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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论如何治愈洁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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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怎样治愈洁癖
肌肤饥渴症攻X颜控洁癖受
初
赵天眠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对劲。
或者这世界上真有一种奇迹叫做一见钟情。
总之,当他看到暖黄色的夕阳懒散地照着,给这位在图书馆里安静看书的青年镀上一层柔光时,青年宁和的气质让他微怔了一下,尔后他竟觉得青年的背影恬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赵天眠从未有过情史,尽管他患的肌肤饥渴症似乎非常不正经非常需要一位伴侣。但也许是因为幼时父母离异,或许是他自身原因,导致他从未幻想自己的理想型,对情与欲也极度克制,本着找个志同道合的人度过余生的观点,至今仍在对各个追求者吹毛求疵。
但这个理念在见到那位青年时就被该死地动摇了,他的心在那一瞬间忽然有种陌生的悸动,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于是他神使鬼差地冲上去,拍拍那个青年的肩膀,看着他讶异地回过头来:“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青年生了一副冷淡面孔,长得却俊秀非凡,连皱眉都很好看:“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我是新来的教授,”他脑子转得很快,“但我不认识路,能麻烦同学带我去校长室吗?”
“我叫诸葛讼,”那个青年闻言,松了松眉头,“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叫赵天眠。”他露齿一笑。
二
当那个人把手放在他肩膀上面的时候,诸葛讼惯性地皱了皱眉。多年的洁癖作祟,使他忍不住想要甩开这只手,不过出于礼貌,他忍住了。
转过头去,他有些愠怒,但看到那个俊朗挺拔的人,火气竟消了些:“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我是新来的教授,”那人说,“但我不认识路,能麻烦同学带我去校长室吗?”
声音也很好听,诸葛讼想,对他印象再加三分:“我叫诸葛讼,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叫赵天眠。”他露齿一笑,比阳光更温暖。
三
赵天眠决定追求诸葛讼了,就为了那对他的一瞬悸动感觉。赵先生认为,他需要对“心如擂鼓”这种明显不正常的行为研究一番。
作为一个金融系海归,他当然不缺钱,不过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为了圆那个所谓“找不到路”的借口,原本只是来为学校捐设施的他留了下来,成为一名客座教授。
他刚一上任,便引起了轰动。原因无他,太优秀了。27岁年纪轻轻,尽管才博士毕业一年但是已经多次在股票浪潮中狠捞一笔全身而退。长相身材没的说,妥妥的钻石王老五。私下里女生们讨论,说这新来的赵教授和历史系有名的高岭之花诸葛讼长相各有千秋,看上去还比诸葛讼好亲近了太多。
诸葛讼听后也不过置之一笑,毕竟赵天眠于之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甲,唔,诸葛讼摸了摸下巴,就是颜很好看。
而赵天眠听后精神为之一振,连忙向周围的八卦少女打听起诸葛讼的情况,在背地里荣获“八卦之王”的称号,当然,这是后话。
四
今天诸葛讼又顶着一众男生羡慕嫉妒的目光,从宿管阿姨手里接过了一束玫瑰花。
“喂,”室友打趣道,“接受了吧,人家姑娘对你一片痴心。”
诸葛讼先把花放在了阳台上。阳台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码了二三十束玫瑰,有些已然枯萎,看上去已经摆放了有些时候。
他脱下手套,给自己的手透透气:“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声音冷淡。
“掩饰吧你就。”室友颇为嫌弃,“我说你呀,这么多美女上赶子投怀送抱,就是一冰山也给捂化喽,你怎么就不解风情呢?”
诸葛讼又将手套戴上,没有再讲话。
五
“人总要死的,别难过。”
“好好照顾自己,我留了锦囊,情急之时拆开,里面有解决之策。”
“哦,还有,我······”
“······赵将军。”
画面距他越来越远,只留下一片黑黝黝的茫然。
有水滴声响起,如此明晰,似泪落地。
他望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心中一阵惶恐,孤独,好似被生生剜去一块,让冰冷的风都能轻易穿胸而过,带来潜滋暗长的疼痛。
那个人,他,是谁?
