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湖》小说的笑

3、查无此人

　　木川坐在木子常坐的窗口，看着他看过的风景，从这可以看到一条通往湖边的小路，低矮的灌木中似乎有一个身影。肖平的电话，“木川，两星期了，你发现什么没？”
　　“没有，他还是没有任何关于明川失踪的记忆，判定为暂时性失忆。”
　　“除此之外，他身上就没有任何可疑的点吗？”
　　“没有。”
　　木川说谎了，木子现在的状况，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情况可能会更复杂。
　　木子的母亲他说“妈妈，辛苦了”那天之后，判定儿子的状况好转了，第二天便回自己的家了。她没看到，接下来的三天，每天六点，木子准时起床做好早餐，然后洗衣服、打扫房间。终于有天，木川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明川。”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你终于认出我来了。”那温暖的笑容，木川走近她身边，握住她擦桌子的手，“这四天，你一直是明川。木子呢？”她挣脱了木川，将毛巾在桶里清洗了一下，“他睡着了。你对于这样的状况似乎并不意外，你是心理医生？看外形不像，木子不会接受你的治疗的。”
　　多重人格，木子和明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我只有明川的美好记忆。”她依旧是面带微笑，这样的回答令木川难分真假，“你以为冒用‘木川’的身份就能让木子信任吗？他是小说家，比心理学家还要敏感的小说家。还有，你不是他喜欢的一类人，从外形上就不是，所以，你永远无法靠近你想要的真相。”这么说，她是知道真相的。木川看看自己的外形，火红的短发张扬着个性，尽管知道这样的发色对于病人来说是不容易接受的，但她也并不想因为工作而过于压抑自己的个性，每天要接受的负能量已经够她消化的了，如果再连头发都不能自由做主，她大概会疯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明川擦完桌子接着说，“你对他说谎了。他从不接受对他说谎的人。” “还有其他人格存在吗？”还是那样的笑容，令人不明所以的笑容，“难道你不想帮木子走出痛苦吗？”“他走得出来吗？这样就是最好的局面。你所谓的帮助，只会毁了他。你不爱他，你只是想弄清楚你想弄清楚的事情，再用这件事证明你的能力。”真实的明川是这样的吗，还是这是已经扭曲的明川？木川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尽显优雅和恬淡，说出的话却是句句寒气逼人，“没有其他人格了，你是木子唯一的心结。你离开了，在木子心里已经认定你永远不会回来了。对吗？”“心理学家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分析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还有，请把我和木子的名字还给我们，你不配这个名字。”
　　木川——《查无此人》的作者。《查无此人》是明月失踪之前，木子出的最后一本书，署名“木川”。木子和明川，知道有明川存在的人都会想到是两人名字的融合，但书还没出版，明川就失踪了，木子也失去了明川失踪前后的记忆。为何署名“木川”，是两人合写的吗？
　　陈姣被安排来木子身边做心理治疗的时候，为了隐藏真实身份。木子母亲让她假借“木川”之名，并谎称是堂兄妹。虽然觉得不妥，但是家属的要求或许是有考虑和顾忌的，现在看来反而是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烦。《查无此人》这本书，和木子以往的文风有些不同，但依旧是悲剧的基调，书中的人物的塑造和传达的世界观和木子以往的作品基调一致，算不上是一部精彩的作品，只是保持了以往的水准。如果说是为了表达对于妻子的爱意而署名为“木川”也可以解释的通，可这样一部悲剧，对相爱的妻子想表达的是什么呢？其中也并未见到他们生活的影子，尤其是女主角和明川的性格迥然不同，是一个热烈奔放的女人。热烈奔放，热烈奔放，木子第一次记见明川的时候说她是“血红的石榴花开出的洁净”，血红的石榴花是热烈奔放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地平面似乎在下沉，一点点跌进了湖底，冰凉的湖水灌满整幢房子。趴在书房的木子醒来时，房子沉在水中摇晃着。又是一个梦，因为木子还能安然无恙的在房间中行走。当他打开卧室的门，有一个人躺在床上，他想要跑过去，水却被谁搅动翻滚着，他被水带着撞在书桌上，又撞破玻璃滚出了屋外。房子被卷进了旋涡，木子也被卷进去了，无底洞一般不知何时才安稳沉入湖底。木子醒来时，还在湖底，房子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已经散架了，家具散落湖底。木子没游多久，便找到了卧室的床，床上躺着的人被压在了书柜下，已经没了呼吸。累的筋疲力竭的木子最后放弃了将尸体打捞上岸。
　　陈姣第三遍读完《查无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木子从噩梦中惊醒。月光皎洁，木子孑然走进书房。书房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湖面波光粼粼，幽冷的月色，天上一个，水中一个，镜花水月的朦胧，透不过的梦。
　　“你醒了。”他没转身。
　　“嗯。”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难道这月色不美吗？太阳下的湖有这么美吗？”
　　陈姣走到他身边，他总是在看那片湖。
　　“明川出现了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嗯，出现了。”
　　“你猜出答案了吗？那本书里。”
　　“我的梦里一直有答案。你的真名叫什么？”
　　“陈姣。”
　　“帮我把名字还给明川。明天你离开这里，三天后，我会给出答案。这三天，我想和明川独处。”

　　木子留下的纸条：
　　陈姣，故事在太宰治的《斜阳》中，帮我把名字还给明川。你知道在哪里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