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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虐鸟狂 ...

  •   传说,我们学校附近的竹林里有一种群居型神鸟,是见人就躲的,但若是遇见有缘人,却又偏偏会自个儿飞到你肩膀上,此刻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还可以让它做做选择题,帮你解答解答。只不过我一向很为这种傻鸟担心,保不准那个有缘人馋起嘴来,好好的一只鸟就要变成一顿美食。

      “哇,柳柳,鸟!小鸟!”同桌朱艳艳兴奋的摇我肩膀。
      难得自修课,我趴在课桌上正睡得迷糊糊的,经此一吓,只得无奈的抬起头,望见班里的吕明海正拎着一只小铁丝笼进来,黑色铁丝笼里有一只受惊的上窜下跳的不知名小鸟。
      “啾啾。”小鸟在同学们的众多脑袋包围中不知所措。
      女生们似苍蝇嗅见了有缝的鸡蛋,纷纷凑过去,簇拥着吕明海回到坐位,然后她们把吕明海的课桌团团围住,开始对着核心那只笼中小鸟展开讨论。
      ……
      “在哪抓的啊,明海。”智丽问。
      “外面的竹林。”吕明海漫不经心中有一丝得意。
      “哇,你抓到的是神鸟。”传说,我们学校竹林里有一种群居的神鸟,是见人就躲的,但若是遇见有缘人,却又偏偏会自个儿飞到你肩膀上,要是恰逢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还可以让它做做选择题,帮你解答解答。只不过我一向很为这种傻鸟担心,保不准那个有缘人馋起嘴来,好好的一只鸟就要变成一顿美食。
      “不会吧,这只鸟明明像一只麻雀。”
      “据说现在是神鸟的蜕毛期,样子当然丑点喽。”
      “亏你想得出,蜕毛期?”
      ……
      吕明海才不管女生们的议论,确切的说,他才不在乎抓到的是不是传说中的神鸟,就算是又怎么样,我敢打赌,如果他饿了,一样会毫不犹豫的炖来吃掉。
      其实开学十天来,班里同学都不太熟悉,但大家却一致认定吕明海是个不合群的人,是的,在我印象中,他对什么都无所谓,也不爱搭理人。
      就算今天这只铁笼神鸟引来众女生的莫大兴趣,他也任莺莺燕燕们围着他课桌上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议论,自己却决不肯再开口,更不要说趁机与同学们润滑润滑友谊,只管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摆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
      “明海,它是不是神鸟?”丽珠问。
      吕明海望了丽珠一眼,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书,仿佛丽珠根本不曾问过他任何问题,而身边这些女生都是透明的空气。
      女生们面对他冷漠的待遇,惭惭收起最初的热情,纷纷面献不满的散去。
      ……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抓到一只小鸟嘛。”
      “就是,多残忍啦,这么小就把人家抓回来。”
      “说不定会被他饿死的。”
      “完全有可能。”
      “越看他越像个刽子手。”
      “……”
      “柳柳,”艳艳慌慌张张的拍我:“她们说得对,你快点想办法救救这只可怜的小鸟。”
      “救谁?”我再一次从迷糊中被艳艳拍醒,满肚子恼火却不好意思发作,平常上课偷偷睡觉还要全靠艳艳放风呀。
      “救救小神鸟,吕明海是亵渎者,他想把小鸟弄死的。”
      “可是,凭什么是我去?”
      “因为你长得漂亮嘛,说不定那小子会给你面子的,要是我长得像你一样漂亮,我肯定会去试一试,想想啊,这可是做善事呢。”
      “你是说……□□?”
      “我想诱还没本钱呢,好柳柳,去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经艳艳这又夸又磨的折腾,在半睡半醒之间稀里糊涂的跑到吕明海的座位去了。
      小鸟仍在铁笼子里上窜下跳,发出啾啾的声音,又像在哀鸣,又像是欢叫,谁晓得呢,我又听不懂鸟语,但是既然艳艳说吕明海要弄死小鸟,我就姑且当成小鸟在哀鸣好了。
      小鸟杀手吕明海低着头在写东西,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他的五官精致而帅气,只可惜如此动人的脸上却无任何表情,犹如一块木头刻就的。
      “吕明海同学。”我小心翼翼的叫道。
      他抬头望望我,继续木着脸低头写着东西。从来没有哪个男生如此无视过我,我伤心的想。
      “吕明海同学,请你把小鸟放了好吗?”我鼓起勇气道。
      他再一次抬头望了望我,又若无其事的低头写东西。
      该死的,我是透明的吗?
