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古小龙

20、第20章

　　在沙巴达绘声绘色的描述和马修恰到好处的补充之下凯文·李终于弄明白了，那所谓的“死神之眼”实际上就是一个刻在石头上的鹰的骷髅，额头上还长着一只人眼的古怪标记。按照马修的说法，在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那段海盗活动最为猖獗的时期，伴随着神秘莫测，毫无规律可循的“死神之眼”一同出现的，往往会是一份令人瞠目结舌，根本不敢想象的巨大财富！
　　“真主保佑，希望这一次也不要出现例外。”沙巴达面朝东方，恭恭敬敬地磕着头，虔诚地祈祷着。疯狼更是亢奋得绕着大家转了一圈又一圈，那样子倒活像是笼子里的一头困兽！他的眼睛像狼一样发出绿幽幽的光。
　　“太妙了，真他妈的不赖！我说兄弟们，这绝对是他妈的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他狂乱地挥舞着短胳膊，搡搡马修，又给了爱德华当胸一拳。
　　“这根本就是老天爷的安排。想想吧，如果那艘见鬼的游轮不爆炸，如果黄油不翘辫子，如果那家伙不是被口袋里的钞票弄昏了头，连‘老鬼’那伙人都敢得罪，我们哪能来到这个岛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呢？这会儿肯定又只能跟在那个家伙的肥屁股后面，躲在哪个旮旯里，像群耗子似的朝地下乱刨呢。”
　　“对呀，对呀一点儿都没错。”凯文·李坐直身体，热切地点着头表示赞同。想到在这片黑油油的土地上没准哪儿块石头下面就埋着一大堆比大英博物馆的藏品还要值钱得多的奇珍异宝，他就恨不得能变成一只猫鼬，在整个海岛上大肆挖掘一通！
　　相比之下军刀的表现则要理智得多。
　　“你能确定那真的是传说中的‘死亡之眼’吗，马修？我的意思是，那图案的确是人为刻上去的，而不是由于风化或是其他的自然现象而在石头上留下的相似的痕迹？”
　　“不，我认为它应该是人工所为。”马修肯定地说。“因为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个图形的纹路是由无数个点组成的。很明显是先用铁凿在石头上敲凿出大概轮廓，然后再用横矬、短柄锤之类的工具把点与点之间打通，小心地连接起来而成。一个雕凿工序如此繁琐的图案如果硬把它说成是天然形成的，我认为很牵强。”
　　军刀眨着深邃的右眼，做了个“接着往下说”的手势。
　　“即使抛开这一切不谈，我们发现‘死神之眼’的过程也不无巧合。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植被比山顶上要茂密得多，我猜测这大概是由于火山爆发的原因。当然了，这座小火山的上一次爆发很可能还是好几个世纪之前的事。
　　总之在山上，光秃秃，半人多高的大石头随处可见。就是在搭建信号台的时候，沙巴达无意中看到在其中的一块儿石头上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的，擦掉上面的地衣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些闪光来自于一种鱼鳞般大小，类似石英，但是比石英要坚硬得多，也更加耀眼的物质。”
　　马修艰难地选择着措辞，求证般地看向沙巴达。后者正沉浸在对那份未知的财富的美妙幻想之中，不时呵呵地傻笑一声，兴奋得满面红光，整个人倒像是一块燃烧着的大黑炭。
　　他对马修一连点了好几下头，尽管看他的样子，完全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认可些什么。
　　“别停呀马修，接着往下说。”凯文·李急切地催促道。
　　“那些一片一片地镶嵌成了碗口大的一块物质能发出光束，就像聚光镜那样。它的本身并不吸收热量，只会反射阳光。并且它们发出的光束就恰巧照到了对面石头接近土壤位置刻着的‘死神之眼’上——当然，那时候它也同样被青苔和地衣覆盖着。
　　换而言之，假使我们不是碰巧在那段时间来到山顶，无论早一点还是迟一点，阳光都不会照到那片石英上，而我们也就是绝对不会发现‘死神之眼’了。”
　　“你们还真是木头脑袋!干嘛不从那些石英上弄一块带下来呢？说不定多个人商量就能认出那是什么东西了。”
　　凯文·李忍不住发出抱怨。他的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跑到山顶去一探究竟。
　　马修耸耸肩。
　　“我们试过了。但是很遗憾，它们被镶嵌得实在是太完美，太结实了。要么让它们完好无损地留在那里，要么带一堆粉末回来。我们一致决定选择前者——也许那些东西还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也说不定呢。”
　　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颜色像极了沙巴达的那锅暗灰色的海鲜浓汤。夕阳的最后一抹亮色从树叶缝隙间挤下来，留恋在马修俊美的脸庞上，配着他陷落在阴影里的身体其它部分，形成了光影的巨大反差，让人恍惚间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凯文·李的提议——“马修，带我去山顶上看看那个‘死亡之眼’好不好”——被军刀坚决否定了，接着大家又被这个爱搞独裁的家伙扯着嗓门吆喝起来，东倒西歪地来到后山，穿过阴森恐怖的怪蛙尸体走到山洞前，开始清理工作。
　　拔光野草，砍掉灌木，清除苔藓，扯断藤蔓……
　　等到几个人又挥舞着火把，丧心病狂地把山洞里的原住居民：
　　一群黑压压毛茸茸，熙熙攘攘的叫声和老鼠一模一样的蝙蝠；若干条比手掌还要长的花里胡哨的大蜈蚣；一只外表长得活像蟠桃的怪蜘蛛；以及一条行动迟缓，傲气十足的绿环蛇一股脑地赶出去时，凯文·李已经被累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