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诛仙]》萧喵啊喵

146、第一百四十五章 渐明

　　“啾！啾！”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脸，带着点温度和柔软。
　　叩叩叩！
　　“陆师妹！陆师妹！”
　　陆雪琪恍然惊醒，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略带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面色免不了有些疲惫。
　　屋内只有她一人。
　　“啾！”
　　一声鸟鸣，陆雪琪低头便看见戟鸟睁着红色的眼望着她，陆雪琪愣了一下，戟鸟见她不动，凑上去用头顶了顶陆雪琪的下巴，关心又讨好的模样。
　　一夜未睡直到半个时辰前才堪堪眯了一会儿的陆雪琪终于回过神，她用手指蹭了蹭戟鸟红色的小脑袋，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似终于安心了，“你醒了。”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陆雪琪转头看向门口，只听得有人唤她：“陆师妹，起了吗？”
　　陆雪琪回头看向戟鸟，心情看上去好了些，她看着戟鸟，哄道：“来。”
　　古夏在院里站了快一刻钟，都没人来开门，就在她以为陆雪琪不在屋子里的时候，门开了。
　　戟鸟蹲在陆雪琪肩头，歪头打量着古夏，陆雪琪站在门口，问道：“古师姐，有事吗？”
　　古夏打量了陆雪琪一眼，对方身上的衣裳不似平日般整洁，反而有些褶皱，陆雪琪向来是注重衣着的人，今日却这般狼狈，脸色苍白得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古夏皱了皱眉，“陆师妹，你这是怎么了？精神这么不好？”
　　陆雪琪抿了抿唇角，叹道：“只是有些睡不着而已。”
　　睡不着？
　　古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猜测也许是思念江亦言太过，古夏在心底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亦言，如果你真的被困在戟鸟体内，一定就在看着她吧，快点回来吧，我真怕陆师妹哪天就撑不住了。
　　古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相信亦言。”
　　所有人都让她相信江亦言，陆雪琪忽然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古师姐，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是这样，兽神已经快到河阳城了，掌门师伯召集各峰，说是由长门萧逸才师兄带队，要派些弟子下山抵御兽妖，让河阳城剩下的百姓能顺利撤离。”古夏说明来意，然后耸了耸肩，道：“师父让我和你带几名师妹下山。”
　　陆雪琪点头，“好。”
　　古夏又打量了她一眼，“不过你真的没事吗？”
　　陆雪琪摇头，“无碍。”
　　戟鸟偏头蹭了一下陆雪琪的侧脸，轻轻“啾”了一声。
　　就这样青云门几十名弟子匆忙出发，一路疾行，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到了河阳城，到时已是酉时，天完全黑了。
　　这么大动静，沈鸾衣第一时间便接到了消息，她连忙让人去打听陆雪琪在不在，这一打听还真在，她正和离暮、沈奇、阿绘、李进一道商量上青云山的事呢，结果陆雪琪恰巧就到河阳城了。
　　于是陆雪琪刚到河阳城不到一个时辰，便收到了沈鸾衣让她前往君泷坊议事的传信，陆雪琪接到传信时并不意外，按她的猜想，沈鸾衣也该到河阳城了。
　　青云山一行人落脚在山海苑，以前的小二如今变成了张大掌柜，还是一样给青云山面子，安排了最好的上房，城外还有很多普通百姓陆陆续续进城，非大富人家一般不会在此停留，倒也不会让房间紧张。
　　此次出行，曾书书也在其列，他与风回峰的几位师兄同住，临近深夜，曾书书却怎么也睡不着，与陆雪琪谈过后，他回去想了很久，甚至把这些年所有打听到的祁族、戟鸟的情报都过了一遍，没找出新的消息来，但有件事却让他很在意。
　　曾书书悄悄溜出房间，小竹峰的住处就在对面拐角，曾书书一出房间便见一袭白衣拂过楼脚，他微微皱眉，然后跟了上去。
　　白衣人没出山海苑，而是一直朝后院走去，直至进了一间偏僻的小院子，曾书书跟过去，只见屋内的灯亮着，人影绰绰。
　　沈鸾衣坐在上首，离暮站在她身后，陆雪琪一进门，两人就看了过来，戟鸟蹲在她肩上，偏头望了望站在后面的离暮，陆雪琪合上门，只不过她刚弯下腰沈鸾衣便看了一眼门口，眉头一挑，状似无意道：“你还有朋友？”
