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中的秘密》白山栀

93、第92章

　　董倩钰走过去，将相框扶正，有丁苗苗和王茜的合照，也有王茜的单独照，脑海中的美好是手中的相片，既然选择盖起、留下，对丁苗苗而言也许是好的开始。她将易拉罐抱起朝垃圾桶的方向，不曾想帮了倒忙，易拉罐中啤酒剩余，洒了一地，她自责看夏宇珩一眼，轻声嘟囔：“我不是故意的。”夏宇珩嘴角轻扬，她低眉乖巧的模样顺眼多了，将垃圾桶踢到她身旁，笑着回她：“没事，拖把拖一下就行。”董倩钰心领神会，在他动脚前立刻狗腿似的跑进水房，拖把沾水后又一阵风的跑进来，尴尬的看了看他，垂眉，自顾自的拖起地来。也不知是鞋的原因，还是心中藏着事，她竟没站稳，歪歪斜斜有滑倒的趋势，夏宇珩眼疾手快，阔步移到她身后，紧紧将她扶住，脚上的湿滑外加重心不稳，他被她带的自身难保，就这样，两人很不幸摔在了一起，他在下，而她在他身上。
　　夏宇珩闷哼一声，整个身子毫无预兆的压下来，他忍不住气喘，呼出一口气，他笑着调侃道：“你多少斤啊，怎么这么重？”董倩钰霍然转额，呆愣愣看他，此时此景、今夕何夕，她脑子片刻短路。夏宇珩手枕着脑袋，直直看她，这样的距离甚至能看清她泛红脸颊上的细细绒毛，他心神不属地说：“我觉得吧，拖把还是干的好，湿拖把不仅容易滑倒，我们俩走来走去地面拖干净了也容易脏。”董倩钰眉心轻蹙，睨他：“你刚才怎么不说。”夏宇珩苦闷，想说也得有时间啊。广玉兰枝繁叶茂，遮住了撒进来的大片日光，些许光影让他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他享受此刻，更希望此刻无限延长，因为可以无所顾忌地灼灼看她。如画秀眉在他面前总喜欢轻蹙，盈盈清澈的双眸对上他时总喜欢浅笑流转算计他，带笑的嘴角时常抿起，驳斥他时却振振有词、毫不含糊。再往下，是精致圆润的下颌，还有…他目光闪烁，失了看下去的勇气。
　　董倩钰仍停在慢半拍的思绪中，丝毫没意识到她的动作有何不妥。夏宇珩颤颤抬手提了提她的衣领，转移视线不看她：“以，以后这件衣服，你，还是别穿了。”她疑惑垂眉，然后，世界，彻底静止了，她v字型衣领滑到胸口，低伏的姿势让里面的春光隔着胸衣乍泄，她像炸毛的小野猫顿时站起，迅速整理，红着脸踢了他一脚，怒瞪他：“色狼，非礼勿视懂不懂？”夏宇珩悠悠坐起，揉揉被她踢过的小腿，含笑回视她：“不是我非要看，是它闯进了我的视线，想躲开都难。”随着语气的阴阳顿挫，他的视线有意无意掠过她的衣领。董倩钰条件反射紧紧抓住，连脖子都遮住了一半，气不打一处来又踢了他一脚，他不躲不闪，摆出不解的表情看她：“你紧张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你里边不是还穿了件吗？”被雷劈下也不过如此，董倩钰彻底石化，更气的说不出话，心中一遍遍咒骂：色魔、人渣…
　　夏宇珩清晰看到女孩眼中汹潮澎湃的怒火，他秉着在她面前一律认错的态度，轻轻挪到她身旁，挨着她，诚恳地说：“抱歉，我错了，不过，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董倩钰触电一般跳开，连多余的眼神都不吝惜给他，毫不留恋的仰头离开。夏宇珩蹭蹭额头，追着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她回头看他一眼，他尴尬一笑，玩笑开过头了。董倩钰气鼓鼓下楼，经过阿姨办公区，还被她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宿舍楼的大厅有一面方便学生整理仪容的大镜子，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额间碎发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眼中少见的怒火，她捋了捋，半晌，眼睛恢复了清亮，她还有事情问他，怎能提前离开。
　　“怎么还没走？”身后有人带着惊喜的声音问她，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正郁闷该如何开口，又听见他柔声说：“你没走，我很高兴。”后觉得不妥，他又加了句：“丁苗要是知道了应该也很欣慰，他没白交你这位朋友。”她回头看他，眸色淡定无波，和刚才的怒气冲冲判若两人，她平静地说：“东西搬到你家，我竟然答应了，就应该帮到底。”他眉心低蹙，定神看她，她身上的低气压让他收敛了残留的一丝玩笑，将手上的塑料盆和水瓶递过去，微笑看她：“你拿这些吧，东西不多，一趟就够了。”董倩钰颔首，接过东西，和他保持两步远的距离，默默跟在身后。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岂能看不出女孩满肚子的心事，他只是冥想，刚刚分开最多五分钟，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一路无话，他的家很快就到，和上次不同的，多了双拖鞋，看不出男款女款，但看鞋的码数，应该是为女生准备的。董倩钰不请自入，将东西放下，倚门看着他。夏宇珩有片刻的恍惚，木然笑了笑，问她：“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她颔首，眼睛不敢看他，他抬头看一眼钟表，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他本能地记在心里，他拽她的手臂：“有话也得进来说。”她心中轻叹，被他带到桌子旁坐下，酒精是勇气的借口，她喃喃问他：“你这里有啤酒吗？”短暂的沉默，夏宇珩面无表情凝她：“你对酒精过敏。”她心中一怔，他居然记得，她垂眉，轻声解释：“没事，喝一点没事。”夏宇珩很严肃地挑挑眉，受不住她蹙眉的样子，无奈，拉开一听推到她面前。她喝进去一大口，语气淡淡的：“王茜说，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心中像是有无数的爪子在挠，很难受，他清了清喉咙，答非所问地说：“那天晚上怎么一句话不说就挂了电话？”董倩钰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随他的反问蔫了下去，她正襟危坐，小心看他：“哪天晚上？”折磨人的安静，空调呼呼的声音居然这么大，他说：“你那天告诉我，蒲公英的花语是无法停留的爱。”往事如一帧帧影像在脑中回放，过去不久的记忆恰如昨天的事，她晃晃手中的易拉罐，心虚看他：“我没接到你的电话，那天，我喝了酒，睡着了。”他自嘲一笑，怪不得，那段时间他战战兢兢，她却分毫不受影响，早该猜到的。他又拉开一瓶，灌下去一半，直直凝她，语气中满满的无奈：“你舍友能看出来，你真的一点感觉没有吗？”相信是回事，听他亲口说出又是另一回事，董倩钰震惊的连气都不敢喘，她哑然看他，傻愣愣的不知所措。夏宇珩苦笑一声，压抑着声音，他说：“那天你想说服我接受仝明玉，可是我想说服你接受我，你，愿不愿意？”
　　心像是被巨大的石板压住，她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手中的易拉罐还有大半瓶，她一口接一口的喝，动作缓慢，让人不忍心阻止，最讨厌的苦中带涩的味道，此刻却淡如白水，她停顿了好久，才哑着声音回他：“对不起。”夏宇珩干笑，表情没多大的变化，像是猜到了一般，他说：“因为仝明玉？”她摇头，低垂着眼睑，沉声说：“因为没感觉。”成长的代价不光有诸多的烦恼，还有某个时刻不敢讲真话的勇气。
　　最伤情的话，从没有过的感觉，像是世界失了颜色，他呆坐着，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