为什么,空了的心,想到他还会血淋淋地发颤发抖呢。
诸葛讼睁开眸子,一阵茫然与冷战过后,包围他的是长久的静默和孤独感。从小他便重复地做一个梦,记不清内容,只是醒来后满枕泪水,心痛欲死。
他总觉得他在等一个人。
而这个梦愈加频繁的出现似乎预示着,这个人,已经来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夜里赵天眠也是辗转反侧,因心悸而无法入睡。
六
第二天,诸葛讼去上课,走过一条长长走廊,却冷不丁被拍了一下。“喂,这位同学,”那人说,“那天谢谢你帮我指路啊。”
“不客气。”从那独有的清冽声线中已经辨出是哪位,他简短地回答,加快脚步,脱离了那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那遭到嫌弃的便是赵天眠赵教授无疑了。他被拂去了手也并不生气,而是直接追上去,笑眯眯地拉着诸葛讼的手:“诸葛同学!”
诸葛讼疑惑地回头,并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没有成功。那个与他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神情真挚,浅茶色的眸子如同琉璃般透彻:“请与我交往吧!”
诸葛讼的睫毛颤了颤。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赵天眠听见诸葛讼冷淡的声线。
然后诸葛讼用力抽出手,赵天眠才发现诸葛讼的手上戴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塑胶手套。
“我不相信有一见钟情存在的,”诸葛讼低着头,语速极快,背着包向前走去,“而且我不是Gay,不好意思。”
“本来我也不相信的,”赵天眠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又喃喃道,“遇见你之前。”随即他笑了笑,扬声道:“我不会放弃的!”
诸葛讼在心里嗤笑一声。
七
诸葛讼上完课,回到宿舍,放下包,去阳台上取衣服。眼角余光瞥见码得整齐的花,反而让他更加烦躁。或许这花也是那个人送的,他叫什么来着?赵······赵······不管了。
诸葛讼换上一床新被单,上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觉得稍稍放松下来。
【请与我交往吧!】
不,不要再想这件事。他闭上眼睛试图入睡,但是那个人的话语一直在他脑海里纠缠不休。
【诸葛同学!】
那个人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常常运动。鼻梁高挺,两条粗眉毛斜刺入鬓发,眼睛眼尾拉得很长······
不。
就此打住。别再想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尽管,尽管,他也让他的心悸动。
显而易见的,诸葛讼撒谎了,他不但是个同,而且,十分奇妙的,在他对那个男人一见难忘之后,这个男人竟宣称要与他交往。这简直是概率极小的巧合,发生在小说中都嫌刻意的情节。
可是······
别再想他了。诸葛讼告诫自己。拥有这么严重的洁癖的人注定是不可能正常生活的。
他回想起十二年前的一个午后,光明流泻,他正在书房里看书。他的母亲又在自言自语他那早亡的父亲。不知怎的,母亲想起当年车祸的幸存者——这个被保护的男孩。魔怔的母亲自认为发现了父亲离开的罪魁祸首,如果,如果父亲不去救他,父亲便不会离开了。愤恨的母亲决定亲自审判这个“凶手”,尽管这是她的亲骨肉。她狠狠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扔进了地下室。昨夜下雨,地下室的水积到他的半腰,那肮脏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似乎仍萦绕在周围。他用力拍打着门,没有人来救他,一天一夜不敢合眼,当房东来赶拖欠房租的他和母亲走,清理地下室,发现他时,他已嘴唇乌紫,皮肉被泡得发白发皱。
诸葛讼强迫自己想起这段经历,在这短暂的使人窒息的回忆中,他会理智冷静下来。
涩然一笑。
怎么能正常的爱一个人呢?他连肢体接触都做不到。
所以,诸葛讼,你记住,绝对绝对不能,爱上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啊。
八
