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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母亲 ...
夜朝史•列妃卷上•仪妃月氏篇云,仪妃月氏,隆景帝妃也。生于寒微,年十五,姿貌端丽,选入掖庭。妃善歌舞,通音律,每倩盼承迎,动移上意,特宠异之。父闫,律学博士,以妃贵,追赠银青光禄大夫。帝十年,诞益章郡王淳,晋妃,上赐号曰仪,为夜朝二寒族之女封妃之次。
五月二十一,月绾依行册封大典。
天还没有大亮,月照殿内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宫女内侍们各执一事,进进出出奔走着。
妃子之礼非比寻常,因此准备费时特别繁琐。
桂枝先用香磨籽花汁给月绾依敷面,然后用宫制的飞云粉给月绾依画上“冲霞妆”。接着,荷薏服侍月绾依穿上朱色蹙金丝重绣七色鸾鸟祥云锦海广绫吉服,上头的鸾鸟用七彩真丝织成,华丽非常,灵动无比,似有跃跃翱飞天际之气势。
桂枝又捧来一个描金彩绘五福捧寿匣子,荷薏从中拾起一支点翠嵌珠鸾鸟步摇,用红蓝绿三色宝石点缀,尤其鸾身呈飞翔式,尖巧的小嘴上衔著两串长长的珍珠,插在云鬓间格外熠熠生辉,引人注目。
月绾依对着镜子里看去,但见镜中人光华璀璨神采飞扬,微笑着转身吩咐道:“好了,走罢。”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月绾依搭着荷薏的手袅袅婷婷走出去。台阶下站列着喜庆的仪仗队伍,正中停着辆圆座坡盖,酱紫红绣花护围,垂青玉珠旒的彩舆,乃是册妃礼上专用的。
约摸一刻钟,就来到了弋和殿。
宽阔良深的大殿中央,坐着夜铭和疏束贵妃。琉璃皇后不在宫中,因此主持册封礼的是疏束贵妃。疏束贵妃一身七成新的朝服宫装端坐皇帝侧旁,面无表情,似乎以此来表示她对这件事的深不以为然。
礼仪太监宣布吉时到,月绾依俯身叩拜皇帝行大礼,宗正寺长官宣读完冗长的册封文,然后交付妃子专用的玉印给月绾依,仪式就算是结束的了。
“来人,扶仪妃起来。”夜铭清朗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他的脸上浮着如春风般暖和的笑意。
疏束贵妃朝服正坐,按礼说几句教导之语:“仪妃妹妹,从今后你就是正二位的皇妃,务必谨遵宫规宫范、克己守礼,以昭示一宫妃位的表率。”
“是,谨承贵妃娘娘教诲。”月绾依背词似的应下,只觉自己仿佛变成另一个人,后面礼仪太监又说了什么,也听得不是很真切。
从此,她就是仪妃月氏,能够列入宗谱,正式成为夜氏皇族的一员。
因为月绾依刚刚产子又即将封妃的缘故,她特意召了宫外的母亲入宫陪伴。按宫内制度,妃位以上的妃子产子,有生母者允许进内照看。
月绾依的母亲马颜氏衣饰华丽满头珠翠,但还是掩盖不了那种垂垂老矣之势,看起来确实已经很老了,虽然她还不到四十岁。
年少时期的优越,在出嫁之后对于马颜氏仿佛是一场梦。丈夫无能,她只好承担起一切,生活的重担过早地压在这个曾经美丽的女人身上,岁月悄无声息抹掉了她曾经拥有的美好。后来女儿成为圣上的宠妃,她的生活才就开始慢慢好转。这次进宫前,圣上还封了她做正四位的“阳山县太姬”。她终于跻身为命妇。当然之于这个凭仗女儿的圣宠而再一次自大起来的女人而言,这本就是理所因当。
入了宫四年,月绾依自然是无限思念母亲。如今得以相见,更是有说不尽的体己话。母女二人忆起过去生活的凄苦,又看到现今月照殿中的富丽,心中不免感慨万分。尤其是马颜太姬,虽然出身富商之家,但还是没见到过这般的豪华气象,一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
可她本就不是温和之人,见到女儿在宫中地位超然,想到外孙是圣上宠爱的皇子,慢慢地也就嚣张起来。在月照殿中对着任何人都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月绾依念及母亲从前的受过的委屈,对于母亲自是言听计从,深怕母亲不快。加上一些谄媚者的故意奉承,马颜太姬的气焰也就越发高涨。月照殿中人人敢怒却不敢言。只有荷薏温驯如前,没有任何变化。
马颜太姬的跋扈渐渐传遍了宫廷。各殿妃嫔都暗自嘲笑不已,皆道这就是寒门中所谓的“贵妇”了。恒嫔舞顺徽等更是不屑至极――一个四位命妇,竟敢想在皇宫里头横行。就算她的女儿是仪妃,外孙是皇子,外孙女是帝姬,可那也不是她呀!她始终不姓“夜”,只是月家妇罢了。
不过只要不牵扯到自身,这些妃嫔倒不会轻易出手。只当做是深宫中聊以度日的谈资,一个笑话罢了。
荷薏曾经劝过月绾依:“娘娘是否该约束一下老太姬呢?”
