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妖女与话唠（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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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州城外不足半里有一处茶馆，茶水不怎么好喝，但说书先生却是一等一的有意思，博古通今直教人怀疑是不是从天机阁逃出来的。
今日他依旧摇着手中抚尺，神色悠哉的讲着些有趣的江湖事。
“诸位可知，现在这些大侠小虾们行走江湖必备的两样本事。”
喝茶听书的茶客们倒是给面子通说不知。
说书先生便继续说下去：“一则杀人，一则喝酒。”
“老先生，你这说的可就唬人了，喝酒且不说，杀人这不是本事，香帅行走江湖，手上半条人命不沾，难道就不是行走江湖了？”有茶客不服，反驳道。
“客官莫急，且听我详说。”说书先生依旧淡定，茶博士倒是颇有眼力劲的给几位茶客满上了茶，端上了茶点。
“香帅行走江湖，虽不动手杀人，却不缺人因为他死，不说旁的几年前的妙僧无花诸位可记得，这也不需我细说了吧，不过喝茶时说这些打打杀杀的，未免让茶水沾了血腥气，着实不应景，今日我们说喝酒。”
“诸位可知，江湖上最好的酒是哪种？”
江湖人喝酒得不在少数，好酒的更是多如牛毛，这一问砸下去自然如同水滴入了油锅，噼里啪啦个不停了。
初时还听的到些正经的酒名，桃花酿竹叶青，再往后些变成了玲珑坊小娘子递来的那杯要钱酒，从华山弟子手里抢下的那杯新醅酒了。
说书先生却一直含笑未语，岁月留下的深刻皱纹中带着从容。
“老先生快说答案吧，不然大家得打起来了。”茶博士适时的打断了吵扰。
说书先生这才抚尺一拍桌子，一捋胡子道：“诸位可……”
“先生诶，别卖关子了！”显然这说书先生的性子，大家都门清门清的，等他关子卖完，怕不是还得多两杯茶钱。
“诸位看官着急，那老朽就说了，江湖上最好的酒当然是无醴山庄的白日醉。”
无醴山庄？这又是哪方自己不晓得的江湖势力。
新入江湖的小虾米们认真的等说书先生解惑，刀口舔血了有些日子的老江湖却无一例外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白庄主本是个极好的朋友。”
“谁说不是呢？”
言重夕神色郁郁的喝着茶，她身旁的女子却是颇有兴趣的听着说书先生的详解，半点注意力没分给闷闷不乐的言重夕。
“坏姑娘，别听这说书先生瞎说了，”言重夕捻了块茶点，送到林清辉嘴边，“我既不会喝酒，也不会杀人，我不一样也在行走江湖吗？”
林清辉轻咬了一口，睨了一眼言重夕，似乎在说你这点斤两混混的，也算行走江湖吗？
言重夕自讨没趣，撇了撇嘴：“无醴山庄十五年前就付之一炬了，就算真是江湖上最好的酒，这些人也没得喝了。”
就算现在还有，也不见得好喝到哪里去了。
言重夕小声嘀咕。
“就你知道了，奴家的小郎君哟。”
“我就知道。”言重夕有些不满的啃着那半块林清辉咬过的茶点，小情绪可劲的积压着。
林清辉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别气了，气坏了，奴家心疼的。”
自上回的意乱情迷之后，二人便默许这种亲近又暧昧的关系。
有好几回，言重夕就要将喜欢说出口了，但林清辉却总是有办法让她把这两个字给咽回去，有时用手，有时用唇。
言重夕大抵能猜到她的坏姑娘在怕些什么，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坏姑娘安心些。
这让她无比颓败，比输给武痴师兄还颓败。
不多久之前，她收到了门派的飞鹰来信。
她也察觉到每日都会有人来向她的坏姑娘禀告些什么。
她二人离别的日子怕是近了。
越是这么想着，言重夕便越是觉得自己做了个坏人，光是占了坏姑娘对她的喜欢，就结果而言却像是坏姑娘勾引了她似的，但先动心的明明是自己。
言重夕看着这人的侧脸，明明是这般柔和的线条，若是去了那些金石玉器的雕饰，哪里像是心狠手辣的样子。
坏姑娘，好姑娘，坏姑娘是个好姑娘。
言重夕想到这竟痴痴笑开了，任是林清辉如何问都不说。
说书人的故事那般长，仿佛一辈子都听不完似的。
但她和坏姑娘的时间却这般短，只多一日都显得无比艰难似的。
五月初见夏意，端午也才过了些许时日。
但这已是言重夕离开华山的第三个月了，再不回去，只怕高师姐得下山拿人了。
早些醒来的言重夕，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笛放到了林清辉的枕边，而后伏下身在她的坏姑娘耳边低声呢喃：
“坏姑娘，我得回华山了，记得要想我。”
——
“嗯，还是不要想我了，我想着坏姑娘就好了。”
沉默了一小会，言重夕又这么说道。
我的女侠妹妹哟，你这让我如何不想你啊。
早在言重夕起身便醒转的林清辉却等到这缺心眼的华山女侠走远了才懒懒起身，看着枕边的玉笛，久久不语。
罢了，久违为自己束了个复杂的发髻，这些日子里做这些的都是那个足称手残的华山女侠，林清辉愣是没明白为何那双手能舞最快的剑，却束不好一个最简单的髻。
此间过后，她仍是她的华山名门，她仍是她的蛇蝎美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妖女与话唠（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