这是赵天眠不知第多少次请诸葛讼吃饭。显而易见,答案都是“NO”。赵天眠有时也奇怪于自己的犯贱,这诸葛讼是很好看,但比他好看的自己不是没见过;自己条件这么好,不知是多少怀春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偏偏诸葛讼不吃这套;更奇怪的是,人家诸葛讼直男态度放在那,冷脸摆在那,赵天眠非要去贴,非他不可,哪怕每天被他无视,看他生气的小模样,心中也开心,涨得满满的。
没有恋爱经验的赵先生觉得自己的智商下降,神经错乱,简直是发疯,干嘛热脸去捂冷屁股。
但此刻他还是坚挺的站着,贯彻臭不要脸的原则,拉着诸葛讼的手不放。
“松手。”诸葛讼的声线和他的性格一样冷淡。
“不松,”赵天眠用手指摩挲着诸葛讼没有手套遮掩的手腕,“我要请你吃晚饭。”顿了顿,他直视诸葛讼的眼睛:“必须去。”
诸葛讼的手明显一抖,忍下心里的反胃感:“不去。”毫无疑外的,手还是抽不出来。
“求你。”
“······好吧。”神使鬼差的,诸葛讼嘴里蹦出了这句话。他皱着眉,现在收回显然不合适。算了,待会在饭桌上可以阐明原因,直截了当地拒绝他。
于是,当那个男人殷勤地询问他要吃什么的时候,他直接开口:“我不吃,赵教授。”他直视着那茶色的眸子,“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而且我们不合适。”
“两份牛扒,一杯橙汁,例汤来两份。”赵天眠对侍者说。
“我觉得我们并不了解,而且我有许多缺陷······”
“没事,”赵天眠咧开嘴笑了笑,“不谈恋爱哪能互相了解?人没有完美的,喜欢你也会包容你的缺陷。更何况,”他的眸光似带着暖人的温度,轻轻浅浅洒在诸葛讼身上,“不试试哪里知道合不合适?”
可诸葛讼并没有因此动容,“那我便直说了。我有严重的洁癖,已经完全影响了正常生活。如果你希望和我交往,最起码的一点就是不要碰我任何裸露在外的肌肤,可以做到吗?”
“还有,我的东西每天都要消毒,绝对不允许任何外来食物入口,都是自己做,洁癖通常还伴随强迫症,所有东西都要放整齐······”
“这些都没问题,”赵天眠打断他,目光灼灼,“关键是你是否真心接纳我。”说完,他拿起外套,站起来。
“赵教授?”
“不是说不吃外面的东西?”赵天眠璀然一笑,“我给你做。”
“······”沉默半晌,他点了点头。
“那你接受我吗?”赵天眠再接再厉。
“······”
“你可以先试用我,要是你实在不喜欢,过了试用期也不用接受我。”赵天眠自嘲一笑,“我也不会再纠缠你。”
“······好吧。”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吗?话都被说完了。算了,相处过后让赵天眠知难而退也好。
此时的诸葛讼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底线正一再降低,从“直截了当拒绝他”到“让他知难而退。”
九
事实证明,赵天眠永远没有知难而退的时候。尽管诸葛讼的条件甚至是严苛的,不知所谓的,他仍然尽心尽力,几乎样样挑不出错。
只要下课或没课,赵天眠总找他,说说话,找找机会吃豆腐。每天在诸葛讼家就是做饭做家务,就像一个保姆一样勤勤恳恳。挽起袖子露出的一截手臂,衬衫领子开着显现的半截锁骨,都是属于男人的性感。晚上赵天眠都很规矩,要么睡在沙发上,要么开车回家去。睡沙发时他总要看看主卧的灯关没关,关了他才去睡。如果开车回家去,诸葛讼睡着之前拉开窗帘,总能看到赵天眠的香槟色宝马,和倚在车上的赵天眠。夜晚的路灯洒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削瘦且颀长。
可同样的,他也会抓紧一切机会揩油,拉拉小手还是轻的,更是几次试图强吻。
诸葛讼每次看着赵天眠忙碌的样子,心里涩涩的。他承认,或许在这短短时间里,他真的爱上了这个教授。这么娇惯自己,这么温暖关心自己,刚好又是自己的理想型。可是······每一次即使是脱了手套与赵天眠牵手对他也是一种煎熬,他控制不住地作呕,想将手挣脱出来,洗个三百遍。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他呢?身份的差距反倒不是问题了。退一万步讲,男人总要发泄欲望吧,他又要怎么满足他呢?即使刚开始不嫌弃,到了后来也会不满的吧。与其得到再失去,不如开始就果断拒绝,对大家都好。
所以那天下午,诸葛讼说的话,其实已经反复斟酌多遍了。
