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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亲近 ...

  •   第二天,我起了个绝早。
      而直到上课铃响了,天海才慢慢的晃悠着进教室,带着张木刻脸一屁股坐下来,仿佛我并不存在一般,对我这边瞅都不瞅一下。
      我自知理亏,也不好跟他计较,只装作没看出来他的冷漠,厚起脸皮堆起满脸的笑跟他打招呼:“天海,吃过早餐没有。”
      他——他居然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的在抽屉里找课本。
      谁让我做错事呢,我只得再一次调整一下面部肌肉,再一次厚起脸皮,道:“天海,我错了嘛。”
      天海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仍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干他的事情,我知道这是他对付自己不想理的人惯用的伎俩,可是我现在就这么让他讨厌啊。
      老师很快来了。我只得装作听课的样子,肚子里暗暗发急。盘算着等到下课再磨他好啦,我就不信他经得起我的水磨功夫。
      谁知道一到下课,这小子直接闪人。也不知道他闪到哪里去了,直到上课铃响后才进教室。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又无可奈何。
      冷战。
      我讨厌冷战。好吧,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天海根本不给我道歉的机会。我如此放低尊严了啊,他却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
      中午放学铃一响,天海果然如弹簧一般跳起来就要走,我迅速蹦过去拦住他,道:“你不想理我,我没有办法,但是手机还给你。”我掏出那只停电死机的笨手机,递过去,道:“自昨天接了你的电话后,机子就没电了。”
      天海呆了呆,最后还是伸手去接。我以为他会跟我说点什么,可是没有。他拿了手机,径直走了出去。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我无言以对。
      我很少看见他的背影,每次只要我在场,他给我的都是那张表情丰富的脸。哪怕是暂别,他基本上是让我先走。想不到今天第一次仔细的看他的背影时却是他如此决然的离去。
      ……
      “柳柳,你已经站在这里发了好久的呆了,要不要我陪你走走。”艳艳小心的拍拍我的肩。
      “你,一直在边上看么?”我有气无力的问。
      “对不起,我是关心你嘛。我想你们合好的。”
      “没关系的,我不会有多伤心的,我认命了。”
      “嗳,我们去华尔贝尔教堂找那个占卜师帮你缓解一下命运吧,再这么霉下去,我很担心你还嫁不嫁得出去。”
      “去你的,我才不急呢,你这个女人急着想嫁么?”
      “没良心啊你,我可都是为了你。”艳艳委屈的假装抹眼泪。
      我微微笑了笑,道:“过几天我们就会合好的啦,信不信我的水磨功夫已达到化境啦。”
      艳艳道:“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不过我现在肚子好饿,听说校门口有家刚开的面馆,味道不错,而且给的肉特别多喔。”
      “……馋死啦。”
      “你不爱吃肉啊,呆会把你那份肉全拔到我碗里。”
      “想得美,你是不是在做梦。”
      “信不信我吐口水过去先占住。”
      “这么恶心的招数你还敢使,皮痒啊!”
