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诛仙]》萧喵啊喵

141、第一百四十章 希望

　　因为她是我爱的人，我总希望她能过得好，能得人怜惜，但我忘了，师父没有义务照顾亦言，也没有义务把亦言当作自己的孩子照顾，是我一直在享受那份特殊，也是我对师父态度大不敬，所以我甘愿受罚。

　　“就是这里？”
　　沈鸾衣站在葫芦谷的上方朝下望，只见谷底一片漆黑，倒不是光线暗，现在是白天，而是谷底四周的岩石都是黑色的。
　　章化晓站在她身边，点头，“对，我和陆姑娘就是在这里找到神使的。”
　　沈鸾衣抖了抖衣袖，叹道：“好吧。”
　　这地方看着安静，但下到最底部才发现有一股灼热盘亘在此地，沈鸾衣环视一周，只有她和章化晓两个人来了这里，离暮都没来。
　　章化晓看了一眼沈鸾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据他所知，族长和护法应该是吵架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族长生气到不让护法陪她出门，以往都是护法生族长的气，然后独自行动，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沈鸾衣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如果要看江亦言缺失的一魂两魄是不是被玲珑压在此处，用萤骨是最简单的，因为萤骨中全是江亦言的伴生魂力，然而沈鸾衣催动萤骨试图找出些端倪，但萤骨虽发着红光却没有一丝异样，不像是对周围有所感应的样子。
　　沈鸾衣皱起眉，喃喃道：“不应该啊……”
　　章化晓摸了摸鼻子，在沈鸾衣研究萤骨的时候默默走开，上次只顾着找神使了，还没仔细看过这个地方，他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一处石壁上。
　　这地方全是黑岩，乍看之下并没有不同，但就这块儿好像有点不一样，章化晓走过去，他面前的石壁明显比两边黑亮不少，气息也略有不同，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中间的沈鸾衣，见对方仍专注在萤骨上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直接伸手按在岩壁上缓缓摸索。
　　按到某个地方时章化晓突然目光一亮，喜道：“族长，快来！”
　　沈鸾衣转头见章化晓站在岩壁前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收起萤骨，一边走一边问道：“发现什么了？”
　　章化晓仔细摸索了下，这块不起眼的岩壁上有个松动的岩块，他用力一按，只听某个地方忽然咔哒一声，然后他面前的岩壁轰隆一声朝右侧退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刚走过去便看见此景的沈鸾衣和章化晓对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呼哧呼哧。
　　某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内，居民早已经踏上逃亡之路，此时的村落十分安静，一只褐色的熊妖呼呼喘着气，它四处找寻良久都没有找到食物，此时已经饿得很了。
　　不远处忽然响起脚步声，熊妖转过身，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女子走在满是尘土的村路上，她脚步平稳，在看见拦在路中央的熊妖时愣了一下，然后径直朝熊妖走了过去。
　　其实只是因为熊妖站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熊妖见到活人，闻到了血肉的气息很是兴奋，对鲜血的渴望和与生俱来的兽性让它毫不犹豫地朝年轻女子扑了过去，巨大的熊掌带着腥风扇过去。
　　砰！
　　年轻女子的目光从落在远处的熊妖尸体上收回，然后继续朝前走去，不过只走了两步，她却停了下来。
　　仔细看去，只见女子腰间挂着一只绣线精致的紫色锦囊，而此时有淡淡红光从锦囊中透出。
　　年轻女子眯了眯眼，眉角显出几分不耐，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件泛着红光的青玉，面色不虞，她就站在路中央对着青玉说起话来，“不管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青玉上的红光闪了一闪，女子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收起青玉，她望了一眼周围被废弃的房屋，随便找了一间走进去。