“赵教授,”他说,“我们不合适。我觉得我们更适合······”赵天眠霍然转头,盯着他纯然的黑色眼眸,诸葛讼一顿,可话还是说出了口:“做朋友。”
“为什么?”赵天眠的眼神带着惊怒和失措,让他不敢直视。“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了,我可以······”
“赵教授,”诸葛讼打断赵天眠,他明白自己该硬起心肠,不能为了一时温情害人害己,“您哪里都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赵天眠呆呆地看着这个冷漠的青年,忽得一阵悲凉。他干什么犯傻?明知道别人不喜欢自己,却贴上去送给人作践。初见时,他爱的就是这冷然不侵的气质,可现在这性格如同一把出鞘利刃,在他们之间无情地割出无法愈合的伤痕。
他很想问问他,他做的这些算什么,他给他希望干什么?从希望到失望要增添双倍的重量,他感觉无法承受。
“赵教授,你······”诸葛讼看着赵天眠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安慰他却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赵天眠笑了下,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勉强。这段日子是我唐突,对不起。”他极快地说,然后轻轻解下腰间可笑的围裙,低下头放在椅子上,打开门离开。
诸葛讼低头看看地板,赵天眠站的地方有几滴水渍。看看周围,纯白的窗帘被赵天眠换成了有可爱草莓花纹的卡其色,锅里的西红柿还在滋滋冒气,蛋打在碗里,而蛋壳还歪在一旁。茶杯变成了双人的,拖鞋多了一双大码,餐桌上多了桌布,一个花瓶,一瓶摆用红酒。
原来,生活中已经全是赵天眠的痕迹了呀,他想,慢慢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却是赵天眠最喜欢而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球赛。他听着解说员热情激昂地讲着赛事,慢慢地蜷缩起来。
沙发上,怎么感受不到他的余温呢。
十
诸葛讼与赵天眠的关系如同两条直线,短暂相交后越离越远。
赵天眠当着他的金融系客座教授,再也没到历史系来,每半个月例行的一次讲座也总是讲完就走,再不逗留。
诸葛讼的生活骤然变得冷清而令人无法忍受,尽管他这么多年就是一个人。两人份的东西总让人觉得甜甜腻腻,中间粘连着金蜜色的化不开的浓情,可是一旦另一个人消失,这份粘稠的感情无处寄放,立刻就觉得空荡荡,搅得心里天翻地覆,一塌糊涂。
他觉得自己明明本来没有心的,没有爱人的能力的。只是赵天眠强硬地来了,大大咧咧地介入他的生活里,扒开他捂着心口的手,然后将自己的心塞进他的胸口,蓬勃的热度温暖了他原本空荡荡的心房,使血液流通起来,顺着经脉将悸动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可是他害怕了,怕自己的冷最后使两个人一起陷入没有温度的冰点,使那让他眷恋和喜爱的温暖消失。所以他退开去,于是寒冷再一次侵袭,也因为身体已经不再麻木,所以疼痛感才愈加鲜明地一阵一阵涌上来。
可他忘了,当他退开去时,那颗赵天眠的心也被袒露在了冰霜里啊。
十一
“啊呀,就知道你会同意,真是,大学霸不来我们觉得没有安全感。”
“是啊,”旁边的室友附和道,“到时候老师问起来,我们就说诸葛讼也去了,他就不会觉得我们是去玩的了。”
“话说那助教有你说的那么好看吗?”
“那肯定,我跟你说啊·······”
诸葛讼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并不答话。
据说金融系的赵教授上节课多了一个助教,是个前凸后翘的美艳女神。惊为天人之下有人将她的照片发上论坛,立刻引得一众男生狼血沸腾,各个系的人都想来蹭个课。几个历史系的人也想去,奈何金融系与历史系实在不搭边,老师问起来不好解释,才想了个馊主意,带诸葛讼一起去。诸葛讼本来想拒绝的,他不喜欢凑热闹,对美女没兴趣,更重要的是,讲课的人可是赵天眠啊······但是神使鬼差地,他同意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思,只是也许想再看一眼他罢了。
没事,人这么多,赵天眠应该看不到他。诸葛讼想,心里却又有一丝微妙的期盼。
“诸葛讼,”同学问道,打断了他的思路,“你要和我们一起坐第一排吗?”
