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牡丹》君常乐

39、第39章

　　风起云动，吹皱池水，薄云蔽月，一时酒劲上头，薛卿月觉得心中迷糊，视线也有些摇晃，她本想在坐回去，见眼前人，觉得心中突然好像卡着一些事，她皱眉，却又想不起有什么事，她捏着团扇的手一松，纨扇从手中滑落，她也不想去捡。

　　沈清逸的目光放在落在草上的纨扇，扇面简简单单，是一轮明月，他不由看向女子，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清冷辉耀，明丽动人。

　　薛卿月亦看着他，眼前人，蓝衣在夜，颜色更深，但男子的脸却是温润如玉质，俊逸非常，两厢对视，一时无言。

　　半晌，薛卿月出声问道：“你怎么来我家了？”话出口却觉得词不达意，舌头生结，她究竟想说什么来着？薛卿月在心头疑惑。

　　沈清逸见她满脸酡红，身体颤颤悠悠，神情语气与往昔大不同，不由惊讶：“薛姑娘你醉了？”

　　却见薛卿月甜甜的笑答：“我没醉，你才醉了，你的扇坠子好漂亮，我喜欢，”说着她又晃晃悠悠往前，朝沈清逸走来，满面娇憨，痴痴笑道：“我家的酒好喝……”

　　只听静谧的夜空中传来啪的一声，沈清逸一下收起折扇，微微皱眉，这丫头话对头不对尾的，可见是醉了。

　　沈清逸见薛卿月往前走，朱唇上挑，女子衣裙宽大，裙摆曳地，他不由担心她会踩住裙角，便也往前走去，迎了上来。

　　他又听见薛卿月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来我家讨酒喝的，你要喜欢，我叫我爹爹多送你几缸。”她正说着突然打了一个酒嗝，这一下声音甚响，她不由停下，捂住嘴，秀气的眉毛蹙起，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沈清逸娇憨一笑。

　　她见沈清逸愣住了，一下又眉眼弯弯的笑，她忙想用纨扇半遮住脸，却发现手中早没了，她不由跺脚，说：“你不许笑我!”

　　“我不笑，”沈清逸漆黑的眸子一转，又笑道：“卿月，方才你笑我来你家喝酒，你可知，我之意不在酒也。”

　　“那你要什么？”薛卿月在离沈清逸两步前停下来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好像想把满身的热气给拍散，可这一拍，她的脸立刻更红了。

　　沈清逸无奈的笑了一声，在薛卿月下一步拍脸前，一把拉着她的手，“卿月，你是真的醉了。”

　　沈清逸的手传来一丝凉意，薛卿月觉得这手很凉，于是举起正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贴下脸往上蹭了蹭，一丝凉意触脸，她觉得很舒服，于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薛卿月喝了酒，脸上烧的酡红，连眼角也好似像是染上了红霞，脖颈上的璎珞，玫瑰八宝，在月下彩耀辉华，眼前女子，恍若仙人入凡，在这夜月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只觉得她艳光欺雪，貌美逼花。

　　沈清逸见她如此娇憨姿态，与寻常时候大相径庭，早已怔住了。

　　这下薛卿月觉得手上的凉意已经消失，甚至比她的脸还烫，她心下立刻觉得不开心起来，一下扔开他的手，抬起头看着石化一般的沈清逸，不由咧嘴笑道：“你傻了？”

　　沈清逸回神，见薛卿月的目光已经放在自己的扇坠上，他眯起眼，随手不由摇了摇折扇，扇坠摆动，薛卿月目光也随之而动，如此，来回反复，大约五次，当薛卿月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沈清逸笑道：“那舒大人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或许，日后能……”

　　“他是谁？”薛卿月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只觉得自己心中更加迷糊了。

　　“是我的姐夫，舒容，”遥遥有声音传来，这声音是？

　　是周衡！薛卿月立刻收回正想摸玉坠的手，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周哥哥！”她仰起头，看向沈清逸笑道：“周哥哥也来了！”

　　沈清逸点头，神情自若，只是心中却不如脸上那般淡然。

　　“沈公子，”周衡面色如水，微微带笑，行了一个同辈礼，沈清逸亦是回礼，二人相视一眼，一时无言。

　　薛卿月并不管他们二人对着发愣，她一歪头，突然想起了周绯，不由朝周衡笑问：“阿衡，方才我没看真切，我问你，那舒容大人长得什么模样，难道比你俊吗？可没道理啊，你生的这般好，你爹还为了这个三天两头对你挑骨头，他能高兴？况且周姊姊天天对着你，还能看的入眼的？”说着薛卿月又指着沈清逸道：“难道比他还好看？”薛卿月自问自答的摇摇头，“我不信，”她又喃喃自语似的问：“怎么周姊姊千挑万选，偏偏看上了这什么容？”