      ……
      我们就这样闲扯着往校门口走去,被艳艳这么一闹,心情轻松多啦,也许,没有天海我仍会过得好好的。
      校门口是放学后最热闹的地方,大家都喜欢往外面跑,三三两两的扎堆的往外面跑。各式交通工具自行车摩托车偶尔还有一辆小车塞在校门口等人。
      “那部红色小车好酷,柳柳,是什么牌子的?”艳艳指着身边那部火红的小车,像一只小猪般可爱。
      “我哪里晓得。”我对这种奢侈品不忍多看,因为爸爸自从我上次开车撞倒邻居的墙后就明确规定,这一生都别想考驾照。
      “天海!”艳艳尖叫一声,赶紧捂往嘴巴。我顺着她惊讶的眼光,果然透过红色小车那层发黑的防爆膜,望见天海坐在副驾驶位,驾驶位坐着位烫卷发女孩,正凑过去跟天海说得热闹。
      我不知道天海听到艳艳那一声高分贝没有,但他的眼神我碰了个正着,然后迅速移开,若无其事的与车内的女孩继续谈话。看得出那个女孩子跟他很熟悉,两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很丰富,只可惜车子的隔音效果比较好,我是听不见的。
      但艳艳的这一声惊叫的效果仍是明显的,顿时就有几个女生围过来到处看,终于还是被她们发现了天海藏身之处,然后……咳咳,都围过去凑到天海的车窗前……
      红色小车不耐烦的鸣着喇叭扬长而去。
      “柳柳,你怎么能这样啊,放着看他跟另一个女人跑了?”艳艳埋怨道。
      “不然你想我怎么办?”我垂头丧气,心里说不出的痛楚,却不敢表现出来。
      “你不会去挡住车子,叫天海下来给你解释清楚吗。”
      “解释什么呢,这能说明什么呢。”
      “你总不能自己先帮他找理由开脱吧,拿出点女人吃醋的威风来啊,笨死啦,我猜那个卷毛女人十有八九就是昨晚你说的那个美美,你瞧瞧,人家都晓得趁火打劫,你还跟她客气什么。”
      “艳艳,我们去吃牛肉面,我把我的牛肉给你。”我干脆的道。我心里已经很难受了,她再这么唠叨下去我怕我会哭出来。
      “……哇,你对我真是太好啦!”艳艳流着口水迅速把我拖去那家面馆,唉我就知道这一招对她娄试娄爽,她果然是个见了吃的什么都不管的家伙。
      下午上课,天海一直没有出现,他翘课了。我不知道天海去了哪里,我很想找到他。我知道天海虽然课堂纪律不好,但却不是个为了贪玩就轻易逃课的人。
      直到下午放学,我身边的坐位都是空荡荡的。
      艳艳知道我心情不好,一到课间就来陪我聊天,虽然那张大嘴巴说来说去说得我更难过,但终究是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拒绝。
      “柳柳,晚上想吃什么。”艳艳伴着铃声蹦过来。
      “我想去找天海。”我梦游般说出这几个字,自己都吃了一惊。
      “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
      “那你是不是疯掉啦,难道我们要去整个华梵市转悠?”艳艳满脸惊恐的望着我。
      “艳艳,反正晚上没事干嘛,你也不喜欢上晚自修的,是吧,随便碰碰运气啦。”
      “不行,你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除了走出水泡的脚板底,你什么都得不到。”
      “好艳艳~。”
      “要死你自己去死好啦,别拉我。”
      “哪,明天的牛肉面,我还把牛肉给你。”我含着泪说。
      “这个嘛……。”
      “明晚我还请你吃油炸中翅!”我恶狠狠的道。
      “那就这么说定啦,谁让咱们是好朋友呢。”艳艳无耻的说着,这馋丫头终于被我收买了,可是我也是肉食动物呢,呜呜呜,怎么没有人来收买我哇。
      我们两个疯子一般在大街小巷里乱窜,开始还是信心满满的去盯着每一个年轻男人看,奢望着真的能遇见天海。很快两个人都泄了气。
      夜色渐渐降临,艳艳的耐力已达到了极限,连油炸中翅也不肯卖帐了:“柳柳,你饶了我吧,我的脚快断掉啦。”
      我赶紧安慰她:“我们找家吃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吧,补充补充能量。”
      艳艳嘟着嘴道:“我只想打的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老实说我的脚也很疼痛,但却不想回去的,只得又哄她:“你挑个地方好啦,我买单。”
      艳艳绝望的嘀咕道:“我的命迟早断送在你手上。”一边到处张望,然后指着左边道:“就去那家KTV,你搞一个包厢,我要好好在沙发上躺一阵子才有希望活过来,七魄都累死五魄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两个人相互掺扶着跌跌撞撞的往那家KTV走去。幸好这个时候还算早,我们在服务生惊异的目光下弄了个小包厢,然后歪歪倒倒的爬上楼进去。
      艳艳死命把自己扔在最长的那个沙发上,叫道:“我不干了,我罢工!”
