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世业》挽殊

13、第十二章 小玄

　　“贤弟，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做？”训斥过兰七，封子楚又转向惠君亭。
　　“今天闹成这样，想必我们也已经暴露了，”惠君亭想了想，“乔装埋伏已经没有意义，先回去再说罢。”
　　“那……”兰七回身看了看一直没吭声的小卓。
　　“这位是兰七姑娘在这里的朋友么？”惠君亭放缓了语调问道。
　　兰七点头：“她叫小卓！”
　　惠君亭略略思考：“今天我们大张旗鼓地搜捕，肯定惹恼了那妖物，如今我们一走，这里肯定更危险，你的朋友没有自保能力，还是让她跟我们一道回去，等此事了结，再给她寻个去处吧。”
　　“真的可以吗？”兰七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惊喜。
　　惠君亭贵为昆仑山掌教大弟子，连皇亲国戚都得礼让三分的人物，想必为小卓寻个好出路也是不难的吧。
　　这样想着，兰七一刻也等不得，拉着小卓的手就要走：“小卓，那你就跟我们先回去吧。”
　　谁知小卓却猛然抽回了手，看了眼惠君亭，张了张嘴，发出不清不楚的声音。
　　兰七禁不住凑近了去，只听小卓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反反复复都是“不要”“害怕”之类的话。
　　兰七开始不解，但转念一想，了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卓一定是怕我们像当初把她送到这里的坏人一样带走卖掉才这样的。”于是又跟小卓细细解释劝说一番，虽说最后小卓仍是一脸不情愿，但好在没有再强烈的抗拒。
　　熟料刚出门，就见原本在袭菘文身边鞍前马后的知府江大人不知何故守在门口，见到惠君亭，赶忙紧了紧便便大腹上的衣带，上前一步赔笑道：“惠上人乃是我地的贵客，怎可屈居陋室，王爷特让在下在府中僻出几间客房以供各位休憩，还望各位赏光移驾。”
　　惠君亭一如既往地客套着：“多谢江大人费心，只是昆仑山有戒训，在外不可奢费，是故不便叨扰。”
　　“贤弟此言差矣，”封子楚揽着惠君亭的肩膀，“人家不过是想找个好笼子把咱们看管起来，满足他们皇族的掌控欲，你要是再口口声声推拒，反倒显得咱们不识抬举，江大人您说是吧？”
　　江大人扯了袖子擦汗，一边讪笑道：“这位公子真会说笑。”
　　封子楚哼笑一声：“既然袭菘文那么不放心我们，到哪都是一样的，还不如选个好地方，客栈那破地方我早就住的不顺心了，难为有人想得周到，干嘛不领这个情呢？”
　　江大人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眼见惠君亭面上仍有犹豫，忙伏低做小哀叹道：“王爷下了死命令，若是请不去惠上人，下官这里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惠上人您乃修道之人，慈悲为怀，还请屈尊一趟吧。”说着竟然作势要跪下。
　　惠君亭见此情景，微微皱眉，最终妥协道：“既然如此，烦请大人带路吧。”
　　江府虽是按照知府规格建造，但毕竟富饶之地，细节之处皆可见精致用心，加之江知府热情设宴，让跟着惠君亭住久了客栈吃糠咽菜的封子楚甚是满意，席间禁不住多饮了几杯，对着惠君亭勾肩搭背，很是不庄重，惹得同席的袭菘文一脸阴沉。
　　“小玄啊，”封子楚握着惠君亭的手，一脸沉痛地打着酒嗝，“当初但凡你要是听了我一句劝，如今何至于让我整日对着个无情又无趣的凡夫俗子，遥想三千多年前，我跟你上天下海，形影不离……嗝！”
　　兰七跟青六对视一眼，身上忍不住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想到封子楚过了几千年形单影只的日子，倒是还被人欠着这么桩催人汗下的情债，小宣？还是什么小旋，究竟是个什么人？！
　　兰七还没琢磨出味儿来，肩上就狠狠挨了封子楚一巴掌，当下“哎呦”一声，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无故中掌的缘由，就听封子楚冲惠君亭吼道，“你说！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兰七彻底被震住了。
　　这怎么又扯出一个女人呢？
　　难道是段虐心虐情的三角恋？！
　　兰七忍不住看向惠君亭，只见惠君亭也正好看了眼兰七，不过面上依旧淡淡的，只有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而后对着一脸生无可恋状的袭菘文道：“在下的朋友喝多了酒，失礼于王爷，我们这就带他下去休息，还望王爷勿要见怪。”
　　袭菘文侧过脸，恨不得眼不见为净地摆摆手，连话都懒得说。
　　一行人带着死狗一般的封子楚，七手八脚地把他拖回了房间。
　　“小玄，”趁着青六兰七给打水擦脸的间隙，封子楚一把握住惠君亭的手，戚戚然道，“你当初托我做的那些事，我都做到了，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话说完，许是酒的缘故，封子楚竟隐隐红了眼，看上去格外可怜。
　　惠君亭在另外二妖惊诧的注视中挣脱开封子楚：“你们妖君醉了，好好照顾他。”
　　说完再不管封子楚说什么醉话，转身就走。
　　目睹了全场的铃兰草和蛇妖面面相觑，良久才回神过来。
　　“你说，小玄是谁啊？”蛇妖张口就问，“妖君干嘛一直拉着惠上人的手叫这个名字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兰七也是一头雾水，“难不成是妖君以前的心上人？”
　　青六神情一滞：“瞎说什么呢，妖君怎么可能有心上人！”
　　“怎么不可能有，”兰七拧了帕子，“妖君也有七情六欲，活了这么久，还不能有几段情史啊！”
　　青六闻言脸色更难看：“可也没听哥哥姐姐们说起过啊！”
　　“没听说不代表不存在啊，”兰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说不定妖君被那叫什么小玄的伤的很深，哥哥姐姐们为了不让妖君难过才故意不提起的。”
　　青六回身看了眼闭着眼眉头紧皱的妖君，神色晦暗不明：“我一个人留在这照顾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
　　“哎呦，老蛇妖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那你留下我去休息！”
　　“哎哎哎哎哎，”兰七一脸讨好，“我走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