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白雨秋霜

14、（十四）转行

　　狄圣蕾离职以后，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和愉悦，她终于不用整天为做不出业绩而发愁了，也不用再为复杂的人际关系而烦恼。她打算先给自己放一星期的假，她可以利用这几天时间好好放松一下，仔细想想接下去要做什么。她萌生了一种想法，她想再试着找找跟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反正她现在也不用急着马上就业。她计划先到各人才市场、招聘会现场去多看看。接下来的几天，她到各个大小招聘会逛了逛，她的想法又一次落空了，她并没找到一家招聘单位是招收与她专业有关的人员的。一周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她的心情又开始浮躁起来，内心想迫不及待地先随便找份工作去上班。她努力地与自己这种情绪抗争着，试图让心情沉静下来。
　　经过几番思考和衡量之后，狄圣蕾把目标锁定在了快餐行业。确定目标之后，她随即从焦虑不安中解放出来，她像得到了救赎一样兴奋不已。她为自己做了一个企划案，并开始细细地推敲经营的策略。她现在有一个难题，她自己并不具备厨艺才能。她不仅需要找到这样一个人，还要找一两个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来帮他。而在她心里可以搜索到的名单里，大部分都是高中时期的同学，而且大家已经多年没见，几乎都失去了联系。此时，林漾正在攻读硕士并准备出国。于是，她把她的烦恼告诉给了文倩。
　　“文倩，我失业了。”狄圣蕾在□□上跟文倩说。
　　“我也要失业了！”文倩回道。
　　“你失业怕什么啊？你可以回家做贵夫人啊。不像我，每天都要为房租，为了一日三餐发愁。”
　　“做什么贵夫人啊？我们现在也是一穷二白。”
　　“啊？怎么回事啊？”
　　“程鑫的家人不同意他找外地的女朋友。他爸妈为此都跟他闹僵了，还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我们俩又都不想分开，所以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我现在在一家小公司里做行政，工作很无聊，正打算辞职呢。程鑫在做网管，工作也很无聊，他说他也想辞职了。圣蕾，我们俩都要失业了，你说惨不惨？”
　　狄圣蕾听到文倩和她男朋友的经历后，又惊又叹。原来，苦恼的不止她一个。于是，她向文倩讲述了自己接下去的打算，并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
　　几天之后，文倩与男朋友经过认真的商议讨论之后，最后决定加入，一起与狄圣蕾合伙做快餐。当下，他们并不急着攒钱。他们跟狄圣蕾一样，刚刚毕业没多久，做着一份不顺心的工作，正处于事业的迷茫期。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他们想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定位，让人生变得有意义。他们俩一致认为，不管从事什么行业，只要尽力付出，认真对待就是值得的，而这个想法与狄圣蕾不谋而合。
　　文倩与程鑫处理好工作交接手续后，就立刻动身了。当他们见到狄圣蕾时，发现她已经找好了地方，并把所需的厨房用具和外卖所需的东西等都置备齐了。而当狄圣蕾见到他们时，她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他们身上一样有着对工作和人生的追求——踏踏实实地做成一件事。他们气质契合，价值观相似。程鑫尤其让她出乎意料。她发现他不仅为人亲切，还聪明勤奋，能吃苦耐劳，虽然他从小衣食无忧，在优裕充足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但却一点也不浮夸。
　　他们刚开始由于资金不多，不得不一人担任多个角色。文倩负责原材料准备，程鑫负责接收和派送订单，狄圣蕾负责把控菜品并监管各个环节。厨师做出来的每一道菜，狄圣蕾都要亲自品鉴，如果口味不好，她会马上将意见提出来，让他改进。厨师傅知道她要求严格后，也不敢再随意敷衍。
　　时下正值暑期，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上班族受不了室外阳光强烈的炙烤和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中午一般都选择在办公室内叫餐——点外卖。而狄圣蕾凭借着对每一道菜品的严格把关，她的订单量得到了迅猛增长。每到临近中午的时候，订餐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而负责外卖派送的程鑫更是忙得晕头转向。
　　这一天忙完后，程鑫向狄圣蕾说道：“圣蕾，我们再增加几个送餐员吧！目前我们三个人的工作量都已经严重超标了。我们又不是机器人，再这样下去，我们三个人都会被累垮的。”