      我拎起一包署片砸过去道:“闭嘴。”
      艳艳果然经受不起糖衣炮弹的袭击,闭了嘴,很快听到扯署片包装袋的声音然后是吱吱咯咯咬署片的声音。
      我打开一罐可乐,无聊的灌了两口,自知今天晚上的行动又幼稚又可笑。当然,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绝对不能让艳艳知道的。
      艳艳吃了点署片,又来了精神,点了几首节奏感强的歌在那里扯着嗓子吼起来。顿时整个包厢在震耳欲聋,我赶紧借口去洗手间避难。
      过道上不时传来某个包厢里的高吼声,看来人的嗓门穿透力是不容小视,这些隔音材料还远远没有达到标准。
      每个包厢门口都站着一两位服务生,我向其中一位打听了洗手间的位置,便踩着过道柔软的蓝波纹地毯走过去。
      女洗手间门口,我正要推门而入,突然看见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子走出来,面无表情的洗手,然后离去,她的头发烫成卷曲状——等等,这个女孩我在校门口的红色小车里见过!
      我抑住心中的狂喜,洗手间也不进了,直接奔出来盯住那个女孩,尾随她而去。直觉告诉我,天海就在这里。
      卷发女孩丝毫没有察觉到被人盯稍,自顾自的款款而去,进了一间包厢。我跑过去包厢门看,号码是:A206。得了这一条消息,赶紧想跑回我自己的包厢找艳艳拿个主意——老天在上,我忘了看自己包厢的号码,这家KTV算是市区里比较大的,里面曲曲折折的犹如迷宫,每个包厢门做得一模一样,寒啊,艳艳,你到底在哪里……
      实在被逼无奈,我只好决定去吧台查一下我的包厢号码。真是丢人。
      好不容易在服务生的指点下,我摸到楼梯下来,吧台前有一帮人围在那里结帐,我第一眼就望见天海,他立在那群人中间,却仍是如此醒目,没想到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大街小巷的找不着他却在这里迎面碰上。
      令人不舒服的是,卷发女孩竟挨着他那么近的站着,身子几乎要贴上天海了,正跟天海唠唠叨叨的说话,天海则听着,偶尔说一两句,他们没有注意到站在楼梯边的我。
      我要不要过去叫天海?我不敢去。因为他身边已多了个女孩,我不知道自己这样过去算什么意思呢?本来是很单纯的想找他道歉,然后两个人和好,现在却演变成了这样。
      天海他们很快结好帐,然后往楼梯口这边的大门过来,我不知道该避开还是该继续呆在这里做木偶摆设,正在踌躇不定时,他们已经到了身边。那个卷发女孩突然指着我对天海道:“为什么她总盯着你看,想不到你的FANS连这里都有喔。”
      天海望了我一眼,迅速移开视线,面无表情的道:“习惯就好。”
      卷发女孩给了他一拳,笑道:“我不许别的女人看你。”
      天海耸耸肩道:“美美,你最好不要惹事。”
      卷发女孩乖乖的点点头。
      ……
      我望着他们,没有勇气再说什么。我甚至不太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比一夜睡起,我已落入了另一个环境。望着天海与另一个女孩从我身边离去,我的心隐隐作痛。
      最大的伤心,莫于过心爱的人擦肩却无视你,何况他身边还多了个女孩。
      天海,我错了。
      ……
      我有气无力的再度爬进包厢里时,艳艳已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苦笑着把她推醒,准备结帐回去。艳艳也看出来我的脸色不对,我只得告诉她刚才遇见天海的事情。
      “岂有此理,我们追!”艳艳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估计刚睡了一觉,精力充沛得很。
      “追上去有什么用,回去吧,”我疲惫的把钱包扔给她:“如果你还可怜我,就去结帐,然后叫一部出租车。”
      “你怎么没有一点斗志啊,每次男朋友被别人抢了就束手无策在那里等死,主动点喂,老妹。”
      “你被人抢了试试。”我恶毒的道。
      “我又没有男朋友,哪有这种机会嘛。”艳艳讪讪搭着话的出去了。
      我们两个终于叫了部出租车回来,谁知道今天的恶运并没有走完,在校门口下车时,就看见天海那一大帮朋友,以及天海。
      看样子他们是送天海回来的。天海跟他们挥挥手直接进去了。
      艳艳兴奋的用力掐我的手,道:“快追!天海喔!”这是个好主意,我跟艳艳赶紧往校门口冲过去。艳艳扯开大嗓门嚷道:“天海等一下!”
