怠学，早忘的干净。

　　叶秋花安静的站一旁，静静地回味，心有所悟。

　　随后，夫子过一遍《千字文》中意思，整个课堂别有乐趣。

　　不一会儿，到了中午。

　　“今天差不多讲到这里。秋花你基底差，一周内要背《千字文》背的熟透，至于谢公子你，可不能忘《诗经》。”

　　谢枫点点头，初次认真听课，一堂课下来，没觉得有一丝枯燥乏味。

　　夫子一般来府上授课两时辰，今天的课也讲完，叶秋花送夫子到府门口。

　　正准备转身入府，夫子喊住她，说道：“秋花，你用公子经书也不方便，不如誊抄经书，私下留一份。”

　　叶秋花望着眼前人，夫子一身青绿色上衣，想来家中寻常，这腔调也一如今早来时话语淡然。

　　“来府前，邻居叶大哥送过我两本书。其中一本是《千字文》，所以暂时不用誊抄。”叶秋花笑着答道。

　　夫子点点头，“那你也是幸运的，在谢府可是要万事小心。老夫负责传道授业解惑，在我眼里，你同公子结伴共同学习而非书童，不必谦卑。”

　　这些话让叶秋花心中一震，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眼光坚定，说道： “这些我懂，定不负夫子心意。”

　　望着夫子离去的身影，叶秋花暖暖的，有了被人尊重的感觉。

　　虽然夫子说话的内容没变，都是她辅助公子学习，但是书童和结伴含义有天壤之别，前者是现下的主仆关系，后者类似于书院中的同窗之谊。

　　虽然当今楚朝皇帝开明，立下男女皆可考科举律法，但是考科举的女子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她爹舍不得将她送入私塾，学的好不如嫁的好，最后连活都活不下去，那也更不必操心嫁妆，卖出去就可以。

　　天色泛黑，夜幕低垂于四周，临到歇息时，房内的空气比以往安静些。

　　叶秋花抬头张望时，发觉有人刻意回避，当她并不存在。敏锐察觉到出异样后，她正要找个人拉近些距离，冷不防有人，喊了句她名字秋花。

　　“是谁？在喊我。”叶秋花转过身，跃入眼帘的正是惜若，她笑容淡然，亲切的回望叶秋花。

　　惜若走过来，言笑晏晏拉着她手，说道：“是我，你怎么站在这里东张西望的，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叶秋花也随着淡淡的笑，回道：“我刚发现你不在这，心底还在犹豫你去哪儿？”

　　“谢夫人说三日后就是元宵节，府上要装扮的富丽堂皇，喊了些丫鬟，在商议商议。”

　　“元宵节是个盛大的节日，不说是这种大户人家过，就算是我家，也有许多的讲究，”叶秋花感叹，“不知道，我到时不知在府上做什么？”

　　惜若偏过头来，说话间环视四周低着声，“你不是被谢管事喊去给公子做书童吗？怎么不许了？”

　　叶秋花知她谨慎，开口回道：“夫人说先试三天，目前还没完全定好。”

　　惜若松了口气，细细的对她说： “你是被买来做粗使丫鬟，被管事强推去做书童，也算是贴身服侍。其他人心中指不定不服，毕竟月钱是有异的。秋花，你得紧捏这机会。”

　　叶秋花颔首，原来房内空气有异是为这，这些人还在观望，分明是在打着算盘。

　　等到深夜，这所房内的人都熟睡，房内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在房内窜了会，又没了响动。

　　叶秋花被响动惊醒时，察觉到有近一半的人都是醒着的，只是谁也没喊出声。原来她们怕老鼠循着光亮，在房中四处逃窜，到时整个房闹的七零八落，谁也不敢出这个头。

　　她径直走到蜡烛前，用火折子点起后，举起蜡烛环顾四周。当下房内的人，各自呆在她们的床上，没有人敢说来帮忙，却在心里涌起感激，还有人真敢出来。

　　“小心点。”惜若不放心的劝道。

　　叶秋花微笑对她回首，随即蹲下身，从床下捡起一只老鼠，手提着尾巴，就打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双手明显被洁净的水清洗过，望着房内的众人，淡定的说道：“已经没事了。”

　　原来，叶秋花从入住这房的第一天起，就察觉到房内有老鼠来过的痕迹，只是没有人注意这点。之后，她在吃饭时，刻意的装成好吃的样子，偷偷的留有米饭。

　　通过每天坚持的试探后，她终于等到老鼠的光临，还一次解决。至于米饭的毒物嘛，她靠的是磨碎皂荚粉，这是她居处的偏方。

　　等她吹完蜡烛后，整个房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方才她一气呵成，几乎没有给人太多思考的空间，此刻倒让有的人陷入了沉思。

　　不出意外的，叶秋花第二天醒来后，房内一群人主动来为她嘘寒问暖，还说她表现的太淡定，莫名的让人觉得可靠。

　　这件事在谢府一传十，十传百的，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她还有除鼠的妙招，对她刮目相待。

　　本来还有许多人对她不服的，以为她是命好才被谢管事赏识，待遇不一般，这下是无不惊叹，对她留谢府房事没什么异议。

　　这天，天还灰蒙蒙的，四周静悄悄的，叶秋花照常早起，独自离开了下人房。

　　这谢府单她住的这处下人房，人数一共十来人，此刻还倘漾在睡梦中，无法自拔。

　　在廊下的转角，叶秋花意外的看到了惜若的衣角，她的步伐急促而匆忙。惜若，按名该是柔柔弱弱的女子，实际上她看起来三大五粗，浓眉大眼有些反差。

　　她衣裳与平时不同，此刻从外面走回房中。叶秋花想到谢府明文规定有不得私自外出，何况是彻夜而归，如今是撞个正着，实在是让人头疼。

　　可是，她躲避不及，完全的躲避不及，叶秋花对视到惜若眼神，已经无法装成没事发生了。

　　“惜若，刚才看你出去，想不到这么快又回了？”叶秋花迎了上去，自然而从容的说道。

　　“你看起来起的蛮早，跟我差不多……”，惜若微微浅笑，“我确实近日才出去了下，又折回来。”

　　她又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天空里晨光破晓，燃了点色彩于大地上。

　　“夫子叮嘱我多费心公子的功课，需要早去侯着。”叶秋花看到她变得放松，微笑说道。

　　惜若点头，认真回道： “谢管事是挺有眼光的，你勤快又伶俐，可以想见公子对于学问会有极大的进步，我越发对这件事期待了。”

　　“这件事大概要等好多年，时间会有点漫长，我们共同期待那天的情况。”叶秋花应声道，肩膀被走过去的惜若还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