　　“是啊，圣蕾，如果把身体累坏了，我们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文倩说道。
　　“我何曾不想增加几个人啊，中午忙起来就跟打仗似的！但是，这么大热的天，招人不容易啊。我发了好几个招聘信息，一个过来联系的人都没有。”狄圣蕾向他们说道。
　　“现在学生们都在放暑假，不如我们去大学院校的附近找找。”程鑫灵机一动，建议道。
　　“我看可以！”狄圣蕾赞同地回道。
　　“那我们明天就去学校附近找找吧！说不定有趁着暑假，想出来参加社会实践的大学生。”文倩也十分赞成地说。
　　果然，招聘信息发布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有几个大一的学生主动打电话过去应聘了。他们一男两女，身上背着双肩包，手里撑着遮阳伞，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热情，结伴而去。经过一番电话的沟通，当他们向对方问清了线路后，就满怀着对初次参加社会实践特有的新鲜感出发了。
　　他们平常不怎么出校门，所以个个都显得有些兴奋和紧张。在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后，他们在一个大厦林立的繁华商圈下了车。他们努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不安，尽量表现出一种老成持重的举止和态度，生怕他人认出他们还是稚嫩的在校大学生。他们站在宽阔的商业街道旁东张西望。路上是一辆又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四周是高高的写字楼和商厦，还有一排排琳琅满目的沿街商铺，这些都让他们感到头晕脑胀，又有些眼花缭乱。最终，他们终于在两座银行大厦之间发现了一条巷子。他们沿着巷子往里走了又走，拐了又拐，最后在左手边发现了一个院子，他们好奇地走进去，看到院子里有几颗大树，粗壮的枝干和树冠遮住了几乎整个上空。点点阴凉显得这里古老又宁静，与街道外面的繁荣和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院子前面是一排平房，而他们要应聘的那家就是靠最左边的这一间。
　　程鑫看到他们过来以后很高兴，他热情地招呼他们先稍微坐一坐。他告诉他们，等一下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就要忙起来了。之后，他又跟他们介绍了一下周围写字楼的分布。待会儿，他们要派送的订单就是来自这些地方。几个学生面面相觑，看起来好像都有点蒙蒙的。
　　“没事，多送几次就熟悉了！”程鑫鼓励地说。
　　时间马上就到中午了，订餐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打进来。狄圣蕾把一份又一份快餐迅速地打包好，交给他们送出去。他们第一次来，确实对路线不熟悉，狄圣蕾发现他们整个中午时间只能派送两次，而且点过餐又过来催促的电话反复不停地打过来。她只得态度友好地让对方再耐心等待一下。下午快接近两点的时候，大家终于可以停下来吃饭了。狄圣蕾看到三个学生个个都跑得满面通红，热汗直流。于是，她叫师傅另外做了很多饭菜给他们，并问他们感觉累不累。两个女生看上去明显都有些吃不消了。吃饭时，大家相互间闲聊起来。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的什么专业呀？”狄圣蕾问道。
　　“我们是真州大学的，学的国际贸易专业。”其中一个女同学说道。
　　“哦！我们是校友啊！”狄圣蕾向她说道。
　　“真的吗？好巧啊！那你是学姐喽！”女同学感到非常意外，亲切地说道。
　　“是啊！算起来我比你们大四届呢！”狄圣蕾感叹地说。
　　“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学姐？”另一位女同学开口问道。
　　“我学的生物专业。”
　　“啊？学生物专业毕业后就做这个吗？”女同学惊讶地脱口而出。
　　“呃——，”狄圣蕾被质问的瞬间有些尴尬。而后她想跟她说，她还不知道找份合适的工作有多难啊，她还想跟她说，毕业后她就会懂得一切都会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们跟她当年一样，现在正怀着最美好的梦想，对未来充满着无限的期待。她怎么忍心破坏它，向她们泼冷水呢？正当她踌躇间，文倩接过去说道：
　　“等你们毕业了，体会一下就知道了。”
　　到了第二天，几个同学都准时来了。但是，情绪明显没有第一天的时候高昂了。他们当天工作结束后，显得心情低落又疲惫不堪。到了第三天，狄圣蕾接到他们的电话，他们说以后不再来了。狄圣蕾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程鑫，他不得不另外再找送餐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