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Killer whale·一（许墨生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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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70年始的第六次生物大灭绝结束后，仅有15%的物种留存，形势远比第五次灭绝后更加严峻。新的文明正从海底崛起，人类文明或将没落。
——这是当今自然学界常见的说法，危机似乎已隐藏在人心惶惶之下一触即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一点，科技完美地保护着人类，就像一个将人类与自然隔绝的玻璃罩子，挡去了风雨，也让人类难以感知外界的变化和危险。除却科学前沿及国家机器的尖端之外，大部分人类依旧是醉生梦死浑浑噩噩，又或者，这么多年人类其实一直如此，未来或许也不会有太多改变。
“这是写在基因里的未来，无人能可幸免，想要活下去，就注定要对抗这基因中的注定”——这是你曾经的一位导师说过的话。
你推开门，第无数次走进那个封闭的冰冷的金属建筑，开始一天的研究。
如果那位导师所说属实，那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大概就是在与自然赋予的基因抗争——你加入了一个生物工程研究所，和众人一起研究自然中正在飞速进化着的物种，企图从中学到一些能帮助人类活下去的因素。
只有拼命奔跑，才能在进化中留在原地，而人类的速度已经在逐渐放慢，总有一天会被世界远远抛下，像从前的无数物种一样被时间湮没。
时间到了.....你整理好手上已完成的工作，起身走向建筑最深处。那里藏着人们从海底带回的秘密，很快将通过无数的实验与观测一一解码。
秘密之一的负责人是你，作为一对知名生物学家夫妇的女儿兼学生，让你继承这个项目再合适不过。
关于你的研究对象，有人说这是著名的杀人鲸Tilikum的后裔，经过科学界及社会上众多人士的呼吁最终离开了海洋馆的桎梏，最终回归大海。没想到不过几个世纪，噩梦又回到了他们身上。
虎鲸，Killer Whale，，海洋食物链的顶端，是一种拥有丰富的情感和高度社会化的动物，对人类友好得近乎童话的存在。
自然状态下虎鲸从未有过主动攻击人类的记录，“杀人鲸”这一称呼本来就是一个谬误，后来却被海洋馆中发生的个例“坐实”，可很多人并不在意事情为什么会发生，他们只相信自己臆想中的事实，和用以打发无聊的结果。
你叹气，但也无可奈何。很快，第无数次地，你走到了一个两层楼高的封闭空间前，在黑暗中熟练地检查仪表，调整各项数据。
封闭空间中是特定的模拟海水的液体，其中一切条件都可以由研究人员调整改变，以便获取精准的实验数据。
[你来了......怎么了？在想什么？]
一个虚无得仿佛不属于人世的声音传来，温柔干净，就这样回响在你的脑中。
这是evol，生物灭绝后出现的新现象，人类和多种生物中均有个例出现，这或许是进化的一个突破口。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而已”，你笑着抬头，看向从水面缓缓游来生物。此时封闭空间的穹顶上有微弱的灯光逐渐亮起，水中的身影也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
实验之外的时间你让实验室的条件最大限度模仿自然环境，灯光亮起，看来现在外面已近破晓了。
“早安”，你抬手覆上玻璃，他也把掌心覆上玻璃，尽力靠向你的掌心。
你们同时不着痕迹地吻了吻自己的手背——这是你们的早安礼，远远看着就像实验人员在观察实验对象，而实验对象也在模仿实验人员一样。
没办法，这里的监控不会停，偶尔也有人经过，你可不想让同行发现你们的小秘密。不过好歹都过了十多年了，也没人会在意吧。
你在他不远处常置的椅子上坐下，低头打开手中的设备连接实验数据，随意起了话题和他闲聊。
数个世纪前人们就对虎鲸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比如他们是高度社会化的动物，除了维持生命的基本需求，他们还有对情感的强烈的渴求。虽然即使明白，也不曾改变过什么......
未来如何你无法预料，但现在多陪他一会儿总不是什么坏事。
终于，朝阳缓缓升起，天亮了。
你起身，看向那双熟悉的眼瞳——即便在人形的拟态及幻形的evol之下，他的眼睛给你的感觉却始终不变。
那是一双属于大海的眼睛，里面装着海风，海浪，无数努力活着的生命，还有那悠远而动人的鲸吟。
从前研究鲸类的工作者都说，当鲸鱼看向你时，你会觉得它看到的是你的灵魂。是啊，确实是这种感觉，就像被看透了一样......但是对你而言，这目光无比安心，就像记忆中逝去的父母，就像自己最终灵魂的归宿一样。
“说起来，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当初许多研究员试图对他进行研究，但他像疯了一样不惜性命地反抗，甚至evol爆冲伤了好几个人。然而这样完好且具有evol的实验材料十分难找，而且你接手之后他也不再反抗，只要实验并不过分都逐渐配合，就任命你为他的负责人了。
[你说呢？]
“或许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你敲了敲玻璃，有些期待又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地挑眉：“是吗，Ares？”
[为什么总叫我这个名字？]
不出意外地，他有些闷闷不乐地甩了甩尾巴游向远处，但是不出十秒又游了回来。
你举起设备挡住脸上蔓延开地笑容，继续在监控面前做镇定状：“没办法，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形态很希腊神话吗？”
人身鱼尾已经是非常神话的存在了，尤其在过往逐渐被人们尘封淡忘后，他就更像一个完美的陷阱，危险与深渊被完美的隐藏在那双茶色的眼瞳之下。当他微笑的时候，甚至可以算是清俊儒雅，添上几分尘世之外的气息后，更是让许多人为之疯狂地存在。
就像海妖塞壬，美丽而疯狂，温柔而危险。但是神话也说过，男性海妖，在神话中也可能是海神之子......就是这样的矛盾，这样的谜题，让你爱不释手，不忍放弃。
[但我更喜欢你用你的母语称呼我，好吗？]
你正想回答，实验室的大门再次打开了，这次是你手下的研究员，一个勤奋上进的小姑娘。
“主任还是来的这么早”，小姑娘笑着向你打招呼，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你笑着点头示意，起身走向外间，准备将录好的数据归档。
走到门口时，你端着一张冷漠严肃的脸回头，看见玻璃那边的他也是一副“今天也是这个两脚兽呢”的标准实验对象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你们都必须扮演好各自的角色，这是无可奈何，但过了这么久你们还是因为彼此的言行而欢喜，还是看得懂彼此眼中的情绪，这就是始料未及了。
你开口，做了一个口型。然后抱着资料转身离去。
两个字并不安全，一个字就算有人追究也极易搪塞。
你唤的是童年时约定一样的名字——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Killer whale·一（许墨生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