　　周衡苦笑，卿月她是真的醉了，平常她哪里会说这种话。

　　一时风轻轻吹起，吹的树叶刷刷作响，吹在女子的脸上，身上，“好凉快啊，”薛卿月喃喃，她心中高兴，不由踮起脚转了个圈，裙摆如花一般盛放。

　　然后——

　　一下没有站稳的她，摇摇晃晃就要往一旁的大树上撞去，薛卿月只觉得眼前情景，倏的一下快速变换，天与地都在摇晃，而周衡与沈清逸两个人，好像一下重叠在了一起，一下又分开，她心中觉得奇妙，放松身子，也不管自己会往哪里栽去，女子仍在笑。

　　一旁的沈清逸与周衡二人却是心焦如焚，沈清逸离得近，他费劲全身气力，更快一步，好不容易才拦住了她，还没缓过气来，薛卿月又直接大刺刺的倚靠在他的怀中，将全身的重量放在沈清逸身上，手上还没停，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随便扯了扯，她自觉手感很好，又慢慢的多多摩挲了两下，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她仰起头朝他嘟囔到：“牡丹花开了!”

　　沈清逸眼神一动，正要说话。

　　却听见，“卿月你醉了，该回去休息了。”周衡皱眉，心中不悦，提高声音，更上前几步。

　　薛卿月听了打了个哈欠，道：“送我回去。”沈清逸扶好她，但她却懒懒的，一下觉得浑身乏力，好像站都站不稳，她皱眉，索性直接往地上做去。

　　沈清逸更快一步，拉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行为，随即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酒气扑面而来，沈清逸心觉，和上次相比，她更似乎重了一些。

　　而薛卿月一手揽住他的脖子，一手在空气中摇动，连脚也蹬了起来，沈清逸不由抱紧她。这丫头，是把自己当做摇篮了吗？沈清逸心中一笑。

　　周衡看见薛卿月这样，情知她是真的醉了，而当薛卿月醉成这样的时候，她一般会……

　　随即，空气中响起了少女的歌声，周衡扶额无奈，只有这点，她倒是不变。

　　周衡道：“沈公子，卿月是十分醉了，你暂且放她下来，我想朱红姑娘就在这不远处，届时，就可以送她回去休息了。”

　　沈清逸见薛卿月唱起了歌来，手几乎一抖，随即露出讶然的表情，细细分辨，女子不是常见的曲目，不知是哪里的歌谣，一断一续。

　　听见周衡的声音，沈清逸却并没有动作，他看了周衡一眼，轻笑，反倒朝薛卿月问：“要放你下来？”

　　周衡心中不快，只是见薛卿月面上笑容满面，才忍着不发作。

　　薛卿月心中正愉快，听见说，她立刻双手搂紧沈清逸的脖子，摇头笑道：“我不回去，我没醉，我们坐船去，坐船往南边去，我还想去看看！”

　　这话没头没脑，沈清逸听了心中疑惑。

　　周衡却明白过来，心中的怒意早消了一半，他想起，卿月小的时候，曾随父出游，往南方游玩过半月，原来她的心中这么想出去的是吗？周衡一时只恨自己公务繁忙。

　　沈清逸见周衡做沉思状，心下有所领悟，他复又凝视着薛卿月的脸，女子并没有看他，又唱起歌来。

　　一声尖锐的叫声刺破夜空，打断了薛卿月的歌声，“啊！小姐！”

　　朱红远远听到歌声，便心中惊讶，故没有让婆子们提着热水，在后面守着，没让她们进来，现在见了周衡、沈清逸更是满脸惊讶。

　　这可怎生的好！果然不该留姑娘一人在此的，朱红着急，心中忍不住埋怨自己。

　　朱红敛起焦急的模样，露出得体的笑意，行礼笑道：“沈公子好，周公子大安，有劳沈公子照看，且先放我们姑娘下来吧，门外有嬷嬷们等候，那边酒席还热闹，贵客们想必还等着二位入席呢。”

　　沈清逸这才点点头，将人给银屏扶着，“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银屏扶住她，面上是焦灼之态。

　　“朱红你做什么皱眉，你姑娘我好的很，我明天就叫爹爹带我们往南方去玩，你说好不好，就”薛卿月指着一池滟敛春水，“咱就从这坐船去！”

　　周衡看了薛卿月，现在女子脸上已经露出倦意，而她的头上还带着自己那日送的簪子，花早已经枯干了，他不由柔声：“朱红，送小姐回去歇息吧。”

　　周衡朝沈清逸说：“沈公子我们该暂避一下。”

　　沈清逸点头，二人暂避于树后，便由着婆子丫鬟送着薛卿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