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夙夜

4、旅行

　　当晚,菊丸英二便去了冷翡翠家,他到时,餐桌边已经坐了一个男孩,他背对着他向厨房里的冷翡翠抱怨:\"你不知道蓝烟那小子有多过分,三天两头往那边跑,搞得好像我才是家里的长子一样,还有蓝陵和蓝羽,整天板着个脸,我以后再也不回家了.\"
　　\"去死,我说过那是你们家的事,别来找我抱怨......啊,英二,你回来了啊?\"
　　男孩立刻转过身,惊叹:\"哇,好漂亮,好可爱,翡翠,他就是那个菊丸英二是不是?\"他赞叹道,\"来趟日本也能挖到宝,翡翠你够强!\"
　　\"唰!\"一把菜刀从两个人中间飞过,恶狠狠地吻在墙上,菊丸英二一身冷汗,不由想起了他和冷翡翠的初次见面.
　　\"蓝音,你少在那给我恶心,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夸他不就是夸你自己?你不要脸皮,我还要鳓,怪不得蓝陵看见你就头痛.\"冷翡翠从厨房中出来,拔出墙上的菜刀指着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处在这有碍市容.\"
　　篮音无所谓地一笑,拉着菊丸英二去他的房间:\"我叫蓝音,蓝色的蓝,音乐的音,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翡翠这次来日本,没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吧?\"
　　\"蓝音，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惹祸精吗?\"冷翡翠的声音冷冷地从门口传来.
　　\"蓝音,我带你去逛一逛怎么样?\"菊丸英二兴致勃勃地提议.
　　\"哼,晚了,昨晚我早陪他逛过了.\"冷翡翠又插口道.
　　\"昨晚?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冷翡翠鄙视地看着他,\"昨天是谁说累得要命,要睡觉的?\"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蓝音抱过冷翡翠把他们隔开,\"翡翠,东西呢?\"
　　冷翡翠依言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拿出一枚银白色的戒指给他:\"三天后,我和蓝音打算离开日本,蓝音硬说我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要我买东西送给你.\"
　　她又拿出另一枚戒指给他,\"这个收好,这是一对情侣戒,我和蓝音也有一对,找个时间给那个人吧,不要总拖在那里,不见得拖得越久越好.\"
　　她起身,戴在无名指上的银戒闪闪发光:\"你们聊,我去收拾行李.\"
　　他看着她出去,蓝音温柔地说:\"其实,翡翠,是个好人.\"

