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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取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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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内,拿到《冰炎宝录》的东方成笑得狂傲而狰狞:“华山点苍那帮笨蛋还自作聪明非要上山去找钟离拿真的《宝录》,折腾了一溜十三遭,这真《宝录》竟到了本少爷的手中,他们若是知道,保管气得胡子眉毛直跳!啊哈哈哈哈……”
“你狂得太早了。”一个阴侧侧的声音传了过来,是陈剑本,“别忘了这《宝录》可是我们大家一同找到的,你想一人独吞?难道忘了你的功夫是咱们五人中最末等的吗?”
“不错,我没忘。”东方成微笑转身,“所以你们四人今天都得死。”
看着五个人起了内讧,冷然拉了拉萧一意,示意要趁机逃走,萧一意却摇了摇头,也不像不敢,倒像在等待什么。
“哼,就凭你一人之力?”平不鸣不服气道。
“你们不信?”东方成笑得更寒,向袖中摸索起来,四人都以为他要取暗器,各自戒备,却未料到他只取出了一个小瓶,动作优雅地拔开了瓶塞,一股幽香飘满洞穴。
四人连忙抚鼻,为时已晚,一个个浑身疼痛地倒在了地上,痛苦难当。
作为他表亲的成无非最为愤慨:“你使诈?”
“是,我使诈了。”东方成还笑:“你们以为,杀人只是用刀剑吗?就没想过《宝录》只有一本,武林只能有一人至尊么?也不想想我以博学奸诈闻名的神机子,会不会在你们的饭菜中下药?”
东方成提着他的铁扇子,踏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向惊恐的四个人:“我下的迷心香无色,无味,更无毒,无害,只是若与这瓶蚀心草相混,就会变得剧毒无比!”
他随脚勾起一把刀,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四大高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刀片在自己的脖子上把脑袋断下来,惨呼着一一毙命,了清竟是最看不开生死的一人,对着狞笑的东方成咬牙切齿道:“东方成,你不得好死,我等即便魂丧九泉,也断不会饶了你!”大师面具破碎得无处可寻。
“好啊,那就试—试—看!”
又是一刀,最后一个了清大师也除掉了,东方成扔掉手中的刀,望着《宝录》忘形地大笑,没及三声却戛然而止。
刚刚他扔下的那把刀无声无息地刺入了他的心脏,另一个更阴冷的声音里也有藏不住的得意:“他们说得对,你会不得好死的。”
是古九寒,他被笑声招来了!
古九寒轻蔑地戳了戳手指,至死也无法暝目的东方成就瞪着不甘的眼倒下了。
前面的四个人黄泉路上走得不快的话,或许能等到他。
古九寒拾起《宝录》,翻开瞄了一眼,脸色微笑,没有抬头,沉声问:“用什么可以让上面显出字迹?”
“七月解药。”萧一意答。
冷然骤然睁大眼,愕然看向萧一意:“萧一意是何时知道七月的?”
古九寒狼一样的眼睛紧迫萧一意,“你不怕我折磨……”他拉长了音,忽然一转:“他?”
他指的是冷然。
萧一意摇摇头:“不给解药,他也必死。”
他勇敢地抬起目光与古九寒对视,让古九寒清楚地了解到那里面的无畏与决心。
古九寒缓缓点点头,“好。”他掏出一包粉末:“是察理的儿子。”
萧一意劈手夺下,小心展开,托到冷然面前:“吃下它。”
冷然竟一扬手将纸包打翻了!
