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未央归》秦楼晚月

3、错误的相遇

　　高考三天，我把他当平常日子混过去了。光高三一年，就有期中、期末考，会考、实验考，还有一大堆的联考模考，能不麻木才是怪事。
　　考第一门的时候，同一考场有个考生考到一半，“碰”的一声，瘫倒桌子底下去了。我咬着笔杆子，皱眉看着两个巡考老师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出去。监考老师努力安抚其他人的情绪。我呆了一会儿，从容地答完了试卷。出考场的时候，看到走在左边的女生抱着父母痛哭流涕，右边的男生嘻嘻哈哈地搭着老爸老妈的肩膀说：“相信我！肯定没问题！”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直到考完一个星期后，我在家睡大头觉的时候，迷迷糊糊间突然一个激灵：我乱七八糟填写的那几张卷子是我十二年寒窗苦读的知识结晶啊！我到底写了些什么？我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从床上呆呆地坐了起来，也不管松松垮垮的睡衣，只是两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中。
　　正当我叹气皱眉再叹气的时候，房门突遭袭击，“嘭”的被撞了开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不明物体已经将我重重地压倒在床上，头磕到床板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尚未清醒的脑袋更糊涂了。
　　急促的呼吸轻拂在脸上，鼻间充盈着一股清新好闻的肥皂味，我猛地睁开眼。一张陌生的男性的脸悬在正上方10厘米处。还没来得及仔细观赏，就被莫锦轩杀猪般的吼声给拉去了视线。
　　我转过头，没好气：“老哥，不要污染我的耳朵！”
　　上方传来闷笑，我转过头。不错，眼睛冷峻而深邃，笑达眼底，神采飞扬！不过，“帅哥，可以从我身上爬起来了吗？”
　　“很有趣！”帅哥挑了挑眉，双手支起身体，我也趁机用手肘将自己撑起，没想到他刚刚离开的身体又突然扑下来，唇一下印上我的脸，又迅速离开。老哥杀猪般的叫声再次冲击我的耳膜。
　　“楚律尧，你这个混蛋。”没等我作出适当的反应，老哥已经冲过来把罪魁祸首从我床上拎了出来，“我今天真是引狼入室了啊！”
　　我只好掀开被子，结束睡神之旅。看了看这件浑身上下满是HELLO KITTY的睡衣，我不禁暗自庆幸。虽然粉的够俗，但是的确很保险。
　　目不斜视从沙发上扭成麻花的两个人身边走过，我晃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大盒的蒙牛酸牛奶，给自己狠狠倒了一大杯。唉……美味的酸奶，我的最爱啊！
　　客厅的电话适时地响起，但是伸手可触的两人显然没有去接的准备，我无奈地踱步过去。
　　“喂？”拎着无线话筒远离战争之源。
　　“小央央，下午两点到南桥大街‘□□’，不见不散哪！”米荔的大嗓门比起老哥刚刚的杀猪声丝毫不逊色。
　　“谁约的？”今年暑假这种同学聚会肯定多的数不胜数，我能推则推。
　　“我带的头。”米荔估计早知道我的打算，恶狠狠地说，“不准不来，否则我抄你家！”
　　“你就想抄我哥了吧！”我调侃她。余光瞄到麻花二人组耳朵竖的老高，手上还有模有样地做着太极推拿动作。
　　“莫哥哥有空的话也让他一起过来吧！”大嗓门顿时变得温柔如水，我几乎可以看见她拿着话筒，红着脸，娇滴滴地说话的样子。
　　妈呀！我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知道了，到时候联系吧！”
　　“是小米粒打来的电话吗？”老哥趴在沙发靠背上，懒懒地问我。全然没有刚刚张牙舞爪的气势，懒散地像只虫。
　　我点点头，伸手到沙发前的几案里拿出CD盒。上次米荔说要听BACKSTREET的歌，这次我顺便给她带过去好了。省得她再以此为借口过来骚扰老哥和我，而且每次骚扰完后都会把正事给故意忘掉。这女人，怎一个居心叵测了得？
　　“同学聚会？”老哥转过身，低着头笑得神经兮兮。
　　“是啊！”我抽出碟，“米荔说准备了你的份，让我问你去不去。”
　　“尧，要不要去玩玩？”老哥没正经地踢了踢旁边的帅哥。
　　帅哥翻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你妹的同学，你去凑什么热闹？”
　　“也是，混在一堆小妹妹当中肯定会显得我们很老。”老哥似乎对他弱冠的年龄十分敏感，“央，麻烦跟可爱的小米粒说声抱歉啦。”
　　“随你。”我也不再理他，转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楚律尧是吧？刚刚那个轻浮的男生，正经的时候，原来竟是这般的闲适淡然。英俊、干净、气质出众。如果跟老哥这样一等一的阳光帅哥同步走在N大，应该是与低调无缘的吧。唉！标准的祸水一双。
　　背上包走出家门的时候，老哥放下电脑里的假期作业，急匆匆跑过来。
　　他帮我推出车，将车篮里的遮阳帽盖我头上：“手机带没？”