　　当陆雪琪从竹居出来的时候，整个小竹峰和平日一样安静，文敏早就离开了，大部分弟子都待在自己的房间修炼，青云门在寻常百姓眼中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修道一途孤寂漫长，很容易就会让人迷失方向。
　　回小院的路陆雪琪走了千百遍，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陌生。
　　以往江亦言会陪她走这条路，她总是会在竹居外等自己出来，只要她一出竹居就可以看见江亦言对她笑，然后她们会一起去膳堂吃饭，或者直接回房间休息，时光温暖又平常。
　　无论哪一个，江亦言都会在她身边，以前陆雪琪从不觉得寂寞，也不觉得修道一途有多难，自从江亦言不在身边，孤独就如岸边的潮水，时不时涌上心间。
　　小院里，陆雪琪推开门进屋的时候几乎有一瞬间以为江亦言会像以前那样在她身边唤她师姐，然后端着她一向最爱的竹筒杯，问一句：“师姐，我得了些新茶，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然而事实却是，原本应该好端端放在桌上的竹筒杯不知道为什么掉在了地上，床榻边原本齐整叠放的棉被此时一团乱，衣柜门大开，隐约可看见一抹七色羽翼在柜门边动来动去，就是不知道正主在干嘛。
　　陆雪琪朝衣柜走去，许是听见声响，那抹七色尾羽一顿，然后转过身，戟鸟蹲坐在一堆衣物上，偏头看着刚走过来的陆雪琪。
　　不知怎么的，陆雪琪竟从它眼中瞧出几分无辜来，她看了一眼被戟鸟翻乱的白色衣裳，幽幽道：“不是让你乖乖待着吗？”
　　戟鸟轻轻“啾”了一声，两只红色爪子往右一挪，试图挡住自己的杰作。
　　陆雪琪眼眸微深，她不再看戟鸟，而是伸手将衣柜里的衣裳拿了出来，走到床边重新折叠，戟鸟顺势扑腾一下飞到陆雪琪面前，挪两步走到床榻里侧蹭了蹭陆雪琪的手臂。
　　一副讨好的模样。
　　陆雪琪手上动作一顿，却还是没理戟鸟，继续叠衣服，细白的手指在衣被中穿梭，阳光透过窗框照在床榻上，落在陆雪琪的侧脸，嘴角紧抿的弧度仿佛也沾染了一份温暖而不显得那么清冷。
　　戟鸟看了一眼陆雪琪，又看了一眼被自己弄乱的衣服，老老实实蹲在一边不动了。
　　“叩叩叩！”
　　陆雪琪停下手，有些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她抬头望了一眼门口，模糊的人影透过窗框，看不清是谁。
　　啾！
　　戟鸟轻轻叫了一声，歪头看了一眼陆雪琪，然后扑腾翅膀飞到了陆雪琪肩上。
　　陆雪琪走过去打开门，古夏双手抱胸站直身子扬脸对她一笑，“陆师妹。”
　　“古师姐，”陆雪琪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古夏瞟了一眼她肩上的戟鸟，狭长的眼角透出几分妖艳，眸子里带着笑，仍是一袭红衣，看起来比以前要沉稳些，只嘴角的笑仍有那么几分不正经，“不请我进去吗？”
　　陆雪琪让开身子，“古师姐，请。”
　　古夏笑了笑，“陆师妹，你还是老样子。”说完她也毫不客气地越过陆雪琪进了门。
　　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戟鸟蹲在陆雪琪肩上，偏头看着古夏，红色的鸟眸清晰倒映着古夏妖娆的脸，古夏转回目光，看向陆雪琪，“陆师妹，你这，连杯茶水都没有？”
　　陆雪琪沉默地看着她。
　　古夏又笑了一下，“也对，你才刚回来，屋里什么都没有很正常。”她一手撑着下巴，继续说道：“敏儿去教导新进弟子的功课了，她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陆雪琪沉默半晌，道：“大师姐有心了。”
　　古夏又问道：“你和师父谈得怎么样？”
　　陆雪琪“嗯”了一声，“师父的意思，是不允许我再出小竹峰一步。”
　　古夏瞪大眼，“被禁足了？”
　　陆雪琪点了点头。
　　古夏皱起眉，“为什么？”
　　陆雪琪此时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平静地说道：“是我对师父不敬，被罚也是应该的。”
　　古夏摸了摸下巴，她这个样子很像是有事情，古夏想了一下，又问：“亦言怎么样了？”
　　“啾！”
　　戟鸟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想靠过去蹭陆雪琪的脸，结果被陆雪琪一手挡住，她偏头看了戟鸟一眼，对上红色透着无辜的眼睛，“下去。”
　　“啾！”
　　戟鸟又小声叫了一下，隐约还透着一点委屈。
　　陆雪琪却是不为所动，戟鸟耷拉一下头，扑腾翅膀从陆雪琪肩上飞了下来，盘旋一转落在了远处的床榻上。
　　古夏惊奇地看着戟鸟和陆雪琪的互动，忍不住看了戟鸟好几眼，又看向陆雪琪，指着戟鸟的方向问道：“这是？”
　　陆雪琪顿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