      天海转头看见我们,见鬼似的撒开丫子狂跑,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而我们,被那个叫美美的女孩张开手拦在校门口。
      美美冷冰冰的道:“你们想干什么?”
      艳艳肚子里早就对她抢天海的事不满了,这回也不客气,道:“我们回学校,你有什么资格拦我们!”
      美美骄傲的道:“我才不管你们回哪里,但是你,林丝柳,以后不许再跟天海说话。”
      原来她一直是认识我的,刚才在包厢那里,是故意装不认识,跟天海议论我来气我呢。
      美美继续道:“天海是我的男朋友,再说,你们也不配叫这个名字。”
      这句话如凭空一个炸雷,我虚弱的问:“天海真的是你男朋友么?”
      艳艳狠狠掐了我一下道:“她的话你也信,天海N年前还是我男朋友呢。”
      美美信以为真,尖声道:“以前的事怎么算得了数,我现在是他女朋友,他亲口跟我说的。”
      这时他们中间的其他三个女孩子围了上来,道:“美美,少跟她们罗嗦,不然我们现在就给她们点教训。”
      我本来听得天海做了美美男朋友,已丧失了斗志,这回见他们是要以多欺少的情形,不由激起豪气——如果那就叫豪气的话。
      “艳艳,这不关你的事,你回宿舍去,我倒要看看她们凭着人多想干什么。”
      艳艳悄悄的道:“这些人看样子是天海朋友的女友呢,如果打起来是不是比较难收场?”
      我咬牙切齿:“现在管那么多干什么,真要惹恼了我林丝柳,我连吕天海照样揍得他认不出教室在哪里。”说罢,把校服外套一脱,丢给艳艳道:“帮我拿回去,省得我明天早上晨操时没得穿。”
      艳艳有些恐惧的看着我道:“一比四,你行吗?”
      我道:“以前不揍陈瑞雪,是因为她毕竟跟我有交情,这帮人素不相识还在我们校门口欺侮人,你觉得不打一架对得起自己吗。”
      艳艳道:“我叫宿舍的人来帮你。”
      那个高个子女孩冷笑道:“我当然不会放你过去搬救兵,如果真要打,我保证我男朋友绝不动手。”
      这时一个穿蓝色衬衫的男生道:“你只要不抢美美的男朋友就行了,我们也不是想打架的人。”
      我满腹委屈,噙着泪嚷道:“你凭什么说我抢她的男朋友,你哪点看出来我抢了她的?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想联手请便,如果还在这里假仁假义,就可以闭嘴了。”
      衬衫男顿时语塞。
      这时高个子女孩已冲过来当胸给了我一拳,道:“我只动手。”
      战局一开,顿时混乱起来,我不知道艳艳,我甚至不知道吕天海,我满脑子里转的全是打架两个字,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脚,也不知道自己揍了谁。
      耳边充满尖叫和喝骂。
      最后,我头上一阵剧痛,什么都不知道了。
      ……
      当我再度恢复知觉时,身边一片安静。离开“战场”了吧?我吃力的睁开双眼,四周一片雪白——我莫非又进了医院?这是不容置疑的,我的脸上又罩了个氧气罩,手上又挂了瓶点滴。
      艳艳的俏脸凑了过来,惊喜的道:“死丫头,你终于醒啦,吓死我咧。”
      我确实醒了,只不过全身上下痛得要命,特别是头顶,痛得快炸掉啦。而艳艳这丫头手上也缠了好几处白纱布,模样怪搞笑的。
      “你不会失忆了吧,喂,认识我不?说句话啊。”艳艳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紧张的道。
      我忍不住笑起来,道:“我只记得牛肉面连你那份牛肉都是我的,还有油炸鸡中翅,你欠我的。”
      艳艳松了口气,嗔道:“你倒狡猾,明明你是欠我的,不过看你这样子,明天估计是出不了院啦,我允许你先欠着好喽,不过要算利息的。”
      “意思是,现在还是打架的晚上?嗳,咱们打赢了没有?”
