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是人生副本之一》随家小云

2、再次卖女

　　佃农家的人也不止秋花这一家，将还在年幼的孩子送到别处给人家当丫鬟，总还能省下一些口粮，这就是“少张吃饭的嘴”，活下来对于这些山村的人才是主要的。

　　然而，若不去当丫鬟，其他谋生的也有什么人呢？除了妓院，就只能是考科举。

　　只是考科举对于此时的叶秋花来说，是一个遥远不可及的空话，更像是被隔壁大哥哥骗着，想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想法。晶莹剔透的美似泡沫，稍不注意的，被阳光照耀，顷刻粉碎了它的美丽。

　　祖母见秋花还在沉默，对着秋花说道：“秋花，你被送过去以后，若是被人打就挨着，实在受不了就跑回来吧。”

　　秋花爹摇摇头，出声道：“怎么说这种任性的话，何况这家名声好，不会亏待秋花的。”

　　祖母心神一柔，双眼凝视叶秋花，万般不舍：“秋花这孩子，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叶秋花点了点头，两天后，她也要离家。不管怎样，她会给家里换三斗米 ，减轻负担。

　　据说三斗米可以卖碎银，秋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银子。要是有银子就好了，可以买好多大米，每一顿都吃的饱饱的。

　　晚上，一家子绕着饭桌，饭桌是极简陋的样式，据说是娘成亲时带来的嫁妆，桌角磨损的厉害，用个小木屑垫着。

　　叶秋花摆好饭碗，祖母端了锅过来。

　　春树看到桌上的菜，口气不耐烦道，说：“我还以为今天会吃点好的，也没什么改变？一点也不香，奶奶的手艺比不上我娘。”

　　叶秋花生气地说：“哥哥，你怎么突然提起娘。”

　　听她开口后，叶春树不阴不阳地说：“为什么不能提娘，娘受不了苦日子就跑了，难道是我的错？而且我还给奶奶熬草药，奶奶也不顾着点自己，摔怀了身子。”

　　这话一出，祖母垂下头，花白的头发似乎要掩饰她不安，刚想伸手拿碗的动作，又缩了回来。叶秋花的娘过怕了苦日子，受不了就跑了。这种事情对于孩子们来说，肯定是很难接受的。

　　听到他出言不逊，叶秋花更加不满道：“娘的事先不说对错，你要放尊重点。奶奶是为了给你凑钱上私塾，在山上采蘑菇时，不小心摔着了腿。”

　　“说的好听，自己不小心摔着，就赖我身上。”春树不以为然，不等其他人过来坐下，已经吧啦着吃饭，心下还犹豫是白米饭。

　　祖母面对习以为常的场景，摇了摇头，这两孩子碰一起 ，就吵个没玩。

　　叶秋花爹没有无视，走过来敲下叶春树的头，训着叶春树，说道：“你妹妹都快要走了。树儿，少说两句。”

　　叶春树撅撅嘴，心生不满他爹训他，依旧面无表情张口吃饭。这家里就属他这妹妹难对付，整天没事找事，这下子终于要清净了。

　　叶秋花听到快走了，也不知为何，心中一丝难过，双眼直愣愣看着香喷喷的白米饭。

　　“秋花？”祖母突然开了口，语气似乎有些犹豫。

　　叶秋花的心慢了一秒，猛的抬头来，“怎么了，奶奶？”

　　“秋花你出去后，要本份听话，若是遇到认识的人，记得给家里捎个口信。奶奶真的怪想念的，想念你，也想念夏花……”祖母说着说着，竟呜咽着，“是我们家对不住你。”

　　“奶奶没事，你别想太多。”叶秋花挤出笑容，试图安慰祖母。整个家现在七零八碎的，她姐早就离家，她娘也跑了，如今她也要走了。

　　祖母吃着饭，看到这场景，跟着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作孽啊，我们家的人世世代代都过着这样子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头。”

　　受不了哭啼啼哀怨的场面，叶秋花的爹说道：“我们叶家本来就是这种命，谁还能不认命呢！”

　　叶秋花听后，内心里开始疑问，我们叶家真的就这种命吗？隔壁的大哥哥教过自己，可以考科举改命的。

　　是啊，考科举是什么呢，怎么考呢。隔壁大哥哥没有告诉她，她只是模模糊糊记着要上私塾。

　　这些话，在叶秋花心里种了芽。

　　隔壁人家住在一间瓦屋，家境要好点。这瓦屋与其他家是不同的，不仅围着篱笆，还间或有牵牛花缠绕，有一朵朵或紫或粉的花伸出头来。

　　叶秋花明天就要离开山村，今天她想去问问大哥哥，此时她溜到门口。

　　“叶秋花，怎么在我门口探头探脑？”大哥哥叶词猛的出现在她身后。

　　叶秋花咬咬嘴唇，怯生生解释着，说道：“啊？叶大哥，我是来想请教你的，我没想做其他的，就是来问考科举的事。”

　　“这样啊，怎么想到要问我的？”叶词看她机灵伶俐，不禁想逗一下她。

　　叶秋花见他没盛气凌人，放下心来，缓缓开口，说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要考科举吗？我也不知道去问山村的谁，不问你还能问谁？”

　　叶词听到这话，嘴角咧开笑容，说道：“听着是有些道理。过几月我家要搬到镇里去了，我要去那里上官学。科举的事，现在我解释说给你听。”

　　听到这，叶秋花心生惊讶，想不到他也会离开这里。在她出神的时候，叶词对她说：“等等，你刚才不是问我如何考科举吗？你进来，我给你仔细讲一讲。”

　　叶秋花喜不自胜，随他走到瓦屋内。瓦屋内，木桌上有一些线装书，书角明显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叶秋花，你看，我给你画个图。”叶词在后院的泥土地上，用手拍整好，拿个树枝在上面写了点字。

　　叶秋花跟着蹲了下来，仔细看他手下的图。

　　“你看，首先是乡试，过了乡试就是秀才。”

　　叶词开口说道：“秀才就可以到去考府试，过了府试就是举人，举人之后要进京赶考去考院试，之后就能成为贡士，这个时候的你才叫做考了科举。”

　　“这样啊，”叶秋花瞪着她的眼睛，“想不到考科举要一次次选拔。”

　　“难不成你真想考科举？这路可不好走。”叶词不免好笑，他指点是见她灵气，只是又谈何容易。

　　考科举考上的人，莫不是人中龙凤，呆在山野村庄的话，也想考科举？

　　“是又怎样？”叶秋花抬起头来，直愣愣看着他，丝毫不掩饰。

　　叶词首次打量他的邻家妹妹，约莫八岁左右的她，穿着不合体的旧衣，瘦瘦高高的身架未免单薄。

　　然而此刻，她反倒问起话，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世事艰辛。

　　瓦屋内燃着烛火的光，落在她脸上，光影交错中，稚嫩的脸遮不住坚毅的眼神。叶词生出一丝恍惚感，也许还小，才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叶词沉思后，又压了压自己的声音，说道：“很好，我得夸你一句。这路不好走，榜上有名者多有家里人支撑，你可真想好了？”

　　叶词是她邻居，对她家境况了如指掌，连日常生活都过得艰辛，又怎么可能去考科举。

　　如今，大楚开特例，男女均可考科举，只是这特赦之下，又怎么会顾到穷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