　　陆雪琪皱了一下眉，直起身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屋内烛光通透，只见她转身开门，露出院里站着的男子来。
　　“曾师弟，你为何在此？”陆雪琪皱着眉头，冷声问道，清冷眉目显出几分不悦来
　　曾书书堪堪瞧了一眼屋里的人，心里便咯噔一声，他讪讪笑道：“陆师姐，看来你今日有事，我改日再来，改日再来。”随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陆雪琪叫住他，思忖半晌问道：“你找我有事？”
　　看他言语间似乎是这个意思，陆雪琪皱眉，曾书书摸了摸鼻子，弱弱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他有些犹豫，陆雪琪放下扶着门的手，侧身道：“先进来吧。”
　　原本就不大的小屋此刻又多了两人，一时显得有些拥挤，沈鸾衣饶有兴致地看着曾书书在陆雪琪左边坐下，一手撑着下巴，妖娆的眼角微微上挑，一副慵懒又迷人的模样。
　　只是这些日子的奔波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疲累的痕迹，但都没有陆雪琪憔悴得快，沈鸾衣看着陆雪琪，叹了一口气，道：“那么，我们便开始吧。”她直起身子，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纸放在桌上。
　　“雪琪，依你所言，我去了那个葫芦谷，也确实找到了些东西。”
　　沈鸾衣一边说着，脸色却不怎么好，陆雪琪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羊皮纸，展开来看，上面画着一幅画。
　　“这是我从那个山谷中墙上拓印下来的。”
　　陆雪琪仔细看了看，“像是一幅史卷……”
　　这是一幅画工极简的画，只是用流畅的线条画出了整个故事，一只浑身发着光鸟从天而降，被当时一个村落的住民奉为神明，神鸟赐予他们能力，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超越了当时所有的修道者，他们开始自称为祁族。
　　后来有一天，一个女人找到了当时的祁族族长，两人应当是谈了些什么，然后就是一幅神鸟被火焰包围的图。
　　陆雪琪看着这不足三尺的羊皮纸，抬头看向沈鸾衣，“后面没有了？”
　　沈鸾衣点头，“后面的不知被什么人磨掉了，不过在那个山洞里还发现了很重的火焰气息。”
　　陆雪琪颔首，“那里估计是个活火山。”她可没忘和章化晓去时突然从地底溢出的岩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祁族最开始囚禁戟鸟的地方。”沈鸾衣说完看了一眼陆雪琪肩上的红色焰鸟，叹了一口气，“依我来看，戟鸟完全有机会、有能力逃脱祁族的陷阱，可它为什么没逃走？”
　　陆雪琪摇了摇头，“千百年前的事，如今又怎么说得清？”她抬眼，“还有其他线索吗？”
　　沈鸾衣伸手指了指羊皮纸上一个地方，“这上面说戟鸟是被火焰所困，魂力一直被认为是幽冥之力，而三昧真火是至阳之火，是唯一能压制住戟鸟的手段。”
　　不知是两人的对话让它觉得不适，还是戟鸟站太久觉得闷烦了，它轻轻“啾”了一声，往陆雪琪耳畔靠了靠，陆雪琪看了它一眼，伸手把它抱下来，然后盯着它的眼睛，戟鸟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不过它还是蹭了蹭陆雪琪的手指，十分亲昵。
　　陆雪琪目光微深，道：“鸾衣你的意思是玲珑从一开始就参与了对戟鸟的囚禁？”
　　一边的曾书书看着陆雪琪和戟鸟的互动，露出了奇异的目光。
　　不光是曾书书，就是沈鸾衣也暗自扶额，她现在真的有点相信现在的戟鸟是江亦言了，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亲近陆雪琪？陆雪琪又会允许谁和她这么亲近？
　　“也不一定是玲珑，任何一代巫女娘娘都有可能，只要用玄火鉴先困住戟鸟，然后就能利用活火山天然的火焰之力造一个囚笼，让戟鸟无法逃脱。”壁画是很久以前的，至少已经过了上万年，沈鸾衣没想到祁族和巫族的渊源如此之深，“一开始就是巫族帮祁族囚禁戟鸟的，但是，为什么？”
　　陆雪琪放开戟鸟，看向沈鸾衣，“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清楚玲珑把戟鸟的魂魄囚禁在何处，那样才有可能把亦言救回来。”
　　曾书书坐在一边，越来越听不懂两人的对话，“陆师姐，”他小心翼翼唤了陆雪琪一声，在她看过来时说道：“据我所知，三昧真火乃是神火，从古至今只有焚香谷至宝玄火鉴能召唤出三昧真火，这和巫族又有什么关系？”
