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恋爱 ...
-
陆绍宜当头被一句“年纪大”打了一棒，不禁哽住，险些被喝进口里的番茄汤呛到。
他放下手上的碗，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抬眸笑问，“小皖觉得陆哥年纪很大了？”
小朋友捏着筷子，对他眨了眨眼睛，迟疑着改口说，“也……没有很大吧。”
陆绍宜，“……”
他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然后微笑说，“小皖，我只比你大八岁。”
“嗯嗯，”陶皖点点头，弯着嘴唇说，“陆哥上大学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呢。”
陆绍宜笑了声，这下确定小朋友是故意的了。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微侧过头，冲他挑起一边眉，“故意埋汰我呢，小朋友？”
陶皖捧着碗，飞快地摇头，“没有的！”
陆绍宜屈指过去敲了敲他的脑袋，轻笑，“坏孩子。”
陶皖的眼睛眨呀眨的，密密的睫毛抬起，瞳仁里含着活泼的笑意。
陆绍宜的手指一顿，重新靠回椅子上，问他，“小皖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谈过恋爱呢？”
陶皖回答说，“我没看到陆哥身边有其他姐姐啊。”
“你陆哥的恋爱经历虽然不多，但也不少，”陆绍宜笑了声，端起一边的盛着虾滑盘子，不紧不慢地往番茄锅里边下虾滑，道，“也就是这几个月都忙得很，又有你这个小朋友要照顾，当然没有时间谈恋爱啊。”
陶皖长长地喔了一声，低下脑袋去，留给他一个小小的发旋。
陆绍宜等了一会还不见他说话，正要问，就听小朋友小声问，“陆哥，我是不是耽误你和姐姐谈恋爱了？”
陆绍宜一愣，“怎么会？”
他意识到陶皖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坐到小朋友身边去，抬手揉揉了他的脑袋，“小皖怎么会这么想？”
陶皖抬头看他，还是有点儿垂头丧脑的。
陆绍宜组织了一会语言，问他，“小皖觉得，恋爱之于生活是什么？”
陶皖不假思索地认真回答说，“恋爱就是为了结婚呀，两个人可以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所以恋爱对生活来说是很重要的。”
这个答案还真是……
陆绍宜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和一个小老头谈话。
有点古板，却又认真得可爱。
“这么说吧，”陆绍宜将手搭在陶皖身后的椅背上，告诉他，“现在有很多人呢，恋爱并不是为了结婚，他们更多的，都是单纯享受恋爱带来的快乐，并将这种快乐当作生活的调味剂。如果恋爱不能带来快乐，没有也没什么要紧的。”
他低头看着小朋友的眼睛，“对他们来说，恋爱并不是必须品，不是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陆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会觉得没有恋爱妨碍了什么，更不会将这件事归咎在小皖身上。”
陶皖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可是，还是不对呀……”
“哪里不对？”陆绍宜捞起烫好的虾滑，放进陶皖的碗里。
“如果谈恋爱的话，怎么能只承担恋爱的快乐，却不承担其他的东西的呢？”陶皖夹了一块虾滑放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快乐，肯定就会有伤心的时候，那就要因为可能会有的伤心，不去恋爱，或者放弃恋爱吗？”
“而且，”小朋友认真地说，“谈恋爱的话，不就是因为很喜欢对方，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吗？就算有难过和伤心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一起克服吗？”
陆绍宜哑然。
