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许辰

5、想你

　　红衣男子看着树下的人，眉头紧锁。
　　公瑾……
　　目送着周瑜缓缓走进屋里，转身关门，目光停留在红衣男子站的位置。模模糊糊间，似乎是看见孙策的影子，周瑜自嘲的笑笑，怎么会……摇头关上了门。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膝间，双手捂住耳朵……不要想了……抽噎声想起，在寂静的院子显得清晰无比。半晌，周瑜站起身，衣袍上有深深浅浅的泪痕。
　　周瑜坐了多久，院子中央的红衣男子站了就有多久。男子抬手，轻触上脸颊，全是泪水……
　　公瑾，我回来了……抬步走向海棠树，停在刚刚周瑜站的地方。伸出手，树干上还残留这周瑜的温度。冰冷的手，熟悉的温度。微卷的红色衣袍缓缓滴着水。一滴一滴的渗入树下的土壤里。滴答滴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拎起袍角，大跨步快速离开了海棠树。站在院中央，眉头紧锁，看着海棠树。树叶哗哗的往下落。果然……忘川河的水！只是可惜了这树……自嘲一笑，都是走过黄泉的人了，也不知道回来这尘世有何用。
　　周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那人就是孙将军吧，这感觉不会错的。孙将军……怎么会回来……还是，根本就没死！可是……可是，为什么父亲像是看不见他，母亲也是……为什么为什么！周循烦躁的抓头。如果是孙将军回来了……那么父亲……会不会也会慢慢好起来呢。周循勾起唇，轻轻笑出了声。
　　窗外，一人站在窗前，看着床上的人。小孩的翻身的动作，脖子上的玉佩翻出，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现出温润的光。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会不由自主往这走……那孩子，是周循吧，这么大了，长得和公瑾还真是像。不由得笑出声来。
　　“谁！”周循警惕的坐起，环顾四周，最后视线锁定在窗外，哪里有个红衣男子正定定的看着他。那男子……眼睛里温润的光，好熟悉，像是……是玉佩的光！他在河边躺在父亲身旁的人，他是孙策！周循抬手，一下一下的摸着脖子上的玉佩，是他！真的是孙策，他回来了！红衣男子好笑的看着床上的小孩，脸上的表情由惊异转变成欣喜。左手扶着窗沿，使力，一个翻身进了室内。落地时轻响。孙策皱眉，果然是好久没练身手了……抬头看向周循，还在呆滞状态……这孩子该不是被我吓到了？抬手摸摸脸，长得有那么吓人么。无奈，走到周循床边坐下，伸出手挡在周循的眼睛前，上下晃动。
　　周循惊起。
　　抱着薄被后退，不小心撞到床柱，痛呼出声。
　　“哈哈哈哈”红衣男子扶着抓着床帐笑出声来：“你这小孩，和周公瑾真像，哈哈哈哈”
　　周循撇嘴，嘟囔道，周公瑾是我父亲，当然像了。这一定就是那个孙将军没错了……不过，怎么没有一个将军该有的威严……反而这么……
　　红衣男子挑眉，这小孩，嫌弃的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全写在脸上：“喂，回神了。”
　　周循继续撇嘴……开口道：“您是孙将军吧”
　　红衣男子面色一沉……您，不由得伸手抚摸脸庞，我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多岁吧，风华正茂的年纪……
　　周循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您是孙将军吧”
　　红衣男子点头：“是我。”
　　纵然已经猜到，但周循还是免不了惊讶：“可是您……”
　　孙策哽住：“你应该称我姨父，唤我孙将军也是可以的……”
　　周循：“……姨父”
　　孙策微笑，孺子可教。
　　周循：“好，姨父，你不是几年前就……”话未说完，孙策就接了下去：“是，我确实已经是一个死去之人了。”
　　周循：“那怎么？”
　　孙策，笑：“留恋红尘俗世啊！”
　　周循：“……”
　　孙策正色：“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周循：“想。”
　　孙策缓缓道来：“我在地府游荡了三年，或者更多，记不太清了。本来三年过后是打算重新投胎，以为所有的都放下了，但没想到孟婆把汤递到我手中那一刻，问我，是否愿意忘记前尘的一切，无论恩怨，无论……爱恨。”
　　孙策摇摇头，苦笑：“我放不下，所以我没喝孟婆汤。”
　　周循不解：“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孙策回想，半晌：“我游过了忘川河。”
　　周循惊呼：“忘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