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中的秘密》白山栀

99、第98章

　　五年后…
　　“喂，妈，我和宝宝在h大呢，好，好，我马上回去，您别担心。”五年时间，她喜欢只和自己、亲人作伴，不用顺从、猜想别人而扭曲自己。
　　第二天，她坐上了飞往杭州的航班，而她妈妈带着她的孩子飞去了s市。
　　华新医药股份有限公司，据说是这座城市数一数二的医药公司，张乔在这里工作了五年。她这次回国的目的，见一些老熟人，向他们报平安。大厅的沙发椅，她坐在上面等她们午餐吃饭点。人群络绎不绝，她不敢眨眼，突然，心被刺了一下，她看到了张乔，她变得自信，变成了职业女性，她红了眼睛会心的笑，五年来，终于有人代替她们幸福。
　　平底鞋飞奔过去，大喊一声：“乔乔！”张乔不可置信转身，见是她，吃惊的连手上的钱包都没抓住。董倩钰撇撇嘴，在她面前转了两圈，揶揄：“我变化有那么大吗？你都不认识我了？”张乔猛地将她抱住，哑着声音：“这几年你去哪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董倩钰拍着她，柔声安慰：“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毕业后，我去了加拿大，陪着我妈生活了五年。”张乔旋即松开，瞪着她：“这次回来呆多久？还要回加拿大？”她探出手拭了拭她眼角的泪，笑看她：“我没跟你说过我家的事，我爸妈在我初中的时候就离了婚，我陪我爸那么多年，该陪陪我妈了，她在那边有工作，这次特地休假陪我回来，不能待太久。”张乔意外，一直以为她的家庭幸福美满才培养出自信、积极向上的她，不曾想那么小父母就已离异，她替她心疼，见她一脸从容，也不敢表露出来，握住她的手，开始耍无赖：“不行，这次得待久一点，五年寒假加在一起还有五个月呢。”董倩钰无奈笑了笑，转移话题问她：“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张乔眼珠子转了转，特自信：“导员告诉你的，我特意留给他的地址，怎样，有先见之明吧？”她颔首，伸出大拇指，“五年不见，变聪明了不少，午休时间几个小时呀？我请你吃饭。”张乔霸气地拿出手机交代了几句，很大姐范的跟她说：“来到我的地盘，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走，带你去吃好吃的。”她心中替她高兴：她找到了属于她的一片蓝天。
　　就餐地址选的是杭州有名的本地餐厅，一道道偏甜口味的菜推上桌，她吃得津津有味，五年物是人非，她的口味也变了。张乔松了口气：“公司附近就这么一家像样的餐厅，还好你吃得惯。”她啜了口汤，随口而出：“吃了五年洋餐，家乡的任何味道都是美味。”张乔心里堵得慌，垂着头一个劲的给她夹菜，“美味就多吃点。”她苦涩笑了笑，离国五年，祖国的一切给她的感觉都是美好，不曾想不经意间的一句赞美却引起她的伤感，她轻叹几声，问她：“你，这几年好吗？和方世安好吗？”张乔清了清嗓子：“我挺好的，都当上项目主管了，工资可劲造也还有剩余，我们毕业那年方世安考上了z大的研究生，现在在城建局上班，工资比我低那么一点点，但时间比我充裕多了。”她笑：“怎么还不结婚呀？”张乔轻哼一声，开玩笑说：“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人逍遥快乐，我哪敢轻易结婚啊。”汤匙轻碰瓷碗的声音，她有些无地自容，拿出施华洛世奇的水晶推到她面前，陪笑道：“made in Canada，望您能消消气。”张乔毫不客气塞进包中，看着她：“他为了我辞了北京的工作来到杭州，我们结婚也就等我点头了。”面粉捏成的猫耳朵，配上虾仁，配上青叶菜，汤鲜味美，她刚刚喝了两大碗，重新盛的这一碗怎么也咽不下，她理了理发，垂眉问她：“怎么来杭州了？”干锅的“啪啪”声，张乔翻了翻，说：“北方待了二十几年，想来南方看看，机缘巧合，找到了现在的工作，一待就是五年。”
　　‘明玉走了，是彻底离开了我们，我早上发现的时候她身子都凉了，小董，你在哪，回来好不好，我好害怕。’这是五年前张乔发给她的短信，也是她所有痛苦的来源，她咬着唇，喃喃：“她，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张乔眼神怆然，抓起她的手腕，说：“我带你去个地方。”车窗外车流不息，她开的很快，呼啸而过的汽鸣声很是刺耳，董倩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即将要面对的现实。
　　中央后视镜中的她一脸悲怆，张乔移开视线，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泪，她自顾自的说：“惠惠休学两年半回到学校完成了大四下半年的学业，不过她一直没联系我们。茜茜没过h大研究生的复试，调剂到她们省的j大，现在在银行上班。穗穗考上了中科院的研究生，硕博连读，现在还没毕业。”董倩钰睁开眼，压抑着自己，笑说：“真好，你们都很好。”路两旁的参天高树，是远离城市喧嚣的象征，张乔说：“宿舍的三盆鸢尾，现在养在我家中，她的那盆长得最好，我想她在天堂定是快乐的。你的那盆长得最差，加拿大环境好、地方美，但你过的不快乐。”她强颜欢笑：“肯定是你把我的那盆少浇了水，才长得最差。”
　　车子停在人烟稀少的地方，z.h.陵园，张乔目光冷静，对上她镜中的视线，说：“以前有再多的痛苦和不愉快也都成了过去，人总要向前看。她就睡在里面，你若是有话对她说我就陪你进去，若是没有，我们就停在这里远远的看一眼。”五年过去，张乔还是了解她，短暂沉默后，她哽咽：“走吧，陪我进去。”后背靠山，静谧的只剩下偶尔传来的鸟叫和风声，墓碑上的少女温婉动人，笑容如昔，张乔笑说：“明玉，你一年年的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我们却一年老似一年。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的那个早上，你一大早就出了门，半大下午110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警局赎你，你走路不长眼睛撞到了孕妇，而且态度还不好，被警察叔叔好好训了一通。偷偷告诉你，我最后还诅咒过那孕妇生孩子没□□，明明啥事没有，非要将事情闹大，可咱也没办法，她将你怼她的话拍了下来，扬言放到网上，我吓得不轻，甘心被她讹了三个月的工资，你到现在还没还我钱呢。不过，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找你还钱了。”她泣不成声，她说：“明玉，我回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可我还得活着。五年前我在宾馆晕了过去，还没完全清醒就被我妈带去了加拿大，后来我爸也去了，因为两年里我谁都不认识，他们吓坏了，陪我住在康复医院里，等我有了意识，他们老的我都快不认识了，后来我看了三年的心理医生，才有了现在的董倩钰。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天惩罚我五年，可我得活着，为了我的家人得活着。”张乔哭成泪人，不停的给她擦泪，告诉她：“明玉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是心源性猝死，没有多少痛苦。我不管你和她之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但我已经失去一位朋友，不想失去另一位，你为了你的家人要好好活着，你也得为了我尽量让自己快乐。”
　　悲音寥寥，散在这寂静的陵园中，成了最寻常不过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