　　\"呐,不二.\"菊丸英二盯着手上的戒指.
　　\"怎么了?\"不二柔声问着.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翡翠要走了,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了.\"
　　不二放下笔,问:\"你喜欢他?\"
　　\"是啊,不二你不是问过了吗?\"他低语,想起昨晚冷翡翠的话,\"呐,不二,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说?\"
　　不二抬起头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看书:\"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
　　\"那我说的是真的呢?\"他把头搁在桌上,假装漫不经心.
　　\"我讨厌你.\"不二连头也没抬,脸上也没有笑意,\"如果你说你喜欢我,我就说我讨厌你,而且是很讨厌.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菊丸英二闷闷地说,还能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还问他为什么讨厌他?
　　\"不二,\"他躺在桌上,\"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我讨厌你,\"不二依旧保持着同一个语调,\"真的很讨厌.\"
　　\"哦.\"他应了一声,走了出去,上了天台,没事时,翡翠会在天台上.
　　果不其然,冷翡翠站在那里,吹着风看天.
　　\"翡翠,\"他站在她身侧,\"我说了,可他说他讨厌我.\"
　　\"也许他在开玩笑.\"冷翡翠平静地阐述.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了解他,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么,他以为你在开玩笑.\"
　　菊丸英二轻喃:\"是吗?\"
　　\"要不然,\"冷翡翠接口,\"他就是认真的.\"她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头:\"呆子,去问个清楚,要分要和总得说个清楚的.\"
　　冷翡翠下楼,自径走入三年六班,在不二面前站定,翻开手中的书,指了一段字给他看:
　　每个女孩都是一个天使,当她们落下第一滴泪时,上帝便收回她们的翅膀,所以,当一个女孩为你哭泣时,她放弃的,是整座天堂.
　　她看着不二,半晌,只问了一句:\"不二,对你来说,谁才是你的天使?\"
　　不二看着她,她收起书,转身走出教室,走得没有一丝留恋.
　　她走以后,一直灰蒙蒙的天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
　　放学时,不二向外看了一眼,拒绝了桃城他们一起回去的建议,淋着雨缓缓走了回去.
　　不二,对你来说,谁才是你的天使?
　　像感到了什么,不二抬头,英二站在雨中笑嘻嘻地看着他,同样没有打伞.
　　英二走过来,在离他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他望着他,眼中闪着光.
　　\"不二,这不是开玩笑,我只说一次,\"他说得很慢,很仔细,也很坚定,\"我,喜欢你,不二.\"
　　\"我,\"不二开口,感觉声音有点不像自己的,他顿了顿才再次开口,\"对不起.\"
　　\"因为不再是玩笑了,所以说不出讨厌这个词吗?\"英二笑着,\"从来都没有玩笑,我对不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他笑着接近他:\"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他沉默.
　　\"没有原因吗?这是否意味着,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英二,对不起.\"他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笑,\"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与其在这说对不起,到不如给我个理由来得爽快.\"
　　不二看着他,依旧什么也不说.
　　英二笑着:\"不二,你好狠,连个理由也不给我,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你直接判了我出局,而我连个理由也不知道.\"
　　他拉住不二的手,缓缓地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抬头看着他,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抚着不二的脸庞,轻轻地摩挲着.
　　不二看着他的笑容,却发现他的笑意未及眼哞.
　　他的眼迷茫地看着他,仿佛要说什么,嘴角动了动,却放弃了,什么也没说.
　　英二凑上来,缓缓地吻住他,和那天恶作剧似的吻不同,两个人的唇,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点希望.
　　英二放开他,认真的看着他,他不笑了,因为找不到理由.
　　不二在雨中清楚地看到一滴泪从英二的脸颊滑落.
　　不二,对你来说,谁才是你的天使?
　　冷翡翠的话回响在耳边,对自己来说,谁才是那个愿意为自己放弃天堂的天使?
　　英二说:\"不二周助,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他的手从他脸上滑落,带着一丝眷恋,些许温度,离开他的脸庞.
　　他从他的身边走过,不再回头.
　　远方,是冷翡翠打着伞,似在欣赏雨景,她回头,一脸了然地看着他.
　　\"翡翠,为什么一直在旅行?\"
　　冷翡翠沉默不语.
　　\"爱琴海美吗?\"
　　\"很美.\"
　　\"旅行快乐吗?\"
　　\"因人而异.\"
　　\"可以忘记一切吗?\"
　　\"不能.\"冷翡翠答,\"因为人还活着.\"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紧紧抱住她,不顾她的伞掉在地上,雨会把他们都淋湿.
　　他说:\"这是我的心,他已经碎了.\"
　　冷翡翠任由他抱着,闭上眼.
　　\"你感觉到了吗?\"语气中,是无法形容的灰心.
　　\"是的,我感觉到了,\"她答,\"但,只是碎了,他,还在这里.\"
　　一个人拾起地上的伞,为他们挡住雨丝,冷翡翠抬起头,看见蓝音撑着伞,温柔地看着他们.
　　\"音,什么时候雨才会停?\"
　　蓝音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要很久.\"
　　冷翡翠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雨过天晴呢?

　　两天后,不二接到一个电话,是从机场打来的,电话那头的人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就等在那儿.
　　好久以后,才有一个女音传来:\"不二,对你来说,谁才是你的天使?\"
　　对方的手机震了一下,好像换到了另一个人手上,一种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那个人的一次呼气,一次吸气,都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又是一阵沉默,他想起那天雨中,英二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的样子.
　　\"不二,这是我的心,他已经碎了.\"对方顿了顿又说,\"你感觉到了吗?\"
　　挂断.
　　不二试着打了那个手机,得到一个回复:此号码为空号.
　　这回,是真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