难道要他说，不，小皖，我只是个随波逐流的成年人，只愿意享受快乐，却不想承担责任。或者说，其实我的喜欢也很浅薄，从没想过一生一世，只想活个当下。
陶皖见他半晌没有说话，悄悄抬起眼看他，问，“陆哥，是我说错了吗？”
“……没有，”陆绍宜摸摸他的头，微笑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观点是很正常的，总之你记得，你并不会拖累我什么就好了。”
“嗯！”陶皖用力地点点头，用筷子从辣锅里夹起一片羊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嘶——”
陆绍宜坐得近，一眼就瞧见小朋友额头上瞬时冒了汗，眼泪也一下子出来了。
他忍不住笑，抬手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擦一擦。”
陶皖接了纸，抬头冲他笑，傻乎乎的，“谢谢陆哥！”
陆绍宜屈指刮了刮他的鼻子。
*
给陆绍音的投标书很快就整理好发了过去。
几天评估后，方氏通过与观仪工作室的合作提案，合作的项目正是之前让陆绍音焦头烂额的国风设计展。
在出正式的设计稿前，陆绍宜打算跟几场实地彩排找找灵感。
这天是星期六，陆绍宜就顺便将陶皖也接过来了。
场地这会还乱着，地上杂乱地堆放着饰品衣服，只有走秀的T台收拾出来，铺上了红色的毛绒地毯。
“小皖拿着吃吧，”陆绍音找了一袋零食出来递给陶皖，看他接过去了，才转头和陆绍宜说话，“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今天彩排能彩出个什么东西来。”
关易聆和朱娜已经满场子转悠了，陆绍宜打量了一会整个场地的布局结构，问，用笔在本子上大概画了一下，“整个会场布置，你心里的大概预设是什么样？”
陆绍音点了点下巴，“有啊，想要仿照古代的亭台水榭来做，”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从远到近，用滴胶还是什么做出水面效果，木制走廊一直延伸到这边，展示的T台做成湖水中心的开放式的水榭。”
陆绍宜大概想了想，“挺好啊，但是这肯定需要有实物装修的部分，你另外联系合作团队？”
“嗯——”陆绍音白了他一眼，抱起双手，用下巴指了指后台的方向，“想去化妆间看看吗？模特现在都在那里化妆，大概也能有点启发灵感的作用。”
“姐，”陆绍宜无奈地转了下笔，“虽然我很想配合你，但这个话题你转移得太生硬了。”
陆绍音没好气地说，“你不就能顺着装个傻？”
“那可不行啊，”陆绍宜用笔尖在本子上点了点，指向旁边帮忙拿着文件的秘书，“不如你来说吧？”
秘书看了眼陆绍音的神色，才开口道，“陆总之前是联系过一家的，大概的方案也谈好了，但是前两天那家公司接了个更好的单子，对方不断加价施压，他们就和我们提解约了。违约金是都付清了，但是损失的人力物力都不好弄，现在还没定下新的合作方。
陆绍宜看陶皖吃零食吃得认真，忽然伸手过去从零食袋里拿了个出来，手指正擦过小朋友刚伸进去的手背。
陶皖愣了会，把手上的零食递出来，“陆哥吃。”
“吃什么，小皖你自己吃。”陆绍音轻推了陆绍宜一把，“多大个人了，还和小朋友抢东西吃？”
陆绍宜面不改色将零食扔进嘴里，对陶皖一笑，“没事，我就吃这一个。小皖吃吧。”
他用纸巾擦干净了指腹，见秘书一脸的一言难尽，很从容地笑了笑，“你们没有其他的备用人选吗？”
“有是有，”秘书清了清嗓子，“就是陆总一直都没有同意和他们接触。”
陆绍宜挑起眉，看向陆绍音，“不是正缺人，怎么还不愿意接触看看？”
秘书正要开口，被陆绍音抬手止住了，“好了，你先去安排彩排的事。”
“好的，陆总。”
陆绍宜一手托住手肘，抵住自己的下巴，探究地看向陆绍音，“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陆绍音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轻飘飘道，“一直想和方氏接触的是韩止戈，但是我不信任他的人品，所以将邀约都推了。”
“韩止戈？”陆绍宜眨了下眼，“他退伍之后做这个了？”
“嗯。”
陆绍宜拉着陶皖在她身边坐下，“你做过相关调研了，确定他的公司不靠谱？”
陆绍音道，“没有。”
陆绍宜轻轻笑了笑，“所以这属于主观臆断？”
“他之前做过那种事情，还需要我主观臆断吗？”陆绍音横了他一眼。