      “你脑袋上挨了一下就晕过去了,他们以为出人命啦,然后一哄而散。我拼着吃奶的力气才把你扛到医院,唉,你可真重。”
      “看来,是不是该想法子通知一下那帮人说我没有死,不然他们估计今天晚上就要收拾东西逃命去了。”
      “切,好心肠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我是开玩笑的,谁爱管他们,再说要通知也不知道怎么通知嘛,对了,你该打个电话回宿舍,告诉她们我病了,你在医院照顾我,不然晚上老师查起房来咱们两个吃不了揣着走。”
      “啊呀,你不早说。”艳艳惊叫一声,赶紧摸出手机来拔号码。
      “你早该想到了吧。”
      “我这不是太担心你了嘛,嘘…………智丽啊,柳柳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哈哈,跟相思病差不多啦……反正死不了……估计明天也要缺课一起帮忙请个假好了,……现在在仁梵医院……知道知道,回来我会拿医院病历的……什么?……那臭男人再打电话来跟他说柳柳死了……”
      艳艳气呼呼挂断电话。
      我似乎猜到了,问道:“是不是吕天海打电话去宿舍了?”
      艳艳道:“很明显,大约是想问问你死了没有。”
      我满嘴的苦涩,道:“是啊,我们那么追着他喊,他都不肯回头,现在巴巴的打电话找我,不是为他的美美探听伤情是为什么?”
      艳艳道:“柳柳,我觉得你为这种男人打架,不值得!”
      我咬着唇,轻轻的道:“无论如何,我不后悔,反正是看透他了。”
      艳艳道:“不说那个家伙了,对啦,你身上还有多少钱?今天晚上要把住院手续办好,医生说你明天还要做个头部CT。”
      我顿时呆了。虽然家里宽裕,但爸爸妈妈每次给的生活费并不多,刚好比能吃饱还多点钱那样子,住院显然远远不够。
      “柳柳,不然,要告诉你爸爸妈妈吗?”
      “不行。”我妈要是知道我是因为打架而光荣入院,不哭死也要气死。
      艳艳当然了解我的情况,出主意道:“你就说摔的嘛,咱们去求求医生保密。”我仍是不肯,道:“实在没钱,我大不了不住了。”
      艳艳急了,道:“我去给你借好啦。”
      “你打算上哪借?大家都是学生,能有几个钱啊。”
      艳艳顿时语塞。
      “别管了,明天做完CT,没有事咱们就出院,如果有事,再想办法,睡吧。”
      艳艳打了呵欠道:“奇怪,你一叫我睡,我就真的想睡了。”
      这时门外突来传来很有节奏的敲门声,艳艳道:“护士大叔,请进。”我盯了她一眼道:“你干嘛叫人家护士大叔。”艳艳道:“本来就是大叔啊,不信你等她进来看,我敢赌一份油炸鸡中翅。”
      我们正在争执,病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比护士大叔更令我吃惊。
      是天海。
      他站在门口,就那样温柔的望着我,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我的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在他的注视下,委屈和悲伤缓缓涌上心头,泪,缓缓涌上心头。
      天海柔声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凄然道:“用不着我说,你终究会知道的。”
      天海道:“谁干的?”
