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无痕》雨季羽

4、熄灭

　　手术室外是各怀心事的五人。
　　小禾和苏老师坐在我旁边，低声说着什么，大抵是安慰我的话，但我听不进去。
　　凌哲玹和安木在一边踱步。
　　手术灯熄灭，韩医生走出手术室的瞬间，我起身离开。
　　“雨季，你……”
　　我停下步子，背对着他们，阿玹的声音传来，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听到任何关于夏雨天的消息，无论好与坏。
　　“结果如何我都知道。阿玹，让我一个人走走吧，我会回来的。”
　　我转头看见韩医生叹息的脸，明明他还那么年轻，却有一颗成熟的心。医者并非万能，我或许真的不应该怪他。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回到B大。我踏步走入，来的班主任的办公室，所有人都很意外我的出现。我向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没有开口回答任何关于夏雨天的问题。
　　乔薇一路说着夏雨天的事走进办公室，我看见班主任黑了脸，什么也没说，在乔薇愣神的片刻，与她擦肩走出办公室。

　　回到医院，病房中只剩下小禾和凌哲玹。夏雨天睡着，连呼吸都显得轻盈。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靠着一切外力维持着破絮般的生命。
　　小禾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们回学校吧，这里有我。”
　　小禾被阿玹拉走，一步三回头，夏雨天在她心里是不平凡的存在。
　　他们走后，韩医生推门进来，注视着柜上的心电图，半晌后才说：“就这几天吧，过几日……会有一场雨。”
　　我握住夏雨天冰冷的手来回摩擦，放在脸颊上，韩医生将一个信封放在沙发上，走了。
　　我一直守着他，隔一段时间便去探一次鼻息，仿佛自己的心也随着他流离，找不到方向。
　　这一日，窗外下着雨，我在睡梦中感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在触碰我的脸颊，还有暖咸的液体滴落，有人叫我，雨季……
　　我猛然惊醒，一只手从我脸上滑落，他还在睡。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探向他的鼻息，只是……
　　“嘭！”
　　韩医生和护士破门而入，我一遍遍地叫着夏雨天，韩医生将手放在我肩上，无比艰难地告诉我。雨季，雨天走了……

　　夏雨天终是走了，走在一个下雨天。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给我机会同他告别。令我猝不及防，忘了心痛。
　　我一路狂奔回B大，雨点落在我身上，砸得生疼。我在众目之下闯进教室，整个人狼狈不堪。苏老师惊恐地看向我，一时忘了说话。
　　“夏雨季！你到底要干什么？旷课无数次，还打扰课堂！”
　　乔薇尖锐的嗓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我扶着门墙，一遍遍地叫着阿玹。脸上有水滑落，不知是泪还是雨。
　　凌哲玹拿开乔薇拉住他的手，朝我跑来，一把抱住我。我哭得窒息，悲伤再难压抑。
　　“阿玹……”
　　“我在。”
　　“哥哥……”
　　“他也在。”
　　“不！他不在了！他走了……夏雨天走了……他不要我了……”
　　我歇斯底里地吼出这些话，苏老师捂嘴颤抖，小禾走到我身边，一言不发。
　　那一天，所有人都知道，夏雨天走了，去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而夏雨季被凌哲玹紧紧抱着，在众人面前哭得一塌糊涂。她早已是强弩之末，而夏雨天的离开终使她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