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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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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小厮托着镂空雕花木盘上茶。古朴的红泥小炉“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茶未入水便逸出一股子香来,确实是好茶。江迟雪无意间看了眼茶盘,什么?那木盘竟是小叶紫檀?太奢侈了!
江迟雪摸了摸鼻子,沉默半晌,开口询问道:“这茶楼的主家何处?”只怕也是极有权势之人,非富即贵。
那小厮并未作答,只是给泥炉又添了些水,斟了杯茶给他:“江公子试试这茶。这茶用的是新年桃花花瓣上的雨水泡的,很是新鲜。”
江迟雪闻言是觉得新奇。浅尝了一口,倒果真有桃花香。确实不错!
小厮见江迟雪满意了就躬身退下了。
“铮——铮——”琴声带着肃杀之气,如万古年前的千军万马踏碎山河,带着历史的尘埃穿越千年,闻声心中只觉人生苍茫………
激越的琴声震碎了瓷杯。江迟雪收回手,唔,看来今天的茶是喝不成了。
桐落朝着茶楼里有着层层帷幔的一处隔间一声大喝:“什么人在此弹琴?”
只闻激越的琴音一个流转,低缓的琴声如泣如诉。江迟雪的心狠狠的揪了下,心好痛。这琴者的心竟如此之孤苦么?寂寞孤独的琴声让他心疼,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了满面。
桐落看到自家公子满脸泪水,大惊,朝着琴音处喝道:“阁下好琴技!这妖邪之音竟能控制人的心智!不知我家公子有何得罪之处?”
牧苍山弹琴的手微微一顿,控制心智么?他何曾修习过这等妖术?不过当他透过层层帷幔看到那俊秀的少年满脸皆是泪亦是惊诧,这江左帮主家的少主怎的这般爱哭?
牧苍山抬眼,对上了那双灿若繁星纯似清水般的眸子。指尖动作一滞,琴声便慢了一拍。
江迟雪透过帷幔只见到一双冰冷的眸子,心底似惊涛骇浪翻过。
只一眼,却好似他等了千万年。
凌厉的冷风袭面,桐落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回过神后却没见着自家公子。糟了,公子不见了!
桐落用掌风劈开帷幔,只见那处空余一桌,哪还有什么人影!
桐落见此,只好急急回府禀告帮主。
牧苍山背着琴一手揽过江迟雪,冒着雨足尖轻点树梢,借力飞往城郊的湖心亭。江迟雪泪痕未干的窝在他怀里,一脸痴迷的望着他。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一袭黑衣,似玉泼墨。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对……像极了一柄未出鞘的剑,内敛孤傲,绝代风华。
微薄的双唇,剑眉斜飞入鬓。最好看的便是他的那双眼了,深邃得像是生长了一座孤岛的幽泉。
江迟雪暗想就算是清和楼的头牌小倌也都不及他万分之一的好看。
呸呸……他竟然拿那风尘中人与他相比,真真是亵渎了他。
到了湖心亭,江迟雪脚一沾地便激动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牧苍山放下琴,自顾自的坐在了石凳上,没有搭理他。
江迟雪也屁颠屁颠的坐在了他旁边的石凳上,笑着说:“你不应声,便是随我叫了。”
“唔……看你着一袭黑衣,那我就喊你小黑好了。”江迟雪思索了一会儿,对着沉默的牧苍山开口调笑道。
牧苍山闻言抽了抽眼角,也不与他争辩,抬手就要抚琴,江迟雪见状伸手抽出了第三根琴弦,那淬了毒的琴弦散发出阵阵冷意,只叫人心底发寒。
江迟雪随手扔了琴弦,嬉笑道:“第一次见面,美人这见面礼太重了。”
牧苍山深深的看了江迟雪一眼,江迟雪摆了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微笑,道:“小黑琴技如此绝妙,少了根弦的琴也能弹的,不是么?”
江左帮
“什么?你说雪儿不见了?”江淮盛大怒,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掳了他的宝贝儿子?
桐落把茶楼一事细细说了。
江淮盛听了,警铃大作,只怕这次是有些麻烦了。
江淮盛觑了桐落一眼,道: “自己去思过堂领罚。”
“是!”桐落苦笑,自己受点皮肉之苦倒不算什么,只愿公子安好。
江淮盛朝空气中大喝:“青龙,白虎。”
黑暗处钻出两个人来,一身气息如夜似魅。
江淮盛递给了白虎一个令牌,对他道:“白虎,你去召集江左帮在永安城所有的堂主香主,务必找回少主!另外,仔细盯紧了副帮主,看看他还有什么动作!”
江淮盛转身看了看天,叹了口气道:“青龙,你去城郊的茶楼去探探情况。若是……探不到虚实,也不必与人为难了。”
两人抱拳退下了。
牧苍山这次并未再纠结称呼的问题,调好音后,修长的手指洁白如玉,在琴弦上轻拢慢捻,一曲《高山流水》流泻出指尖,优美的旋律透露出知音难觅的遗憾。
江迟雪托着腮认真听着琴声,看着端坐着的孤寂的牧苍山,心底一阵心疼。
《高山流水》江迟雪也是听府里的琴师弹过的。遗憾有之,知音难觅有之,可是却没有一人能像他一样把一曲《高山流水》弹奏得如此孤独。像是料定了此一生注定一世孤独般的绝望。
有什么样的心,就有什么样的音。他的心竟是这般的孤苦么?
一曲终了,牧苍山抬眼望着江迟雪。江迟雪灿若繁星的眸子,溢满了心疼。
牧苍山心底一颤,他杀人无数,心早已冰冷麻木,他何曾需要人的心疼?这么多年的孤独,他都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牧苍山看着平静的湖面,耳微微一动。雨停了,人来了,他也该走了。
牧苍山抱琴起身,这个人,他不想杀了。
江迟雪伸手拦住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牧苍山冷漠的看着江迟雪期盼的眼,临走之时淡淡撂下一句:“绝杀楼阁主,牧苍山。”
江迟雪闻言一喜,痴痴的看着那人衣袂纷飞踏水无痕,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牧苍山……牧苍山……”江迟雪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这名字真好听!”
他竟是绝杀楼的阁主么?传言都说绝杀楼阁主嗜血如命,杀人如麻,孤僻乖张。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他并未出手杀自己。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
只是今日之事定不能让爹爹知晓,不然又要唠叨了。什么正邪两派势不两立,什么邪不胜正………
这些话耳朵都听得生茧了。
江迟雪借力纵身飞上岸,只见他的轻功比牧苍山更胜几分。
“少主!”
江迟雪一上岸,白虎就带着一干人等追了上来。
江迟雪瘪嘴,又跟来了。
白虎单膝跪地,低头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少主降罪!”
“嗯,我并无大碍,你们都散了吧。”说完,江迟雪便打算走人。
白虎起身拦住江迟雪:“帮主说了,务必带少主回府。”
“到底我是少主还是你是少主?”江迟雪怒了,还有没有人身自由了?
白虎连忙低头跪地,拱手道:“属下不敢。只是帮主下了命令,吾等莫敢不从。还请少主不要为难属下。”
江迟雪看着跪地的白虎暗赞:这白虎不愧是爹爹选中的人!忠心不二,不卑不亢,有能力且知进退。
威逼不成,江迟雪只好随他们回府了。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眼湖心亭,于汪洋之中静静矗立着,不悲不喜。
江迟雪低喃道:“牧苍山,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