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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对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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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舞忽听得院外有人凌乱语声,立刻贴到窗下仔细听,听得是东宫张小稳来向元无忌传达太子旨意,说太子正在路上,要来冷洲墅商量那件事情。
令狐直着嗓子说,咦,不在侯察司么?
似乎被午扬嘘声止住,然后是元无忌轻轻咳嗽,元无忌在窗外唤着,武公子,武公子,早饭马上备好送来,你先吃着,我处理些事情。
宣舞装作不在意在屋里答应着。
她迅速判断,会是什么事情?
令狐那句疑问,午扬立时阻止他,怕谁听见,这里外人不过是自己一个人,那么,说明一件事,那个叛徒,在公子府。
之所以不敢把他放在侯察司,是因为,担心忉利宫锄奸。
宣舞腾的站起来,快步徘徊,紧张思考。
现在这个机会,她和叛徒同时在公子府,要将这叛徒灭口十分便利,然而,这样的好处是什么?
那人只是个墨脚,是忉利宫最低层级,之所以背叛忉利宫,哼,什么弃暗投明的,不过是觉得在忉利宫前途无望吧,所以投奔侯察司,他知道的绝对有限,而且以季成,这些时间,一定已经做好了各种转移的安排,从忉利宫来说,此人危害并不大,他危害最大的,是自己,是盛行。
这么一想,宣舞登时了然,他不光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呢。
这时石榴在外说,武公子,早饭给您摆在院里吗?
宣舞答应一声,大摇大摆出了屋,看见一张长方花梨木桌子摆在院中,摆着各样水晶玻璃碗,金银碗筷,羊肉、笋肉、鱼肉、蟹肉馒头、蜜糕、花糕、麦糕、豆糕、粽子,各色汤羹,还有沉香水,一桌美味,宣舞大悦,坐下来,对石榴笑着,姑娘,我一个人吃,好没意思,你也来一起啊。
石榴脸色绯红,道,婢子怎敢呢?
宣舞笑着拉她坐下,美食还要对佳人,来,来,陪我。
宣舞将几样觉得精致的小吃,细细尝一口,好吃就吃完,不好吃就丢下,边与石榴畅谈行都风月风物人物,彼此聊得开怀。
最后宣舞喝下一碗沉香水,方觉天明色和,人生美好,公子府诸事胸中了然大半。
果然是太子来了,元无忌和太子他们去的地方是公子府里的一处山苑,在公子府里最深处一个山脚下,十分隐僻,平素少有人去。若不是知道消息,找到这个地方会是十分不易的。
宣舞放下碗来,轻轻握住石榴的手,一捏,石榴脸色飞霞一片,却任由宣舞捏住,宣舞柔声说,好姑娘,你帮我一件事情,帮我捎个口信给我家里,说我们原定今日行猎,先不去了,过阵子再说,说我在无忌公子这里吃的鱼肉包好吃呢,下次要他们学着做做。好不好?
石榴垂着头,手扯着衣角,抿嘴笑着,好啊。
嘉乐楼里,慷慨几人得了信儿。
顾厚尤自说,那送信的姑娘是谁啊,眉目清秀得很呢。
音音笑着,厚哥不会吧,磨着人家聊了那么久,恨不得抓着手盘问了。
姬慷慨哼一句,一副看不上顾厚的样子,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宣舞是行猎暂时取消,那就是说不要刺杀叛徒,又说无忌公子的鱼肉包,这是说这叛徒也在公子府上。你们怎么看。
音音说,别忘了,阿武特别说了,要我们学着做。这是让我们造个声势呢。
顾厚、慷慨登时会意,相视一笑,“就这么办吧,大造声势,去救这个叛徒。”
太子和无忌坐了许久,听着图甲啰里啰嗦,将忉利宫的建制讲了一遍,太子眉头一皱,十分不满意,这些建制的大致规模,早有候察司的情报摸了大概,忉利宫的十佛、四佛,这些名号又有上座、维那、悦众、智藏、藏主、长老之分,往下就是十级墨脚子弟,散落各地,是情报联络员,以各种身份出现,卖货郎、送货郎、店铺老板等等,又以十级为最高,而图甲称自己,只是个入门级的墨脚子弟,而阿北,那时候是长老的级别。
太子淡漠说,可是那天,那几个人来救你出去,叫你的可是长老。
图甲忙说,那些人必是忉利宫的,想嫁祸我。
无忌说,江湖上已经传开了,说忉利宫要铲除你这个叛徒,可是我们的线报却说,忉利宫密令行都分部要务必保护好图长老,莫非图长老、图墨脚是两个人?
