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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犟与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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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消失的那一刻,我一大男人,眼泪又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问我为啥哭?
心里委屈。
问我为啥委屈?
光是暗恋一个人三年这种事就够委屈了。更何况她一面说她输了,一面又说无所谓了;更何况她走的那么轻快,笑声那么娇俏,叫她不回头,还就真不回头了。
我追上去的那一刻,心里准备的是迎接终结,可兵临城下时候,我却又承诺了下次的回答。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会不会实现;如果我没有去找她,她会不会来找我。
现在想想,她刚才若是不依不饶,一定要我说一个答案,我可能会跟她嘿然一笑:“你知道什么是粉丝滤镜不?”
我哭了太久,整张脸都是热腾腾的,跟张刚出炉的烧饼一样。
某一刻,她叫了我的名字。
我捂着脸蹲在地上,一面无声地抽抽一面想:tmd,哭的老子幻觉都出来了。
她又叫了一声,我才抬头,也不遮着自己这幅丢人相,一脸见鬼了一样瞪着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背着手低头,也一脸见鬼地瞅着我,尝试着蹲下,弯腿的时候膝盖喀拉一声。她脸色一僵,慢慢地又站直了 ,清清嗓子。
“就是……我有东西没还你。”
“什么?”
她慢悠悠从兜里抽出包洁柔:“你先擦擦呗。”又从身后现出来那本《三体》,纸张侧边写着的歪歪斜斜的大名和学号。
我一瞬间懵圈。她不等我懵劲儿过了,不轻不重把书拍到我额头上,声音隔着书本传下来,“你慢慢擦,我不看,好了告诉我。”
“我……我都没发现……”
“潜伏那么久,终于派上用处了,这本《三体》和余则成一样,是好样的同志。”
我猛的一笑,鼻涕都差点喷了出来,三两下拾掇完一塌糊涂的脸蛋,指尖搭在书脊上,试探似的推了一下。
她移开书本,再次尝试弯了弯膝盖,这回终于成功下蹲。“老年人了,骨头喀拉喀拉日常的事,别笑话我。”
“小老太,回来做什么?”
“看疑似小老头的人哭呀。”
我愣了一下,脸比刚才还烫,“……这么恶毒的吗?”
“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想着啊,你自个哭,该多委屈啊,”她斟酌着换了个姿势,“主要怕你一委屈,下星期见到我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你就是恶毒吧。”
“那我就恶毒吧。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心想这姑娘难不成有远程读心术,有点无可奈何地赌起气:“就算你回来了,我下周见到你,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还想见我吗?”
“废话。”
“想吗?”
我隔空做了个弹她脑门的手势。
“眼神定格的太长了,就收不回来了。”
她背着刺眼的夕阳,眯起眼睛歪头一笑,居然毫不逊色:“太好了。”
我心里一甜,也一抽。估计提心吊胆习惯了,她的一言一笑会是糖还是棒子,仍然有些泾渭不分。
“……你看,你就是恶毒。”
“你看,你现在不用只是看着我了,我也不用只是看着你了。”
我依旧不是很服气,质问她她什么时候看着我了。
她笑嘻嘻摇摇头,仿佛在说“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然后一串连珠炮把我的气焰彻底压了下来。
“for example,我一片漆黑里眯着眼躲在墙根里隔了十几看你,看你怎么看着我六十分的作文哭,看你怎么偷偷摸摸折好放进兜里,看你六点半就在我座位前犹豫要不要偷偷还。”
……我还能说啥呢。
“您才是专业潜伏的吧同志?”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贼精贼精,“嘿嘿,你看你,做的比我多那么多,做的还没我好。”
“……你知道不,你的眼神特别让人不爽。特别让我不爽。”
“可你还是喜欢我。”
我举起双手:“我同意,我同意。不然我这么讨厌语文的人,居然把长恨歌烂熟于心,还逼全级的人都烂熟于心,”我的手在膝头晃了晃,指尖不小心磕到她的膝盖,赶紧收回来,“现在想想,你过的真爽,每天早上听到我唱的歌,就像被告白一次。”
“一年如一日,都要吐了。”
我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忽然灵光一现。
“别说,我还会首别的诗。”
她默默拽住我垂在膝盖上的外套袖口,“我听听。”
我食指和中指伸长,也揪住她的袖口,“我乱改编的哦……不过你好像挺喜欢那个诗人,我怕你打我。”
她低垂着笑眼:“那你也得先说来听听。”
我再说一遍啊……我是个理科生。我可警告了啊。
“你在那头唱乐府调,我在这头唱你,贵妃掠过了你的犟,你铺满我的青春。”
然后她真的打了我,打在手掌心上。我没躲,顺势握住。
她说改的太差了,还是唱回长恨歌吧。
我说是啊。
“但你不是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