      我硬憋着火气,瞪着他,他却越发认真的在写东西,就好似老僧入了定。鲁迅先生说:最严重的鄙视就是无视。丫丫的,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我帮你放生好啦!”我气咻咻的一把拎过鸟笼,可是,笼门开关在哪呢,晕迷,到底要怎么打开鸟笼?我手忙脚乱的在鸟笼四周搜索。
      “你干什么?”他不等我搜出点头绪,刷的站起来夺鸟笼。
      “不许你伤害它!”我扯住笼子不放。
      “这是我抓的鸟,你想干什么?”
      “……”
      “柳柳加油!”
      “抓他的小白脸。”
      “把小鸟给柳柳!”
      “……”
      我没想到同学们几乎都在帮我呐喊助威,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趁乱起哄的,结果是教室里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气氛活跃得快要掀掉屋顶了。
      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同学们的呐喊声中,扯住笼子进行拉锯战,小鸟在里面惊得又扑翅膀又尖叫,灰尘羽毛乱飞,还有鸟屎……。虽然民心是向着我的,但老实说他的力气很大,笼子很快又被拉到他身边,我只有死命握住笼子不放,手已经被笼子的铁丝棱角咯得生疼。
      “你们在干什么!”班主任老头威严的怒吼声虽然是勉强挤进哄闹声中,却分外清晰。
      教室里刹时安静,静得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很粗,而小鸟的扑翅声和尖叫声就显得格外大声。
      我顿时傻了眼。
      同学们纷纷收声瘪着头快速回到座位,只有我和吕明海还硬着脖子扯着这只鸟笼僵立在那里,谁也不肯先放手。
      班主任走过来,铁青着脸打量着我们这怪异的姿势。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却仍是硬挺着不肯放开笼子,吕明海自然也没放开。
      “很好,你们到灵梵高中也才十天吧,林丝柳同学,吕明海同学,为了培养你们团结的精神,请一起去扫一星期我们的卫生区,当然,这个月正好是我们班负责打扫操场。”听得出班主任是强压住怒火滴,他的秃顶越发气得油光亮亮。
      “是。”我垂头丧气的道。
      “那么,你们现在可以松开手了吗?”班主任怒视着我们的鸟笼。
      我瞪了一眼吕明海,那意思是叫他放手,可是这小子硬是装作没看见,反而趁机又将鸟笼往自己面前拉了拉,这还了得,居然趁火打劫,我赶紧狠命将鸟笼往自己身边拉过来,吕明海的反应就是,再使劲往他身边拉,于是两个人在班主任盛怒的眼神下又开始较上了劲……
      “够了没有?!”班主任忍无可忍,炸雷似的吼道。
      我吓得手一哆嗦,吕明海趁势把鸟笼抢过去,抱在怀里,分明还得意的瞄了我一眼,该死,这不要命的家伙!
      “陈老师,您看,您看他……。”我委屈的告状,潜台词就是:您看他比我还不听话,居然顶着您老人家的怒气抢东西。
      “你们两个精力很旺盛嘛,”班主任气得满脸通红:“现在,去后面,告墙站好!”
      为什么受的处罚是一样的,这不公平,我是救小鸟的,那个家伙是小鸟杀手~还有,还有,我刚才最后一下没抢,他最后一下很用力的把鸟笼抢到了怀里,这不公平……
      陈老头才不管我心里的愤愤不平,他只管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怒吼:“还不下去站好!”