月绾依柳眉轻扬,奇怪道:“怎么了?”
荷薏委婉道:“这里是宫廷,宫法深严••••••”
月绾依打断道:“本宫知道。只是在这月照殿,难道母亲大人还不能随心所欲吗?月照殿是本宫的,那么本宫的母亲也就是月照殿的主人。况且本宫是仪妃了,后宫中谁人不要看本宫的眼色行事?”语气傲然,带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荷薏轻轻皱眉,但没再说一个字。
后来荷薏的话不知怎的传入了马颜太姬的耳中,马颜太姬深以为耻,认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说自己的不是。故意寻机当众奚落了荷薏一番。荷薏倒没有出声反驳,只是默默承受。由于马颜太姬出言挑拨,月绾依待荷薏也就冷了下来。荷薏也没在意,稳守本分,只是越发安静了下来。
荷薏在月照殿中的威信甚高,虽然平素冷淡,但对着那些宫女内侍们都十二分关照,从不打骂作践。那些个宫女内侍们本就不喜马颜太姬,现在见到荷薏被她欺负,心中也就更加不快。马颜太姬浑然不觉,依旧趾高气昂,使唤众人。却不知在后宫中除了月绾依没有人乐意主动亲近她。
到了六月初,都城天气越发炎热。中午闷热难言,日头毒辣辣的,轻飞漫舞的蜂蝶不多见了,却换来蝉儿烦躁地鸣叫。蝉儿们潜在树叶间的一声声的长鸣,无疑使人滋生出许多烦躁。那时,人们的行为脾气也变得古怪易怒了。特别是意志薄弱的人,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把夏天让位给气愤、怒火、疲惫和倦怠。
马颜太姬向来畏热。天气稍微热一点,她就开始在月照殿大发脾气,动辄打骂宫女内侍来疏解热气,内侍们更是不得不天天爬树捉蝉。月照殿中的内侍宫女们人人自危,个个叫苦不迭。
许是某个伶俐的内侍的点子,许是得到马颜太姬宠信的侍女的提议,又或者是她自己听说御林苑绿树成荫十分凉快。这日下午,马颜太姬决定到御林苑乘凉。月绾依身子不爽,就没有跟着母亲同去,自顾在月照殿歇息。想着有宫女们跟着,应该不会出事。
马颜太姬一行人来到御林苑。走在穿花透树的雕绘长廊上,两侧绿树繁荫,花枝叶茂,遮去大半日光,的确凉爽。马颜太姬心情极佳,就带着几个宫女在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钩凰殿的附近。
正是盛夏时分,繁花似锦,在滚滚热浪中越发显现出别样的成熟之美。夏堇轻逸飘柔,扶桑艳烈细致,萱草孤修静雅,菖蒲端庄淡薄,芙蓉清香远溢,姹紫嫣红,各有千秋。然而还是大片大片的蔷薇最为引人注目,鲜美欲滴,无风自飞,醉人心头。其她的花儿在她面前仿佛只是陪衬绿叶,不由得黯然失色。蔷薇在至曼并不是常见的花朵,整个至曼国大概也只有在这钩凰殿才有如此多而艳丽的蔷薇花。
马颜太姬见了不由得十分欢喜,就伸手去摘。一旁的宫女看见了,忙出声阻止。只是马颜太姬的手已经伸到了花丛中。但听得一声“哎哟”!马颜太姬的手已经被尖利的花刺划出几道细细的血痕。宫女忙上前给马颜太姬察看伤口。
但见马颜太姬满脸怒容,指着那些蔷薇高声怒喊道:“来人,拿刀来!把这些花全给我砍了!快点!”