　　“带了带了。”我不满他故意揉乱我头发的行为，整理好帽子，“不带的话还不给你念死。”谁让我从小没妈，老爸和老哥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手足无措地把我拉扯大。最近几年，老爸把管家婆的任务光荣地传递给了老哥，自己安心地拓展生意去了。我受到的压迫可想而知。
　　“跟同学聚完了不要自己骑车回来了，我去接你。”他不容置疑地说。
　　“好吧。”知道反抗无效，我也不浪费口水。这个男人的鸭霸功力我是深有体会并深受其害的。
　　“路上小心点！”
　　“知道啦！”真啰嗦！
　　按照米荔给我的信息，费了好大一翻功夫，我总算找到了聚众地。这个死女人，也不知道要出来接我。服务生给我打开包厢门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不是说只有几个人吗？这里几乎半个教室的人都来了吧。
　　第一直觉是开溜，但是衣领却被某人的爪子毫不留情地抓住了。“想去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洗手间啊！”我不动声色拍下她的爪子，整了整衣服，“人有三急，博闻强识的米荔小姐不至于没听过吧？”
　　“我刚好也要去。”她根本不理会我的挑衅，一副“你再怎么掰也没用”的表情，“一起去吧！”
　　再次回到包厢，米荔总算放开死扯着我袖口的爪子，去招呼她那帮兄弟姐妹去了，眼睛却还是紧盯着我暗暗警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不想被米大小姐追杀，我放弃偷溜的想法，朝她摊摊手。寻到最隐秘的角落，戴上自备的MP4，闭上眼，懒懒地往沙发上一靠，开始正式的养神之旅。
　　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有人从耳边将一只耳塞偷偷摘去，班得瑞的钢琴曲立刻被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声代替，我叹气睁眼，果然见到所有的人几乎都被点穴般静止的傻样。有这功力的大概也只有米荔那个五音不全到吓死一群牛的家伙了。这些人肯定不知道说话声音可以媲美电台播音姐姐的米荔唱起歌来竟是这样的令人不敢置信吧。真不知道平日里打死也不唱歌的米荔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地选KTV来搞聚会的？
　　旁边那个一边塞着我的APPLE耳塞，一边用大手拼命抢救另一只耳朵的家伙貌似不是我们班的么。怎么混进来的？虽然我不记得一半人的名字，但是分辨哪些路人是自己班同学还是没问题的。我又仔细看了那张扭曲的脸，确定不认识。
　　我不动声色看米荔闭着眼将那首被万千KTV爱好者推崇的《离歌》声情并茂地吼完。突然想到武侠剧里面能够以魔音让众人崩溃的前辈们。不过，那些前辈现在如果在的话，估计也都会双腿下跪，泪流满面地求米荔收他其为徒吧。
　　额……我在想什么？
　　旁边的陌生人见我一脸的面不改色，痛苦地向我竖起大拇指。君不见我额头上青筋已在突突跳了啊！偏偏那家伙一唱歌就全身心投入，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群众的痛苦。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的瞬间，我轻呼了一口气，噩梦总算结束了！
　　米荔非常爱现地转了个圆舞曲，握着话筒用异常甜美的嗓音为现场还没缓过神的观众作起主持：“下面由请我们的叶未央同学带来她的成名曲——《I’M NOT A GIRL》。”
　　这个魔女，折磨我一次还不够，竟然还来第二次？我冷冷地盯着她，没有丝毫要动一动的意思。让她一个人去唱独角戏好了。
　　米荔丝毫不在乎我的杀人目光，继续煽风点火：“大家想不想听一听冰山美人的绝美嗓音呢？”
　　霎时，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目光一下子全落到我身上，我将自己往暗处又塞了塞。真的非常后悔来这里。
　　“王易阳，怎么样？”米荔似乎越来越不知收敛了，“不是对她很好奇吗？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哦！叶未央的歌声绝对可以让你们终身难忘。”
　　“你已经叫我们终身难忘了。”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男生颤巍巍地问。显然还没从米荔的魔音噩梦中解脱，后遗症非常严重。
　　“呵呵！绝对不是我这种的啦”米荔从话筒中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可恶，“人家小央央害羞呢！大家鼓个掌啊！”
　　男生从米荔的眼神中收到什么似的，率先开始起哄。矛头一下子指向了我。
　　黑暗中我的脸色越来越冷。耳边突然有人靠近，吐出的呼吸骚动我的耳朵：“我姐姐可是牺牲自己形象为你做引玉的砖啊！”蛮好听的声音，但是我根本无心欣赏。是那个抢我耳塞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