      我哭丧着一张火烫的脸,乖乖的,缓缓的,挪到教室后的墙壁边,贴墙站好,开学才十天就被当众罚站,脸都丢光啦,如果这堵墙是豆腐做的,我会毫不犹豫的撞死在上面。
      “吕明海同学?”班主任终于盯上了那个不自觉的家伙。吕明海还厚着脸皮,抱着他的猎物呆在位置上,听到被点了名,他终于开始缓缓挪着脚步下来。
      “你还想抱着这个鸟笼吗?”陈老头眼里要迸出火来了。
      嘿嘿,骂他,继续骂,狠狠的骂。——我贴着墙幸灾乐祸的想。可是老头子并没有继续骂,因为吕明海迅速把鸟笼塞进抽屉,然后大步跨到后墙,挨着我站好。
      “过去点,刽子手。”我小声的嘀咕道。
      “死丫头片子,挪开。”他居然开口了,这个平时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的家伙居然在这当儿开口骂我……
      “是我先站在这的。”
      “这墙是你家的么?”
      “难道是你家的……”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按?”班主任陈老头暴跳如雷:“还吵?还想吵?!”
      我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两眼盯着脚尖。
      “林丝柳,站直来,不许把背靠着墙!”我赶紧弹簧般的挺直身子。呜~这样站很快就会累滴。
      “吕明海,你笑什么?我骂别人你很好笑是吧?再敢笑我就让你一直咧着嘴巴不用闭上了!……还有你们,都把头转回去,看书!看书!统统都给我看书!管好你们自己!……”我有些同情陈老头,估计他快濒临疯狂的边缘了。
      教室里一阵桌椅声,然后是乱七八糟的翻书声,以及杂七杂八的干咳声,同学们拼命装出努力学习的模样,教室里分外寂静。
      “噗~~~~~~~~~~。”某种气体释放的绵长之音,韵律十分标准。
      “哈哈哈……。”寂静瞬间爆发成狂笑,整个教室被同学们的哄笑声淹没。我强憋住笑。
      “谁干的?!”班主任又惊又怒。
      同学们赶紧收声,全体伏桌装写字读书状,唯恐一不小心抬起脑袋就被当成了肇事者落得个悲惨下场,其实一个个耸肩抖背,满眼望去全是强憋住笑的。
      “谁放的屁?自己站起来!”
      自然没有人会站起来。
      我知道是谁干的,因为我离他最近,自然听得最真切,这个屁的主人——吕明海少爷正笔挺的立在墙边,满脸一本正经的迎着班主任老头满场搜索的目光。
      报告陈老师,是吕明海,是他放的屁。
      陈老师,陈老师,是他干的!
      陈老头——
      我肚子里在拼命的告状,只是嘴上一个字都没吐出来,所以,一直到眼睁睁的望着陈老头在讲台上进行了一场激情昂扬的纪律和品德演讲(因为陈老头说放屁会影响同学们的学习专注性)后悻悻离去,吕明海仍然逍遥法外。
      本小姐心慈手软,算了,放你一马罢。
      只是,我丝毫看不出吕明海对我高抬贵手没有举报刚才那个屁是他放的这件事的感恩,只待班主任一走,他就昂然溜到座位上,摸出那只鸟笼端详一番,然后仔细的将鸟笼里几根残羽捡了出来,再从口袋里抓了一小撮米粒小心的丢到笼子里的固定小碗内,那只不知死活的小鸟顿时扑向食物拼命啄起来,边啄边欢快的啾啾啾啾……做完这一切,他再把笼子放进桌子,然后大模大样的摊在桌子上,睡了。
      居然睡了!
      可是本小姐还在这墙壁边站着哪!