诸葛讼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怕袒露在那人的视野里,因为那让他觉得心悸,让他觉得已被了解通透。
他不习惯那样坦诚而热烈的目光。
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整整一节课,赵天眠没有往这里看过一眼。果然,没有人会一眼在人群里发现另一个人的存在。诸葛讼想。却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一眼就发现人群中的我,这是小说才有的情节。
而赵天眠,又什么时候变成他人生小说中的另一位男主角的呢。
收拾东西,走出教室的那一刻他不知怎的回眸,看到赵天眠低垂的眉眼在阳光下安静而内敛,心里刺了一下。
十二
赵天眠就是治不了自己的犯贱。
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没有心的,对他再好也被他弃如敝履,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他来了,偶然施舍的一次光临,赵天眠心里竟全是喜悦。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但是他忍住不往他那里看。
既然已经分了,就不要拖泥带水。他告诫自己,他不要你的心,自有别人来要,不切实际的希望还是早点掐灭好。
可当看着诸葛讼苍白不见血色的脸,他却仍然有诘问他,有好好吃饭吗?怎么不爱惜自己身体诸如此类的欲望,他就知道,诸葛讼不要的心,别人也别想要。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本是陌生人,一见钟情便开始牵肠挂肚,也许有天就至死不渝。
赵天眠觉得《呼啸山庄》的希克厉说得很对:“我怎么能丢了我的性命活着?我怎么能丢了我的灵魂活着?”
凯瑟琳是希克厉的魂灵,诸葛讼是赵天眠的一心所寄。赵天眠确信他着魔了,被那个可恶的,薄情的人魇住了,但是他却不愿意放手,任凭那人的冷漠扎得他鲜血淋漓。
赵天眠看见诸葛讼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他忙低下头,掩饰自己想要挽留的目光。
赵天眠垂下眸子。
算了,我爱他,他不爱我,爱不爱就成了我的事,与他无关。那些心痛也好,委屈也好,爱到天崩地裂,肠穿肚烂,都和他无关。
十三
诸葛讼终于知道什么叫后悔。
绝望。
赵天眠死了。
多可笑啊,前几天他还纠结着与赵天眠的感情,他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谁知道那司机为什么开的那么快,谁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走神,谁知道赵天眠刚好跟在自己身后,于是——砰
大力从身后袭来,他跌向路边,回头却溅了一脸鲜血。奇怪的是,那时并不觉得脏什么的,只是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是谁啊,怎么有些眼熟呢?是赵天眠啊·····心后知后觉地抽痛起来,疼得几乎窒息,好像心脏被捏碎了一样。
滚烫的血液从他的脸上滑落,到下巴处就已经冷却了。
他用手擦脸上的的液体,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看到赵天眠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空洞的眸子里装着他的影子。
满脸是血,也满脸是泪。
十四
当时看到车过来了,赵天眠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车撞上来那一瞬间其实没有感觉,他只是突然感到身体轻飘飘的飞起来,然后重重砸到地上,接踵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他的大脑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心情想杂事,他看到诸葛讼哭了,英雄救美,美人后悔,这是多俗套的情节啊,他想笑,却牵不动脸上的肌肉,只感到滚烫的血沫子从口中沥沥而出,然后视野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的瞳孔在涣散,只好勉力瞪大眼睛,试图看清诸葛讼的哭泣的脸。别哭了啊,他想说,却没了力气。
十五
诸葛讼的洁癖终于被治好了,自从那次车祸之后。他开始学着碰他从不碰的东西,学着他之前不会的一切。
他终于知道他对赵天眠的一见钟情是哪里来的了。梦告诉他上一世他们曾经相爱。他是诸葛亮,赵天眠便是那赵云转生,但是他死得太早,不得相守,于是在地府用自己的三世大劫换了与他的三世相见。只是没有想到应劫的不是他,而是赵天眠。
他很萧索的一个人过着,只是因为他的命是赵天眠换来的。
后来他又梦到他了,梦里赵天眠对他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他微笑着说:“我也是。”
然后赵天眠吻上来。那个时节春色融融,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