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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九)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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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湾今夜睡得很早。
倒不是她突发奇想在这种荒无人烟的鬼地方睡美容觉,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距离当初她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纹身进古潼京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梁湾这会儿想想,都觉得自己那次进古潼京绝对是脑子抽了,不然谁上赶着送死呢。
然而现如今她的脑子好容易好一回,却又被人绑架过来,只能说她命里缺运,天生倒霉。
梁湾刚躺床上那会儿其实睡不着,毕竟从她到这儿来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生物钟都习惯到午夜两点以后了,让她不到十点就睡,实在有点儿强人所难。
然而汪藏海和巫马南声就在屋外站着,她也不愿意再去尝试一次饿一整天的滋味儿,就只能躺在床上睁着眼胡思乱想。
她在想那座黄金城。
当初去黄金城,牵头的其实是汪灿和张盐城,她不过是个多余的人,只跟了一路,其它什么也不知道。
想了一会儿,梁湾觉出些睡意,便顺势闭上眼睡觉,谁知睡到一半,就出了岔子。
梁湾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在慢慢的僵硬起来,然而她又清晰的知道,四肢僵硬的不是她,或者说,她现在在做梦,梦里的这个人四肢僵硬。
梁湾试着控制四肢,没有半点儿反应,她便确定自己是真的被魇住了。
当真确定了之后,梁湾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反正就是个梦,她真鬼都见了不少,还怕梦里有鬼不成?
然而在随着那具躯体进去一条街道之后,梁湾收回了自己的原话:面前一堆红着眼睛张牙舞爪的僵尸还是挺吓人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堆残肢断臂,堆成了一座小山。
梁湾几乎要叫出声来了,然而她张大了嘴,却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响。
她只能放弃尖叫的想法。
藏在云层后面的月亮悄悄露了半个脸,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
梁湾借着月光,才看出这里的街道很是古朴,遥遥看着,砖瓦似乎是某种琉璃制成的,在皎洁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光。然而真靠近了,梁湾才知道自己想岔了:那哪里是什么琉璃,分明是金子――起码看起来像。
街上的僵尸经月光一晒,忽然直立了起来,手里提着的灯闪过一道蓝光,又恢复了正常。僵尸于是又成了双目无神的行人,长袖绕裾,衣袂翩纤,长街的灯又亮了起来。
花市灯如昼。
然而梁湾这会儿却没心思欣赏这幅美景:拜月光所赐,她这会儿也提了一个灯笼,进去人群,随着人海向前走。
借着余光,梁湾看到了天上已从云层中完全出来的月亮。
那是一轮圆月。
梁湾额头上忽然冒出了冷汗,她大概可以确定这是什么地方了:轮回日里轮回月,生里逃死死逃生。
这里是黄金城。
梁湾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托黄金城的福,她这会儿起码是从梦魇里醒过来了。
“你怎么了啊?”
床边地下有询问声响起,梁湾这才想起来,黎簇和苏万是在她的房间打的地铺。
“湾姐,”苏万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梁湾,把声音压的很低,“你没事儿吧?”
梁湾摇摇头,冲黎簇和苏万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两个过去。
黎簇和苏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还是轻手轻脚地过去了。
梁湾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怎么去黄金城了。”
黎簇和苏万面面相觑,从对方眼底看出了疑惑 :“不是湾姐,你不是忘了吗?”
梁湾摇摇头:“我梦见的。”
这话听起来委实不大靠谱,再加上梁湾这会儿刚被吓醒,浑身跟水洗过似的,看起来委实不大好。
“是真的!”梁湾声音升高了一点。她这会儿额头上满是汗,脸上却没有一丝血丝,苍白的吓人。
黎簇这会儿是真的怀疑梁湾是不是中邪了――好歹跟着王胖子混了两年,他也坚定不了科学至上了。而梁湾这会儿的样子也真像被什么附身了似的。
黎簇于是悄悄拉了拉苏万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看看梁湾是不是中邪了。架不住苏万虽然在黑瞎子手底下呆了一段时间,医学著作读了不少,中不中邪却是看不出来的。
黎簇和苏万一向没什么经验,这会儿虽暗下防备着梁湾,到底还是被她看到了小动作。梁湾自醒过来就觉得不对劲,然而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检查自己了,因为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她很生气,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两个小孩儿,而是什么应该不得好死的仇人一样。
“跑……”梁湾死死抓住被单。
苏万和黎簇这会儿倒是不叛逆了,转过身就往外跑:黎簇敢打包票,他刚刚绝对看到了梁湾眼睛发红了。
结果两人没跑多远,刚打开门就被巫马南声一边一个扯住了衣服扔回去了。
黎簇和苏万一口气没上来,没敢再动,老老实实窝在椅子上。对面的梁湾显然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了,见到有人进来便扑了上去。
巫马南声动作很快,然而还是被梁湾扑得踉跄了一下,可见梁湾这会儿有多大力气。巫马南声就着梁湾扑过来的姿势抓住了她的手,反扭到身后,梁湾被制住了也还不老实,拼命往前窜,最后还是黎簇壮着胆子拿个木质的杯子把人砸晕了。
于是屋里又恢复了寂静,除了黎簇和苏万的喘息声便再没别的什么声音了。两个小孩儿显然吓坏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她……她这是怎么了?”
黎簇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巫马南声了。
巫马南声找了根绳子把梁湾绑好,才道:“她遇上了黄金城的冤魂。”
所以梁湾是真的撞邪了。
黎簇正要接着问,门口的布帘便被一只手撩开了,门外进来的是黎簇和苏万都没有想过的人:吴邪。
跟着吴邪一同进屋的还有汪藏海,比起前几天,此时的汪藏海似乎没了那些焦虑与戾气,又成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医生。
黎簇记得很清楚,从当初进古潼京到现在,他快两年没见着吴邪了。其实不论是当初从汪家出来,还是后来从古潼京里出来,他都祈祷自己不要再见到吴邪,然而真和汪藏海呆了一个月,黎簇才发觉他其实还是更适应吴邪。
吴邪自进屋以后便将精力放到了梁湾身上:梁湾确实是撞上了脏东西,而且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