      陈老师,您快回来看啊,快看哪,这小子居然趴在桌子上睡了!而您滴乖学生林丝柳同学却还在这里苦苦支撑,小脚丫都要站麻呐,苍天哪,开开眼哪……
      我欲哭无泪的,绝望的盯着他写意的背,却又不敢自个儿跑回座位,只恨陈老头就此一去,居然再不肯回教室来看一眼,恨恨~~~~
      我好恨呐~~~~~~~~~~~
      恨。
      ……
      终于,我在气苦中熬到下课铃声响了,姓吕的从课桌上坐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拎着那只鸟笼,带着他的猎物优哉游哉的踱出教室,在走道上晒起太阳来,那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不时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而我呢,胀着一包怨气坐在位置上半天没吱声。
      “柳柳,可是小鸟还在他手上。”艳艳悄悄的道。
      “弄死了活该,这祸根落在姓吕的手上,倒是幸福得很,又有得吃又有得玩,我实在看不出它哪点需要我救助的。”
      “你这狠心的魔女,那可是一条幼小滴生命啊。”
      “再去搞事,我这条可爱的小命都要搭上啦,你怎么不去送死?对了,你得帮我扫操场,我晚上还有约会呢。”我跟易寒峰约好了今天晚上七点钟在华尔贝丽教堂见面的。
      易寒峰是我初中就交往的男友,去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升梵高中,因为我成绩爆差嘛,去年就没考上高中,不过呢,我为了与他同市而读,硬是咬着牙复读一年考上了灵梵高中,今天晚上的约会,可是我们一年来的第一次约会呢。
      “这个嘛……,顶多一起扫啦。”
      一起扫就一起扫,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快,算她还有点良心。

      放学后,我跟艳艳急忙拎着两只大竹扫把往操场赶去,这个操场相当于四个标准足球场拼在一起大小,每天的晨操就在这儿做的,所以……所以……我立在操场边心就凉了半截,照这样扫下去,我要几点钟才能见到我滴寒峰?
      “发什么呆啦,快干活吧,我今儿可是在帮你,如果你再敢偷懒简直就是天理难容。”艳艳狠狠在地上掀了一扫把,尘土飞扬。
      “艳艳,咳咳,这样子会得肺痨滴,我们先去拎桶水来洒洒。”
      “叫吕明海去拎……咦,那虐鸟狂的人呢?”
      操扬上除了我和艳艳外,再无他人,哪里寻得见吕明海的半点影子。
      “艳艳你等着,我去把这个逃兵捉拿归案。”我狠狠摔下手中的竹扫把,大步向教学楼走去。
      “柳柳,我等你。”
      我回头一看,艳艳已经一屁股坐在操场上,做起了长期休息守候的打算,这精明的丫头,我本来还打着让她先扫掉一部分操场的主意呢,谁知道她这样子分明在说你不扫我也不会先扫滴,好吧好吧,看来得赶紧把吕某人找回来开工,不然今天晚上的浪漫约会就泡了青菜汤。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吕明海不会脚底抹了几桶猪油,开溜了吧?
      想到此节,我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撒开脚丫子飞奔起来。
      ——大事不妙,有个人影——
      “啪!”我应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喔唷,我滴屁屁好痛……呜~~~~~~~
      “怎么走路的?!”对方恼火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她利索的身手,明显受伤没我重。等等,这声音杂个这么熟捏?我不由得定睛一看——
      “小雪!哇嘎嘎嘎……小雪!我是柳柳!”我兴奋得忽的窜起来,屁股也不痛了,一把拉住小雪,开始手舞足蹈,又叫又笑起来。
      小雪全名叫陈瑞雪,与我初三是同桌,也是我当年最要好的朋友,那时我与寒峰约会几乎次次都少不了她,她也很乐意做这种大灯泡兼拖油瓶,因此我的初中恋爱史上处处少不了小雪的身影,而此刻,他乡遇故知,我又是激动又是喜悦简直要乐疯了。
      “柳柳,真巧啊。”小雪轻轻拉着我乱舞的手,把我从颠狂中拉回现实。
      “小雪,我早就听说你也在灵梵高中的,只是苦于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哈哈,我终于也考到华梵来啦,你晓得吧,我打算再混几天,等摸熟了校园里乱七八糟的路就跑到高二去一个班一个班的找你,嘿嘿,没想到在这撞到你,天意喔。”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路痴吗?”
      “额……不要一见面就提人家滴弱点嘛,我会害羞滴,”我的胸中升起一团暖意:“对啦,今天我要跟寒峰约会哦,你去不去?你们有多久没见面啦?”