　　古夏笑起来，她还真的是老样子，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古夏也就不再问了，只是被禁足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现在世道大乱，青云门正处用人时期，水月再怎么样也不会放弃陆雪琪的。
　　想到这，古夏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那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古师姐。”
　　“嗯？”古夏转回头，对上陆雪琪的眼睛，“陆师妹还有事？”
　　陆雪琪双手放在桌上，清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和大师姐现在还好吧？”
　　古夏愣了一下，侧身笑道：“当然了，我和敏儿很好。”
　　陆雪琪盯着古夏的眼睛，自然察觉到古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于是便问道：“大师姐知道你是焚香谷的人吗？“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从轻松平常变得有些紧张，古夏看着陆雪琪良久，然后倚在门框上，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将其独有的那份妖娆彰显得淋漓尽致，她眼底掠过一抹寒光，笑着问道：“陆师妹，你在说什么？”
　　陆雪琪也站了起来，正对上古夏的眼神，目光平静，“亦言都已经告诉我了。”
　　古夏眼里浮现出几许惊讶，她促笑一声，挑眉问道：“陆师妹，亦言告诉你什么了？”
　　陆雪琪淡淡回了两个字，“全部。”
　　古夏眼底掠过一抹不知名的光，以陆雪琪的性格，如果知道青云门有别派的卧底第一反应应该是拔剑相向才对吧？怎么会这么冷静？
　　就算是江亦言也避免不了承受陆雪琪的怒火，古夏自认为这位陆师妹不会轻易对她手下留情，至于她说的“全部”，古夏眯了眯眼，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她还是可以确定的：在没有自己的许可下，江亦言不可能将她的事告诉陆雪琪。
　　古夏仍懒散地倚在门口，道：“陆师妹，我原不知你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哦。”她说完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只不过古夏一只脚刚踏出门，陆雪琪一句话便让她停了下来，“古师姐，最近亦言没有给你回信对吧？”
　　古夏迟疑着转回身，只见陆雪琪看着她继续说道：“她之所以没有给你回信，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给你回信了。”
　　没有办法回信？古夏皱眉，“陆师妹，你是什么意思？”从说她是卧底开始，到江亦言的失信，在西南沼泽时陆雪琪还不知道这么多，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古夏脸色一变，“亦言出事了？“
　　陆雪琪凝眸看向古夏，道：“古师姐，现在你愿意和我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
　　两人重新在桌前坐了下来，房门紧闭，屋子那边的戟鸟扇动翅膀弄出了些许动静，似乎正玩耍得起劲，然古夏和陆雪琪的脸色俱都不好看。
　　陆雪琪近日心情本就不佳，脸色自然不好看，而古夏则是因为陆雪琪的那两句话，联想到近日多次联系江亦言无果，兽潮逼近青云山，此时江亦言却不见踪影。
　　“陆师妹，亦言她……”古夏细指敲在桌面，她盯着陆雪琪，这才发现似乎从她进门起对方的情绪便不高，起初她以为是因为被水月训斥，但现在来看，似乎并不是，陆雪琪整个人被一种缓慢而深刻的孤寂感围绕，垂眉抬首间目光游离低沉，似有疲累。
　　古夏缓缓说道：“你和亦言，应该已经见过面了吧？”
　　陆雪琪只回道，“她和我说过，你会帮我。”
　　但究竟是哪种帮，江亦言没有来得及说明。
　　古夏狭长的眉眼微眯，干脆挑明了问道：“陆师妹，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焚香谷弟子的？”
　　陆雪琪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个并不愉悦的弧度，“猜的。”
　　其实她很早之前便有过怀疑，十年前黑石洞前，十年后死泽后，都隐约表示她身边有焚香谷的人，还有江亦言半掩半藏的话，直接让她锁定了古夏。
　　“那你猜的倒是挺准，”古夏眼底掠过一抹暗光，“亦言是第一个看出我身份的人，陆师妹你是第二个。”