      艳艳冷笑起来,道:“你不必如此装腔作势吧,甚至大可不必来看她。”
      天海道:“我是打电话到你们宿舍听智丽说了才知道你在医院,但她说你是病了,直到查你的病房号码我才知道你是受伤的。”
      我强忍住泪,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天海道:“你仍然不需要我吗?”
      我决然道:“请你出去。”
      天海的脸色变得灰暗,喃喃的道:“原来你真的一直都不需要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的泪水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湿热湿热的。
      艳艳道:“要我帮你赶他走么。”
      天海慢慢转身道:“不必,我自己会走。”我多想扑过去拉住他,可是我恨他。我咽下满腔痛楚,努力平静的道:“你大可以回去告诉你的朋友,我不会死的,叫他们继续安心在华梵市呆着,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追究。”
      艳艳道:“凭什么不追究,至少医疗费得赔。”
      天海霍然转身,道:“你说是他们干的?”
      艳艳道:“莫非你还要装么,柳柳像个惹事生非的人吗,除了你那帮好朋友,还有谁敢对柳柳下手?吕天海,你再装下去,我就彻底瞧不起你。”
      天海呆了片刻,柔声道:“柳柳,你等我回来。”
      我决绝的道:“你走,我以后都不要见你。”
      天海已迅速消失在门口,只听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渐渐远去。
      艳艳道:“以后别在那个男人面前哭,诺,自己拿纸币擦干净,脸上眼泪鼻涕一大堆,咦,恶心死啦。”
      我正在伤心,听了这话忍不住又笑起来,道:“有你在,我就算死了都能给你气活过来。”
      艳艳道:“柳柳,钱的事我已想好了,明天把那台电脑先去当了,大不了积到钱再赎回来嘛。”
      我叹了口气道:“傻女人,电脑能当几个钱哪,实在不行,我还是告诉爸爸妈妈好了,顶多是不让我在华梵市念书,转去别的城市罢,反正我现在伤成这样,妈妈是舍不得再打的,骂几句我忍忍就过去啦。”
      艳艳道:“等明天再说,你脑壳那么硬,说不定没事的。现在看你就好好的。”
      “睡觉。”
      “好吧,睡觉。”
      这时又听得一阵敲门声。艳艳道:“我们真糊涂,你还没拔针呢。”我叹了口气,道:“请进。”
      进来的还是吕天海。
      他径直走到我床边蹲下,轻轻的道:“对不起,柳柳,我刚才打过电话给他们了。”
      我面无表情的道:“然后呢?”
      天海柔声道:“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
      我道:“不必了,如果我真要找你们麻烦,自然到时会提供医院病历,但是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天海脸色一黯,道:“柳柳,我心疼。”
      犹如一根细针,直刺心头,我本来的坚强刹时变得柔弱和无助,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涌了出来,冷嘲热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柳柳,哪怕你心里终究没有我,可是我认了,好么?”天海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柔声道:“哪怕你不需要我,就算我自做多情也罢。”
      我生气的将头别到一边,道:“我既然不需要你,你为什么要自做多情。”
      艳艳在一边叫道:“吕天海,你知道今天晚上柳柳拖着我在外面找了你一夜么,就是因为你跟他摆臭架子,整天不理她,谁想到好不容易在KTV找到你,你还装作不认识。”
      天海委屈的道:“是她昨晚不理我的,我打电话都打疯了,你也接了的。”
      艳艳道:“飞机晚点能怪她吗,手机没电能怪她吗,她一回来就巴巴的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就说你跟个女人出去了。”
      天海像个孩子似的小声分辩道:“我找不到柳柳,心情不好然后喝多了嘛。”
      艳艳就叉起腰训道:“喝多了也该等电话,喝多了跟个女人出去是什么意思?”