      “不用,我有急事,”小雪突然表情有点怪怪的:“我先走了。”
      “可是,小雪,我们三个人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啦。”
      “改天吧,真的有事,柳柳再见。”
      “好吧,再见,”我满腹遗憾的望着小雪急匆匆的离去,突然记起一事:“小雪,等等。”
      小雪停住脚步,狐疑的望着我。
      “我还不知道你在哪个班呢,以后怎么找你嘛,我在高一(一)班。”
      “我在高二(一)班,有空会去找你的,再见。”小雪微微一笑。
      “好啊好啊,再见喔。”我还像从前每次放学道别一样,双手奉送上一个大大滴火热飞吻。
      小雪怔了怔,纤纤小手飞快的在唇边点了点,然后迅速转身离去。
      也许,她有点不习惯这种道别方式了吧,毕竟间隔了一年,并不算是很短的时间呢,没关系,我会慢慢重新培养她滴。

      我们班就在这栋五层半旧的建筑物三楼,每级阶梯的水泥防滑面都被磨得紧要,有些地方干脆就磨光掉了,水泥楼梯扶手转角处亦是被磨得滑溜溜的,闪着黑油油的光。
      三楼高一(一)班教室就在楼梯口,木头门上的绿漆掉了许多,特别是下半截正中心位置,已露出脏兮兮的木头原色了,我理解,这个位置是承受过历届灵梵学生们狂踢的地方,所以,我很不客气的一脚踢上去,门“嘭”的向后弹开,撞在门后的墙上,木头门呻吟起来。
      座位在后排的吕明海吕大少爷满脸惊异的向门口望来,看他睡眼松惺的模样,想必刚才还在发梦呢。果然,他望望我,又在桌子上舒服的趴下了。
      我心焦着七点的约会,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却迎头见着他副模样,只气得我三尸暴跳。
      “吕明海同学,莫非你忘记了要扫操场的事情么?”我冷眼望他,目光如冰。
      虐鸟狂大老爷懒懒的抬起头,漫不经心的问:“几点了?”
      “天都快要黑啦,你说几点呢?若是你不肯去扫,我可要帮你汇报陈老头的,到时别怪我不客气。”我劈头连逼带吓。
      “大小姐,谁说我不肯扫了?”虐鸟狂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现在是晚餐时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学校食堂参观一下,如果你不认识路的话,反正我也要去吃饭的,可以顺便给你带个路什么的,我也不需要你感谢……。”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没想到平时见他像个闷包子一般,这当儿居然话语又多又唠叨,有点想扑过去掐死他。
      “晚餐时间。”姓吕的站起来径直出了教室。
      我赶紧追出去,跟在他屁股后面才发现他是如此高大,简直可以挡住我一整个前方的阳光,这种高度令我有种压抑感,所以心底的气焰又矮了几分。
      吕明海略停了停,甩给我一个望白痴才用到的眼神,然后开始下楼梯。
      “喂,你干什么去?”我不甘心的追下去。
      “厕所!”吕明海粗声粗气的答道,并真的从楼梯走到二楼过道,往过道尽头走去——那儿确实一间半旧的男厕所,女厕所则在过道的另一头。
      该死的!三楼也有厕所,他在三楼不去偏要跑到二楼来,这是很可疑的。但是这个可疑的家伙在我还没做出反应前,已经溜了进去,我只好呆呆的站在过道上思考对策。
      不到一分钟,吕明海从厕所门口伸了个脑袋出来,望见我道:“你怎么守在男生厕所,快走开。”
      这回轮到我酷起来,斜着眼睛横了他一眼。
      “喂,再不走开我要喊了。”
      “你想喊什么?”我忍住笑,问:“非礼?或是打劫?不晓得有没有人相信你就是了。”
      “我可真要喊了。”
      “尽管喊,要不要我给你拉个高音喇叭来?”
      吕明海顿时深吸了口气,嚷道:“有个女人要进男生厕所啦~~~有个女人要进男生厕所啦~~~有个女人……”
      “吕明海!”我又气又急,跳将起来冲过去然后……一手扯住他衣领用力将他的头拉低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大嘴巴,他猝不及防被我得了手,结果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只不过身后果然被他嚷出来些零乱的脚步声,伴着惊呼声。
      ……
      “啊,那个是女的!”
      “胆子真大,长得还蛮漂亮的呢。”
      “居然跑到男生厕所来,哪个班的?”
      “高一的,我见过,她的教室就在三楼。”
      “不会吧,那个男的是谁?”