图甲慌得说,哪有什么图长老,只有图墨脚,元太尉,这是忉利宫的手段啊,他们行事非常狡猾。故意让您这边起疑心的。
太子轻弹衣袖,“问题是,到现在为止,你没为我们提供一点有用的情报。我最想知道的是,那十佛的名号都是什么?”
图甲哭天抢地跪在地上说,太子殿下,最大的情报,最有价值的,就是那个什么武公子,他是忉利宫的间谍啊。
太子再次深深皱起眉头,凝视着他说,问题是,证据呢?如果忉利宫借刀杀人呢?用一颗无足轻重的人头,来捧你进入大拓呢。
无忌跟着说,图甲,即算是我们最后杀了武公子,你也不能留在候察司,甚至行都也不行,我们会安置好你,给你一大笔钱,隐姓埋名,过个平凡富贵生活。
图甲一听,抬头望着他们,脸上肌肤止不住抖动痉挛,灰败一片“啊,二位殿下,这,这,如果这样,小人一定会被忉利宫追杀致死的,小人活不过了的啊!”图甲是真心恐惧而言,而在无忌和太子眼里看来,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失望,皆有可能。
太子说,最可疑就是,忉利宫的人,对你这个叛徒,也未免太手下留情了,或者营救或者灭口,总要有动作的,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图甲瘫坐在地上,他当初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而况,他本来就智慧有限,否则怎会这么多年才只是个小小的入门墨脚,所以此时,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有力辩白。
他身子突然又弹起,再次举起手中龙形玉璜,绝望说,这就是北察使让我带来的侯察司信物啊。
午杨把他手中的玉璜接过去呈给太子,太子看了看,又给了无忌,无忌仔细辨察道,的确是北察使的玉璜。
无忌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问道,你说的忉利宫的各级别信物,是虎令,可有一个级别,是用木笄子代表?
图甲听得茫然,道,木笄子?那么不值钱的玩意儿,怎么会呢?
无忌点点头,心想,那么这个木笄是当时那刺客的随身物件了。
太子看起来极为厌烦了,道,今儿就这样吧,无忌,这是你候察司的事务了,接下来,你这个太尉能拿到多少权利,就看你处理此次事件的结果。
太子大有深意,也有指涉杨锦亭的意思,从太子来讲,其实最合适成为忉利宫的间谍,倒是图甲。
对当事者而言,内部的争斗永远比外部的入侵来得重要的。
太子稍一沉默,敛着眼神,慢慢说道,“我听说,你把他带到冷洲墅了?”
碍着图甲,太子不便说宣舞的名字。
看无忌点头,太子道,哦,我也好久没来你冷洲墅了。说罢沉吟不语,端坐不动。
无忌一愣,忽然明白过来了,太子这是准备留在冷洲墅用午膳了,无忌又惊又喜,太子孤冷,一向不爱掺和各种游宴,尤其厌烦无忌一天到晚的呼朋唤友,大宴小乐行径,这么多年,太子在冷洲墅用膳只有一次,还是他们母亲林贵妃极力要求,要一家团聚一次,才在冷洲墅度过一次中秋家宴。
那次中秋不久,林贵妃就被赐死了。
无忌知道这邀请的话是太子要等着他来说的,无忌起身欢喜说,还请太子,今日赏光,在咱们冷洲墅用个午膳。
太子点点头,突然说,叫着他一起来吧。一会儿我们去你的菱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