陆绍宜做了个投降的动作，“陆总做什么决定我是无权过问的，不过，如果只是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做下这种决定，我还是不太赞同。”
陆绍音的高跟鞋碰出一声轻响，“我做方氏总裁做到今天，还不能因为我弟弟拒绝个把人吗？”
“谢谢霸道陆总，”陆绍宜挑了挑眉，不再多言，笑着道，“那就让我们来联系合作团队，不过需要加钱。”
“加加加，”陆绍音哼了声，起身道，“走吧，我带你们去后台看看，小皖也来。”
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要到首次彩排的时间，后台化妆间里颇有点兵荒马乱的意味，模特。化妆师、造型师和设计师跑来跑去，有个姑娘因为穿着高跟鞋跑得急，险些跌倒，被陆绍宜伸手扶了一把。
“小心。”
模特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先生。”然后就继续提着裙摆跑走了。
陆绍宜望着她如云似雾般的后摆瞧了一会，侧头对陆绍音道，“国风结合这种设计，倒是意外的好看。”
“那当然了，”陆绍音道，“这件光打板就打了十几次。”
她引着陆绍宜和陶皖将化妆间逛了一遍，又带他们看了会作为重点推出的女式服装和饰品。
朱娜和关易聆，尤其是关易聆看得格外认真，手上的样板服拿着拿着就开始在身上比划了，让人不禁很怀疑他的属性。
看完了这边，陆绍音道，“其实还有一部分男装的设计，但是还没想好要不要也加进设计展里边，不如你们替我去看看，给我一点意见？”
“行啊。”关易聆率先答应了，桃花眼弯得如春风沐雨，一看就是对那些衣服十分意动。
男装的设计也是古风与现代的结合，主打的那款西装底色是雪白的，但肩处添了颜色明亮的孔雀翎，无端多了几分艳色。
陆绍宜手指划过一排整齐排列的衣架，道，“我觉得挺好啊，为什么不加在展里？”
“挑不到合适的模特，”陆绍音随手挑了一件西装外套出来，“这个展的整体风格定的是‘柔’，原本定下男模特最好找那种雌雄莫辨的，但是找了好几个，要么容貌勉强符合，专业素质太差，要么台风很好，身材却过于……嗯……健壮了。”
陆绍宜垂眸笑了声，“简单来说，你就是想要玲玲这种类型的模特了？”
忽然被Cue的关易聆勾唇笑了笑，“感谢你夸奖我好看，我也觉得我挺合适的。”
陆绍音抬手捏住陶皖的肩膀，将人拉到自己跟前来，上下看了两眼，“小皖也挺合适啊。”
陶皖手里还乖乖拿着吃完了的零食袋子，闻言就说，“陆哥也合适。”
关易聆顿时笑出了声，靠着衣架子说，“那必须的啊，陆绍宜当年我们学校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陆绍宜斜斜睨了他一眼，探手去将陶皖的头发揉乱了，他看小朋友白白净净的脸，心念一动，“小皖想不想试试衣服？”
陶皖疑惑地问，“是让我做模特吗？”
“不是，”陆绍宜挑了一件浅蓝灰的衣服出来，轻笑，“是我忽然很想看看小皖穿西装的样子，可以吗？”
陶皖立马就要应允，转头去瞧陆绍音，很有礼貌地问，“陆姐姐，可以把衣服借给我穿一下吗？”
陆绍音别有深意地瞥了眼陆绍宜，笑着说，“可以啊，我让她们把你带到更衣室去。”
陶皖点点头，小心地从陆绍宜手上接过衣服，仰头冲他笑，“陆哥等一下我。”
陆绍宜捏捏他的耳垂，“好。”
关易聆见状，也提出想试一试衣服，挑一套看起来最骚包的西装，跟着陶皖后头去更衣室了。
正等着两人从更衣室出来，陆绍音的贴身秘书拿着平板快步走过来，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陆绍音微微眯眼，低眼看了下平板，慢慢点了点头，“行，找时间和他见一面吧。”
陆绍宜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从桌上的果盘里挑了个苹果，不紧不慢地咬下一口，“怎么了？”
陆绍音也跟着坐在沙发上，拨了拨自己的卷发，“有个知名男模特联系我们，想加入这次设计展。”
陆绍宜勾了下唇，“看起来你还挺满意他的外貌？”
“看照片还行，”陆绍音点了下头，随口问，“好像叫什么邵黎，据说在模特圈人气不低，你认识吗？”
陆绍宜垂眼看着手上的苹果，指尖转动，换了个完好无缺的面咬下去。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恋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