      “谁晓得,他大半张脸都被那个女的遮住了。”
      ……
      我自然招架不住舆论的压力,就想松开手开溜,但是,我刚一松开,他却做了个令我吃惊的动作——用手死命拉住我的手飞快的捂在脸上,然后另一只手反过来拎住我的后领,连拖带拉的拽着我快速冲出围观人众。
      “喂,你干什么?”我吃惊的挣扎。
      “闭嘴。”他含糊的语音震得我手心痒痒麻麻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真的乖乖闭上了嘴巴,足不沾地的随他去。
      下楼梯。
      左转。
      终于在本教学楼的墙角,他大发慈悲的放了手:“你真重,为什么还不减肥?”说着开始皱起眉头揉腕关节。
      “要你管!”我气恨起来:“刚才是谁硬要拉着我的?”
      “谁爱拉你,我是被你搞得没脸见人才勉为其难的借你掩护一下,都是你这死丫头片子惹的事。”
      “你这虐鸟狂,那帮人可全都是你喊来的,全都是!”
      “要不是你跟着我,要不是你老跟着我。”
      “我干吗要跟着你,还不是因为你不肯搞劳动,你若乖乖去扫操场的话,还能搞出这么多事?”
      “我说先吃饭再搞劳动的,你硬是不听。”
      “啊呀!完蛋了,艳艳还在操场等着我们,快走快走,”我心急火燎的挽起袖子看表,这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六点四十!”
      “你急什么?先吃饱了再去也不迟的,大不了叫上艳艳我请你们一起吃食堂,你还怕晚上操场上的路灯不够亮?”
      “我晚上有约会,有约会啊你明白不!”我也懒得解释,拽着他一只袖子拉着就走。
      “喂,我的衣服要烂了,放手,放手……。”
      “老实点跟上来就不会烂的。”
      “阿迪达斯,阿迪达斯啊!……”
      “走快点。”
      “死丫头片子,轻点,轻点,赶着去投胎么,阿迪达斯的啊……。”
      ……
      操场上已亮起了照明的路灯,桔黄通亮,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格外醒目。只不过,水泥场地上除了两把歪着的大竹扫把外,再无一个人影。
      艳艳呢?我满操场乱瞄,却哪里再找得到这丫头的身影,不用说,她肯定是百分之百开溜了。
      我摸出手机,赶紧给她拔号码,一段冗长的音乐后——
      “喂,是柳柳吗,我等了你好久喔,……大婶,请给我那个,不不,我要油炸的中翅……柳柳,我快饿死了,你到底干嘛去了啦……不要啊,我最讨厌吃这个,大婶!……”
      “你这没义气的家伙!”我怒不可遏。
      “可是食堂七点就关门啦,我记得给你带一份就是了嘛,我说你跑到哪里去找虐鸟狂啊,这么久的时间都可以绕地球一周了。”
      “就知道吃!小心噎死你,对了,我也要油炸鸡中翅,别忘掉。”我吞了口唾液。
      “只有最后一份啦,你要点别的行不行?”艳艳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估计现在一定是塞得满嘴的食物。
      “那就把最后一份给我,你换别的。”
      “不行,我已经咬住一只啦,有口水了。”
      “不准动剩下的,一份油炸鸡中翅有四只的对吧,另外三只是我的。”
      “可是,我已经把另外三只也吐上口水喽,哇哈哈哈……。”
      “臭丫头,我要杀了你!”艳艳在这句狠话还没说出来时已经挂断电话,气煞我也。我这边正没好气,猛一抬头望见吕某人正笑眯眯的望着我,深黑的眸子里盈满异彩。
      “笑什么笑什么,还不赶紧扫地?”
      “那你干嘛不扫呢?”他仍在笑,只管望我。
      “谁说我不扫,我只是在打电话,嗳呀,我得再打一个。”我急急忙忙又掏出手机来,却望见手机上已有了一条未读短信,也顾不得读,赶紧拔易寒峰的电话。
      电话通了数秒后,仍是没有人接,我焦急的盘算着呆会如何跟易寒峰解释——寒峰,我要扫操场,所以要迟些到。——为什么扫操场?——被班主任罚的啦——班主任干嘛要罚你?——因为上课惹了祸——我就知道你成天惹祸,你就不能安安生生做个淑女吗,你懂不懂什么叫淑女?……——他总是这样教训我的,虽然我从来不曾痛改前非过。
      “嘟,嘟,嘟……”咦?杂个不通了捏,俺再拔!