“不要——”萧一意惨号着看着那一包解药散落得满洞都是,心像被冷冰埋藏了。
冷然却淡淡然:“现在没有了七月解药,你也不许说出《宝录》的显现方法。”
眼看萧一意大有闭口不言的趋势,古九寒竟好似有些焦急:“当真是人算不及天算,”古九寒又自怀中探出一个瓷瓶:“这才是真正的解药,刚才给你的,是假的。”
萧一意喜出望外,冷然却又一伸手将瓶打破,那瓶内滴溜溜滚出一个药丸,冷然又要毁丸,唬得萧一意整个人扑上去护住。冷然是铁了心不要古九寒得逞,抢夺间不留半分情面,萧一意哪里护得住,正要到手,古九寒竟加入了进来,夺过药丸就往冷然口内塞。这件事他也不知做过多少遍了,自是熟路得很,这次对着冷然就是全不好使,萧一意在一旁干着急,软语相劝也不顶用,焦急中想起上次为冷然以口辅药,又想如法炮制,这次冷然却说什么也不食,使劲咬萧一意嘴唇,萧一意忍着,直封得冷然喘不过气来,将药丸吞下,嘴唇已咬破多处。
冷然全力挣扎想要吐药,古九寒连忙发功助药丸在冷然身内溶解,萧一意只能按住冷然,直至药丸全部起了作用才松开,冷然反手就是一巴掌掴在萧一意脸上:“你——你疯了吗?”
古九寒才不管他们闹什么矛盾,持着《宝录》伸到萧一意面前,咄咄逼人:“你不会不守信的,对吗?”
萧一意头仍偏在冷然掴到的位置,不语,默默抬起手将嘴角的打出的血渍抹到《宝录》上,所触之处,字迹一点点显现出来。
“真是神奇!”古九寒双目放光,一回头便是东方成的尸体,趁着他死去未久,持着他刚刚用过的刀连续施手,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迸上《宝录》,字迹一页页现了出来,他兴奋得浑身都微微地颤抖。
冷然见大事不妙,也没时间怪萧一意了,发了狂地扑上去就要毁掉《宝录》,古九寒头都没回,一反指就点了冷然的睡穴。
萧一意赶紧抱住冷然软下来的身体,看着古九寒得意地大笑仍很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古九寒的狂笑忽然顿住,吼得秘道震动:“最后一页的字怎么显不出来?”
“明日才是冷然真正毒发的日期,明日之前,我怎么知道你的解药是真是假?”
古九寒凌厉而冰冷的眼神射向萧一意:“你不要太过分!”
萧一意不语,目光仍止在冷然脸上,没有一点挪开的意思
古九寒浑身都在散发危险的气息,但萧一意可感知的范围内只有冷然的存在,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
古九寒狠狠磨了一会儿牙:“好,我陪你耗!”
他竟真的坐了下来,闭目打座。
时间均匀悠长,冷然一直没有毒发的迹象,古九寒打座气定神闲。
萧一意内心焦急,也一动不动。
他当然相信古九寒不会再给他假的解药,不然刚才也不必如此大费周张,更何况城主告诉过他,那本《宝录》对古九寒来说真的很重要,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而且重要到超出萧一意的想象。
他从不曾想到古九寒有哪一天会对某个东西表现出真正的感情。
但古九寒毫不掩饰他对〈宝录〉的在乎。
冷然的性命与〈宝录〉相比似乎无足轻重,无论冷然还是他萧一意,所有人的生死在他看来似乎都不值一钱,所有人的性命在他看来都是唾手可得的,生杀大权是他手中的平常物件。
任何一个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是有死穴的。
但古九寒好像没有什么在乎的,所以就没有死穴。
想要为父报仇,除了今日,再无机会了。
萧一意仍在等,像一只饿极的蜘蛛在自己残破不堪的网上忐忑不安地屏息等待不知吉凶的猎物,像一个穷待末路的赌徒绝望地等待最后一付足以翻身的好牌。
他似乎等到了。
古九寒吃吃地笑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最后一页该如何显现吧?”他霍然长身:“钟离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他的长剑只一晃就指到了冷然的要害:“怎么出去,告诉我!”