      天海道:“不是啦,是去找房间睡觉的。”
      我转头瞪着他道:“什么?你……。”
      天海赶紧摇手道:“不是那个意思。是我一个人走不稳啦,然后谁扶着我去的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个房间睡觉,是我一个人睡啊。”
      艳艳道:“柳柳,好像事情基本上就是如此啦,你若原谅他的话,我现在就搬回学校睡去。”
      我赶紧道:“艳艳你别生气嘛,我又没说现在原谅他。”
      艳艳“扑噗”一下笑道:“我又没生气,我的意思是该让他干点活好好照顾照顾你,我都被你拖着走了一夜路还挨了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该回去休息休息啦,难道你还忍心要我在这里守你啊。”
      天海赶紧道:“艳艳回去吧,有我照顾她没问题的。”
      艳艳道:“你得感谢我。”
      天海道:“那是,等柳柳出了院,我请你们吃饭。去哪里吃由你挑。”
      艳艳两眼放光,道:“我要去最贵的华梵之星吃海鲜。”
      天海强忍着肉痛道:“晓得了。”艳艳喜滋滋的满意而去。
      房间里静了下来。我和天海彼此望了望,都没有开口。
      天海清清嗓子道:“我叫护士给你拔针,点滴快完了。”我点点头。天海就出去了。
      一会果然进来一位穿着护士服的大叔,满脸的络腮胡根,我就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憋住,看看天海也是那副憋笑的模样。护士大叔若无其事的看了看瓶子,道:“还有十几分钟呢,没那么快拔,接着挂吧。”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得接受。
      等护士大叔一走出去带上门,我跟天海两个就在那里吃吃的笑,笑了一阵,自觉两人间的距离又近了些,天海止住笑,道:“你真是好运,能遇上这种护士是很难得的呢。”
      我道:“走运的人都不会来医院。”
      天海柔声道:“你还记恨我啊。”
      我道:“那你说,在校门口为什么越叫你越跑,你若不跑,她们敢仗着人多来欺侮我么。”
      天海道:“你这是秋后算帐啊?我当时害怕自己留下来忍不住又要求你和好,我今天有好几次都想跑去跟你说,柳柳,我们和好吧。你知道男人是很要面子的嘛。”
      我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那帮朋友既然是这样的,幸亏我昨晚没去参加那个鬼聚会,我才不想认识这种人。”
      天海道:“我的朋友可是一个都没动手喔,那些女人不是我朋友。不过我很恼火他们看着我女朋友被打都不出手,等你出院了,一个一个罚他们请客,全要去华梵之星吃海鲜,嘿嘿,这样的话,顺便把艳艳那顿也还清了。”
      我一听到有吃的,心里就开始默默计算起当时在场的究竟有几个男孩了,这样直接关系到我会吃到几顿嘛……实在对不起,我一听到吃的又忘乎所以啦,赶紧收起一脸馋样,继续道:“那个美美是怎么回事?”
      天海笑道:“你是不是吃醋啦?”
      我板着脸道:“我可是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要不用,过期作废。”
      天海忙道:“我是故意气你的嘛,再说,也为了撑点面子,不然别人要说你不要我就没人要我啦。那多丢人。”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要你的人在校园里一抓就是一把,还用得着去找外面的人来证明?”
      天海道:“你放心,她敢打你,我明天要她好看,今天太晚了。”
      我道:“我不要你去打她,男人打女人也不好看,你若想帮我,就再也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了难受。”
      天海道:“这个自然,有了这一回,休想我们再带那帮女人出来玩。”
      我道:“你们跟那帮女人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妹妹罢了。家里蛮有钱的,是个典型的娇蛮小姐。”
      “哟,那还真是难得,千金小姐爱上穷人家的小白脸喔,如果再加点浪漫的情节,没准都能编出一个□□的小说呢!到时候,没准我比穷摇阿姨还出名呢!”我语带讽刺,心里仍是有些不甘的酸涩。
      天海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见她了还不行吗?看看你这酸溜溜的语气,比标准的醋坛子还要醋坛子!”
      我扭头佯怒,决定不再理他,就算现在误会冰释,我这一身的伤,还有人家弱小心灵遭遇到的惨烈打击,也决计不能轻易就这样说好就好了。至少,得让他也吃点苦头才行。
      “喂,你不是吧!我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跟我生气!”