“太姬!”众人皆吓了一跳。
一声冷笑传来:“砍了!”舞顺徽慢慢走了过来。今日舞顺徽本是带荣顺帝姬来散步,见到马颜太姬被花刺到手,本是当作笑话。只是听到她要砍花,才忍不住走了出来。这些蔷薇是琉璃皇后入主钩凰殿后所栽,耗费了将近十年的功夫才成功。这个无知女人竟敢要砍花。舞顺徽把荣顺帝姬交给一旁的乳母,走到马颜太姬面前,双目炯炯盯着她,道:“皇后娘娘的花你也敢砍?”
众内侍宫女们连忙向舞顺徽荣顺帝姬行礼,唯有马颜太姬一动不动。众内侍宫女们是格外害怕,宫规深严,不向妃嫔帝姬行礼是为大不敬之罪。但这些月照殿的人素来畏惧这位跋扈的马颜太姬,不敢上前提醒。
长久的静默让马颜太姬难以忍受,她也一向有恃无恐,十分傲慢地回答:“你管不着,也没权管。”
“传内史令到钩凰殿,”舞顺徽冷冷下令,故意加重了“钩凰殿”三字,“本宫有无权力?——也轮得到你这来教训?”
内史令是后宫总管,从来由皇后任命,连皇太后皇帝都不能干涉。一般而言,内史令的品阶不高,比不上皇帝的大内总管,但是在后宫内庭权力极大,传召他一般意味着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一时间,钩凰殿外花园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内史令温标来得极快,身后跟着两个小宦官,手上都还捧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大大小小的剪子。叫人诧异的是与他同行的还有靖敏公主。
靖敏公主笑问道:“这是怎么了?”舞顺徽等诸人忙向靖敏行礼。还是只有马颜太姬梗直着脖子,不发一言。靖敏目光微微一转,早有宫女介绍道:“这是阳山县太姬。”靖敏轻轻 “嗯”了一声,那个宫女看了马颜太姬一眼,连忙补充道:“仪妃娘娘的母亲。”
“哦!”靖敏接着转向了舞顺徽道,“刚刚和内史令来看看母后的花儿,中途就听见舞姨娘召见内史令了。何事慌张?”
但见温标恭敬询问:“不知顺徽娘娘有何吩咐?”听到温标的问题,舞顺徽冷哼一声:“你说宣你们能有什么事?”
只听得马颜太姬讪不在乎地道:“不就是呀砍几棵花嘛?有什么大不了?”接着又嘀咕了一句。
听到砍花,靖敏的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又见马颜太姬是如此不在乎的神色,心中怒火又盛三分,她道:“你知道那些花是谁的吗?”声音清冷,但听不出怒意。
马颜太姬反讥道:“不就是皇后嘛!一个失宠的女人,才会种这些奇奇怪怪的花,”又见到靖敏是一个小女孩,自恃是长者,不甘示弱地道:“我就是要毁了这些花,你又能怎样?我的女儿才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皇后算得了什么?圣上早就忘了,她才会在离宫呆了三年。”语罢,双手握住两朵蔷薇的花苞,她的动作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到明媚的花瓣缓缓落下地面,不过十数片,倒显得异常凄美。
靖敏看着花瓣落下,然后俯下身去一片片捡起。舞顺徽见状,忙也俯下身去帮忙。所有人都不敢动,看着她们捡。
靖敏把花瓣都拢在手中,凶狠地盯着马颜太姬。虽在炎炎夏日,马颜太姬却无端打了寒战,她知道厉害了,忙想离开。只见周围都被温标带来的小内侍围住。靖敏甜美的嗓音响起:“送她到训诫司。”训诫司是有名的后宫刑法之所,从里面出来的人即便勉强活了下来也会生不如死。
人们往往宁可死了也不愿活着从训诫司出来,那里是出了名的人间地狱!