“每向左转两次,就向右转一次。”萧一意流畅答道:“明天日落之前,找不到答案你仍可到这里来找我。”萧一意甚至笑了笑:“我守着冷然不会走。”
古九寒也笑了:“你还是怕我的解药有假?”他呵呵笑得更开了:“还是你打定赌我找不到答案?”他笑得得意起来了:“难道你的之风哥没有告诉过你,我曾是这里的右护法?”
萧一意笑容僵在了脸上。
“也是,你的之风哥知道的毕竟只是少数。”他笑得前仰后俯:“他不会知道我对于冰炎城唯一不知道的事,就是秘道的玄机。”他笑得弯下了腰:“你也不会知道,冰炎城所有的秘道玄机竟然都一样,包括通往山顶密室的!”
萧一意的笑容一点点褪去,换以无言的恐惧。
“别以为我不知道,冰炎城虽然盾林已破,但守住山顶密室,即可保根基不灭,所以钟离她们现在一定藏在山顶密室。”他得意得无以复加:“可是你猜,若我现在带人通过秘道偷袭一番,冰炎城会不会就此完蛋?”
萧一意后悔已晚,起身想要阻止古九寒,简直螳臂当车,古九寒随手一拂就拂掉了萧一意,顺手点住了萧一意身上六处大穴,得意而去。
古九寒的身影一没,一缕诡诈的笑就蜿延到了萧一意嘴角。
他不知道吗?他知道。
其实山顶密室内不会有钟离,她会率冰炎城精英自山阴一处隐密路径下山,当然也不会忘了在山顶密室留下精英仍在的假象。
换句话说,山顶密室内会有冰炎城的为数不少的次精英会遇难。
萧一意不赞成这样的牺牲。
但只有用这样丰厚的饵,才能钓走古九寒。
钓走古九寒,这是萧一意的计划内最不可缺少的一环!
如今的萧一意只在意两个人的命。
一个是冷然,一个是古九寒。
冷然必须活着,而古九寒必须死去!
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然要有人牺牲!
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萧一意汗颜。
他内心纠结的,又何尝不是内疚的痛苦?
密室内的精英按着钟离的布置可能会死,但萧一意若未说出秘道的秘密,他们死的可能就会小一半……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萧一意肩头,萧一意长吁一口气:“古玦,你……你来了。”
古玦的笑容也很苦涩,但手臂传来的温暖令萧一意喉咙有些发堵。
“古玦,如今我们的计划只能成功,决然不能失败了。” 萧一意迟缓地将目光转向了手的主人,那个之风哥一样足以依赖的男人,“不然就更对不住那些无辜因我而死去的冰炎侍了。”
古玦沉重地点点头,只有他了解萧一意现在内心有着怎么样的压力,这头好似点得比萧一意内心的挣扎还要艰难。
“东西可都带来了?”
古玦向后扬了扬头:“都在这儿,足够了。”
萧一意也点点头,“替我解穴吧。”
古玦不动:“你真打定主意了?”
“为今之计,还能有什么办法?”萧一意苦笑:“秘道的秘密,我已告诉古九寒了。”
古玦顿了顿,指如疾风,萧一意穴道一一而破。
萧一意缓缓托起仍沉睡的冷然——午夜已过,冷然安然无恙,解药是真的。
“冷然的师兄,你能找到吧?”萧一意郑重将冷然交给古玦:“都靠你了。”
古玦打横接过冷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你会为此后悔的,萧一意。”
“不会的”萧一意面无表情:“不会再有机会后悔的。”
萧一意已经开始布置起古玦带来的东西,古玦想了又想,还是吞下了要说的话,转身,大步前行。
“等一等!”萧一意绕到古玦面前:“让我再看他一眼。”
萧一意为冷然整了整衣领,又整了整衣领,又整了整衣领,还想再理一理冷然的衣袂,被古玦止住了:“古九寒随时可能回来。”
萧一意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古玦已又迈开大步前行了。
“不要回来了,古玦,那毕竟是你的父亲。”
古玦脚步又滞。
“谢谢你为之风哥和我所做的一切。”
古玦拔开脚步,步子坚定而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