      “哼!”
      “那你想我怎么样,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帅哥耶。你总不能让我痛哭流涕的哀求你吧!”
      “稀罕!你就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站在我面前,也无法弥补我幼小纯洁的心灵受到的伤害!”这家伙大概还不知道,我可是典型的“贪食蛇”,一向就是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的耶!
      见我这么“坚决”,他显然也有点慌了,定定的坐着,一脸怨妇状的望着我:“柳柳!你渴了吧?要不要喝点水?还是饮料?芬达好不好?或者可乐?”
      “不必了!”
      “那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碗牛肉面?”
      “咕噜!”我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唱响了“饥饿协奏曲”,吕天海自然也是听见了,顿时笑得一脸小人得志。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必了!”
      我头一缩,钻进被窝里,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
      病房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天海微微叹了口气:“你果真,不想见我了?”
      我哼了一声,被窝里好热啊,在这种时候躲进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脚步声忽然响起,紧接着,便是病房的门被轻轻掩上。最后是一片死寂。
      滴答,滴答……
      我探出半个脑袋,眯起一只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开。
      “死天海,臭天海,笨蛋天海,天海猪头!”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我几乎有想晕死过去的冲动。
      打死我也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就真的这样走了。就算是不解风情的呆头鹅在这也该看得出来我是在使小性子,他再哄我两句,脸皮再厚一点点,我自然就会像那首歌里唱的“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可是,可是这家伙居然真的把我一个人扔病房了?
      “嗒!”门把微微一响,我连忙闭上眼睛,果然有脚步声再度响起,不过……
      我轻轻把眼睛睁开一条缝,oh my god!来的赫然正是护士大叔!
      “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你的点滴打完了,自然要拔针喽!”护士大叔虽然长得很粗犷,不过动作倒是很温柔。我看着他把针头从我的血管里拔出来,虽然血花四溅了一小下,不过还好,不是很痛。(事后我才知道,那是痛麻了的情况下,整个一触觉失常了。)
      “谢谢护士叔叔!”我接过棉签按住伤口,看着他走出去。心里又气又恼,暗暗把吕天海又骂了个七八十遍。
      等到第八十七遍诅咒词在我脑中酝酿完成时,病房门又再度被推开。吕天海提着白色的袋子,见我睁大眼睛望向他,颇有讨好意味的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气鼓鼓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还来干什么?”
      “我看你肚子饿了,特意去帮你打包了牛肉面。”他一边说着,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便当盒里牛肉面的香味顿时得到了充分的释放,整个病房都弥漫开来。
      555555555555,这家伙,好阴险!居然对我也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明知道人家对美食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柳柳,吃一点吧,不吃不行的。”
      “不要!”
      “你这样不乖喔,我会不喜欢的。你看你这么瘦,以后生宝宝会很辛苦的。”
      “恶心,谁说了要跟你生宝宝了?变态,走开啦!”
      “乖嘛,你闻闻看,香不香?如果咬到嘴里去,牛肉里面的八角啊,还有肉汗的鲜香啊,在嘴巴里面,一点一点的……”
      “咕!”偶不客气的吞了一大口口水,努力屏住呼吸。林丝柳,你要撑住啊!
      “对了,医生说,你要好好吃点东西那样才好得快。我刚刚给我那些朋友打电话了,他们都答应请我们去华梵之星吃海鲜,你喜欢吃什么呢?金枪鱼刺身?还是油灼鲜虾?……呃,看来这碗面是真的不合你胃口了,那我还是扔掉算了。”他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有一双手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了他的衣摆。
      “妈妈说了,浪费是可耻的!你这么不爱惜农民伯伯的劳动成果,是要被雷劈的!”我抢过面条,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
      迎面撞上他笑得即得意又满意的笑容,只好回给他一个BS的手势。
      然后,自然是跟我的牛肉面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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