两个小内侍从马颜太姬身后稳稳制住她,她不敢置信地大喊:“你知道我是仪妃的母亲吗?你敢——”的
“住口!”靖敏怒斥,“就凭你这个‘你’字,就是一个不敬公主的大不敬之罪,看看到时候有谁敢救你!”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甩手离去。舞顺徽等众人忙俯身恭送。
马颜太姬被送到训诫司的第五天,月绾依才得到确切的消息。一来,因为马颜太姬身边的所有内侍宫女们都被一并带走;二来,当天月照殿就被疏束贵妃派来的侍卫团团包围,任何人都出不去,也无法传递任何消息。疏束贵妃本没有权利封锁月照殿,禁锢正二位的皇妃。琉璃皇后不在宫廷,那么就是太后下的谕令了。月绾依不是不知道母亲的性情,却万万没料到她会闯下如此大祸,惊动了太后。
五天后,疏束贵妃召见月绾依。她本想去找夜铭求情,却被告知夜铭已经在贵妃的桂昌殿了。月绾依来到桂昌殿,只见四位以上的妃嫔们都到了。不少人含笑笑看着她,幸灾乐祸之意昭彰。
月绾依挺直了腰板。一丝不苟地向夜铭行礼。夜铭神色冷漠,看不出一丝喜怒,月绾依也稍稍安下心来。
疏束贵妃先说话了:“仪妃,你可知本宫召你何事?”
月绾依恭顺回道:“妾不知,请贵妃娘娘解惑。”
疏束贵妃神情漠然,冷冷地看着月绾依,月绾依也不害怕,认真地回视疏束贵妃。疏束贵妃冷哼一声,转向舞顺徽道:“舞顺徽,你来告诉仪妃那位马颜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舞顺徽出列,应了一声:“是。”然后把她在御林苑的所见所闻慢慢说了出来,平心而论,并无不实之言。月绾依听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众妃嫔的目光烁烁落在她身上,更是叫她如坐针毡,难堪万分。
疏束贵妃问月绾依:“仪妃可听清楚了?”
月绾依双拳紧握,旋即分开,强忍情绪,道:“妾听清楚了,”然后抬起头,“妾只问一句,训诫司的内侍们有权力捉捕尚未定罪的外命妇吗?”
仁妃柔柔的声音响起:“这个是靖敏公主殿下的谕令。”
“公主就有权干涉后宫之事吗?”月绾依高声反驳道。
月绾依知道,母亲犯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且看掌权者如何处置。她知道多年来她的得宠已经让所有妃嫔不快,这件事又牵扯到靖敏公主,疏束贵妃哪怕再公正,也绝不会持中甚至站在自己一方。月绾依也只好拼力一搏,看圣上会不会助自己一臂之力。虽然她知道这件事上,自己最好不出面,毕竟出嫁之女和娘家从礼法上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可那毕竟是她的生母,哪怕心中不免不满母亲的不争气,也绝不能坐视母亲在训诫司受苦。在宫中数载,她太了解训诫司是怎样的地方,母亲在那里呆了五天,不知道已经怎么样的了。
月绾依这样一回,仁妃呆住了,不知如何回答。的确,训诫司是直属于皇后中宫,训诫司的诸人也只有皇后能够命令,连代理后宫的疏束贵妃也不能够轻易动用。事实上,公主的确拥有不逊于皇后的权力。但那是从实际权力出发,如果一定要从礼法上来讲,靖敏公主的做法已经违背了宫规。
夜铭玩味地看着月绾依,似乎没想到月绾依竟能有如此举动。一众妃嫔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唯有疏束贵妃和舞顺徽面色平静,似乎毫不意外。
很快要回校了,争取这周日日更新。
修改一个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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