　　沈鸾衣看了曾书书一眼，道：“玄火鉴不是焚香谷的东西，是巫族的。”
　　曾书书惊讶地瞪大眼，焚香谷怎么又和巫族扯上关系了？
　　陆雪琪继续说道：“鸾衣，那个葫芦谷里有任何关于玲珑的线索吗？”
　　沈鸾衣摇头，“没有，我很仔细地查找过了，那个地方只是祁族先祖很久以前用来关戟鸟的地方，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废弃了，根本没有戟鸟魂魄的痕迹。”
　　“鸾衣，”陆雪琪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依你的了解，要怎样才能控制住戟鸟的魂魄并让世人无法找到呢？”
　　沈鸾衣坐直身子，道：“第一，如果是普通人，魂魄离体就意味着死亡，鬼使会将其引入冥界，进入下一个轮回，第二，玲珑引出戟鸟的魂魄，自己寄居在戟鸟体内以待复生，有可能她根本没有囚禁戟鸟的魂魄，只是没了身体后，戟鸟成了游魂，反之，如果戟鸟的魂魄真的被囚禁，我们找这么久都没找到，就只有去问玲珑本人了。”
　　“等等，”曾书书突然出声道：“沈掌柜，我有个问题。”
　　沈鸾衣和曾书书倒是有过几面之缘，并未深交，此次也是曾书书自己跟着陆雪琪过来的，沈鸾衣和陆雪琪对视一眼，都朝曾书书看了过去。
　　陆雪琪先开口问道：“曾师弟，有什么问题？”
　　曾书书对上她清冷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胆怯，就好像有一丝希冀，如果他错了这希冀就断了，曾书书轻咳一声，道：“我曾在《异志野史》中见过一篇记载。”
　　曾书书唯一的爱好便是读书，各种各样的杂书、怪书，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精怪、异物，那些离奇的故事、养在他居所的动物都视为珍宝。所以他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祁族和戟鸟的书，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巫女玲珑占据了戟鸟之身，意图重生，但是在《野史》中却有记载，巫族的玲珑娘娘一直都是巫族的掌权者和守护者，历来大小事都是由玲珑娘娘决定，最后一代巫女娘娘死后。”曾书书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陆雪琪的眼睛，“据传有一场转生祭祀，让玲珑入轮回……”
　　沈鸾衣皱起眉头，“不可能，玲珑如果想依靠戟鸟复生，就不可能入轮回。”
　　“可是书里的确是这样记载的。”曾书书挠了挠头，道：“虽然野史所述有时并不准确，但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据我所知，巫女娘娘乃是继任制，由上一代直接指定继承者，而巫族会为每一代巫女娘娘祭祀，就是为了能让她们顺利转入轮回。”
　　沈鸾衣摆了摆手，“野史罢了，并不可信。”她很确定利用戟鸟和江亦言的人就是玲珑。
　　曾书书还想再说什么，这边一直沉思的陆雪琪突然抬头看向沈鸾衣，“鸾衣，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找过。”
　　沈鸾衣疑惑地看她，“什么地方？”
　　陆雪琪眼里似含暗光，“黑石洞。”
　　闻言，沈鸾衣愣了一下，她反应片刻突然笑道：“对，我怎么没想到，黑石洞和葫芦谷一样是个活火山，而且戟鸟第一次出现就是在那里！”
　　从她们将江亦言从黑石洞救出来后，就再没有回去查过那地方，毕竟那个时候已经将黑石洞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除了黢黑的甬道、无数异兽外，就只有地底的岩浆池了。
　　“可是，”沈鸾衣同时也有些不确定，“黑石洞就只剩下岩浆了。”
　　不管怎样，她都要试试，陆雪琪暗自握拳，道：“去看看总是好的。”
　　沈鸾衣凝眸看向她，“你准备亲自去？”
　　陆雪琪迟疑些许，如今这是青云山劫难之时，她不愿抛下师门不顾，然……她看着蹲坐在她面前的戟鸟，对上那双干净的红色眼眸，心底不可遏制地泛起一丝疼痛。
　　见她沉默，沈鸾衣倏然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嗯？”
　　陆雪琪疑惑地抬眼看向她，不知她说的到底是谁。
　　沈鸾衣撩了一下耳发，朝她眨了眨眼，“放心，黑石洞我一定让人去办得妥妥的，至于雪琪你，还是回去青云山，我们要找到玲珑，让她告诉我们亦言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