      “对不起,您拔的用户已关机……。”他故意不接电话的,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大小姐,你到底扫不扫?我可是还饿着肚子的,你想借着打电话偷懒吗,我告诉你,没门!窗户都没有。”
      “知道啦!”我没好气的道:“等我读完这条短信。”
      短信是易寒峰发的:柳柳,临时有急事,恐怕不能来了,改天有空我再联系你。
      也不晓得是虾米急事,居然不能接我电话?
      “死丫头片子,你再不扫我马上扔下扫把找吃的去!咳咳。”吕明海立在灰尘迷蒙中威胁我。
      “我这不在扫吗?”我气咻咻的拎起大竹扫把开始扫地:“你也不晓得先洒点水,看看这灰尘。”
      “你干嘛不去拎水?”
      “哼,你不去就不去,反正我能憋气,看谁能忍罢,大不了呆会我跑外面换气去。”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游泳可以在水下潜二分多钟哦,咳咳。”他终于没敢再说下去,闭紧了嘴巴。
      我们那天晚上扫地的速度非常快,美中不足的是,每扫个分把钟,两个人就会扔下竹扫把一阵狂奔跑到操场外做几次深呼吸,然后再吸口长气冲回来捡起扫把继续扫。如此反复,倒也其乐无穷,最后两个人每冲出去一回都要望着对方大笑一场,为什么?因为两个人成了名符其实的灰头土脸,黑色的头发变成了黑黄色,脸上由于出了汗,布着一道一道的灰痕,就余两只乌黑的眼睛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发亮,种种狼狈不堪的样子自不消说。
      只可惜吕明海好端端的一个帅哥,也成了只灰包老鼠模样。
      各位读者,由此可以得出一个教训:以后扫地前千万要记得先洒水啊——嘭,谁扔的臭鸡蛋?!
      也不知道扫了多久,总而言之快完工时,就望见艳艳袅娜多姿的身影,手上拎着个纸饭盒,一副吃饱喝足油光满面的样子优哉游哉的过来啦。
      我正憋住气在这里保护自己的肺呢,所以只管拿眼瞄瞄她,也不肯开口。吕明海则如一尊机械,在那里卖力的掀灰尘。
      “柳柳……咳咳……。”艳艳一张口就发现不对,赶紧溜到上风头,不住的拍胸呛咳。
      我与吕明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幸灾乐祸的扯开嘴角,却又因灰尘铺天盖地的包围着不敢张嘴大笑,只得强行抿着忍住。
      吕明海拼尽力气掀起一团浓灰,然后把扫把扔在那堆集中成小山似的垃圾上,转身就走:“收工收工。”
      我也赶紧扔下竹扫把跳开。
      “可是垃圾,这堆垃圾怎么办呢?”艳艳皱眉道。
      “当然是轮到你去处理,该我吃饭先。”我厚颜无耻的去扯艳艳手上的饭盒,艳艳赶紧把饭盒往身后躲:“不行,这不公平……啊……。”后面这惊叫声是因为吕某人伸出只贼手把饭盒扯了去,他一得手后带着贼脏转头就跑。
      “吕明海!”
      “啊啊啊,快追!”
      吕明海捧得这一盒饭,撒开长腿快速穿过操场,往那几座高低不一的教学楼冲去,我脑袋里忽然闪出个可怕的念头:他不会又要躲进男生厕所吧,那可真是恶心。
      我边想边和艳艳奔过去,四面乱瞄,来来往往的同学到是不少,却哪里还有吕明海和那只饭盒的踪影,两个人气咻咻的却又无计可施,只得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他抢了你的饭……。”
      “我不管,食堂这会子早就关门了,所以我只问你要!”
      “……我倒想起一份食物。”
      “在哪?”我饿得两眼冒了绿光。
      “嘿嘿,那只小东西还在吕明海的桌子里……吃过烤鸟肉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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