　　古夏原本生在南疆一个普通的苗人家中，一家人依靠打猎为生，焚香谷是他们那个村子的雇主，五岁那年父母带她为焚香谷送货，误入焚香谷禁地身亡，而她也因此中了火毒，也因此让云易岚看中她、培养她进入青云山当卧底。
　　在外人看来，古夏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独自生活的小姑娘，因为幸运进入了青云门。
　　陆雪琪看着她，“我并不觉得荣幸。”
　　古夏促笑一声，“陆师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这么镇定？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古夏愣了一下，旋即轻声笑出来，眉眼张开是绝美妖娆的风情，对着陆雪琪果然不能开玩笑，“那你会怎么做？”
　　陆雪琪道：“暂时还不想怎么样。”她还没有失去判断力，古夏在小竹峰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或多或少了解一些，而且，她相信江亦言。
　　古夏眸光微闪，“陆师妹，你还真是……”她撩了撩耳发，笑出来，“和以前一样冷淡啊。”
　　陆雪琪没搭话。
　　古夏摆了摆手，“算了，不和你绕圈子了，原本亦言和我说好会在兽神抵达青云山时联系我，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但是她突然就断了消息，莫不是真出事了吧？“
　　陆雪琪看了一眼一旁玩耍的戟鸟，道：“我也在等她。”说完她转回头，问道：“古师姐，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关于江亦言和戟鸟的事，古夏也知道一些，但不全，她猜戟鸟之所以跟在陆雪琪身边，应该是江亦言的时间到了。
　　古夏点头，朝陆雪琪抛了个媚眼，“也好，互相了解才能做好事嘛。”说完这句她便自顾自说起来，“我的确是被焚香谷培养过几年，并设计让我进入了青云门，他们想得到青云门的心法，不过自从我进入青云门后，给出的消息都是半真半假。”
　　陆雪琪皱眉，看向古夏的目光似乎有些怀疑。
　　古夏“哦”了一声，继续说道：“陆师妹，你要知道，五岁的小孩已经懂不少东西了，更何况我这么聪明，焚香谷是什么居心，在我逐渐长大后就明白了，我的父母因为走错了地方就被暗杀，我体内的火毒也一直找不到办法清除，那我为什么要听焚香谷的话呢？”
　　“更何况我十岁入青云后，他们已经掌控不了我了，但是呢……”古夏话锋一转，“焚香谷内有专门抑制火毒的解药，所以我一直在给焚香谷递消息，半真半假。”
　　陆雪琪颔首，“原来是这样。”
　　古夏也“嗯”了一声，说道：“亦言替我解了火毒后，也认出了我的身份，之后我和焚香谷也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最近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再主动要我提供消息了。”
　　陆雪琪想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到青云山了。”
　　“就算这样，到青云山后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吧。”古夏对此持怀疑态度。
　　陆雪琪问道：“也就是说他们和你断了联系？”
　　古夏点头，“对。”
　　陆雪琪想了一下，然后抬头问道：“那亦言和你的计划呢？”
　　古夏回道：“亦言让我等她的消息，说是除了兽神，青云门上还有大事发生，她都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除了兽神还会发生的大事？应该是指那个，陆雪琪看着古夏，简单将她和江亦言之间的事讲了一遍，临了，古夏呆呆地看着一边的戟鸟，愣愣地道：“陆师妹，你是说，玲珑占据了亦言的身子，而亦言很可能是被困在戟鸟体内？”
　　陆雪琪颔首，“是。”
　　古夏看向陆雪琪，满心的犹疑、不敢置信，这个消息太狠，她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来。
　　“陆师妹，你确定吗？”
　　陆雪琪眸光暗了几分，“不确定。”但她不能放弃哪怕丁点儿的可能。
　　古夏忽然懂了，比起让陆雪琪接受江亦言是真的消失了，被困在戟鸟体内就算是一个好消息了，毕竟这还有复生的可能。
　　消失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陆雪琪继续说道：“古师姐，既然你和亦言的计划没办法继续，那我们重新定一个计划如何？”
　　古夏拧眉，“陆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首先，你能帮我找一下风回峰的曾书书吗？我不能出小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