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艺圈头号绿茶》一方土石

9、狭路

　　晚上八点多，南仰星三人走在影视城外最繁荣的一条美食街上，一人捧着一杯奶茶物色沿街的美食。11月的街道两旁已经落满了枯叶，三五成群扎堆走在路上的时不时就有影视剧中的熟面孔。附近的居民也早已习惯了，混迹其中也没有谁一惊一乍的追着要签名合照，倒也是一和乐自在的好去处。

　　S城的经济很大程度上都依仗影视城带动，剧组拍摄起来日戏夜戏轮轴上，风霜雨雪都是景。影视城周边便也配合剧组的作息成了不夜城，刮风下雨都有店开着，还配了不少游玩的去处。

　　南仰星和于昊早就不是第一次来影视城拍戏，对这里都没什么新鲜感。费泽却像个小朋友一样处处新奇。看到啥新奇的小零食就要买；路边售卖给小朋友的闪闪发光的小头饰他也喜欢；就连路过个喊泉他都想拉着南仰星和他一起试一试。

　　活泼又明媚，像谁家刚出校门的小男朋友。前半个月出于行程安排，仅有的两次出来逛街都是十几号人集体活动。那时就没见他这么鲜活。

　　南仰星紧紧地缀在人身后，十分担心他一头扎进哪个巷子找不到出来的路。追随的间隙又生出些奇怪的赧然，觉得他两这一起出游的模式颇有迷惑性，像臭不要脸的社会人士勾搭纯真学生妹。

　　“学生妹”还时不时嫌他走得慢，驻足等他跟上去，搂一下肩挽一下胳膊的催促举动时常有之。南仰星捂脸，觉得费泽更像那种带出来玩一下就能被轻易骗到床上的小妹妹。

　　于昊一脸沉痛状看两人在他面前勾肩搭背哥两好，深觉南仰星这人如此直男一定特别好钓，随便来个小白花小绿茶就能把他骗到床上去。

　　兜兜转转间，弄堂里一阵烤肉的香味独得头筹，抓住了三人的心。

　　他们一路往店面二楼的小包间走，发现里头隔音不是很好，便特意找了个最角落的小包厢，打算安安静静吃顿饭。费泽紧挨着南仰星坐下，点菜时几乎要把下巴搁在人家肩膀上。黏糊得像个初次和情郎出来约会的小鬼头，欢喜都写在了脸上，恨不得跟人贴在一起。

　　知道的是庆祝他今天入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庆祝他今天抱得美人归。

　　于昊正如此腹诽，就听得隔壁包间传来饱含愤怒的一嗓子：“他那么快就跟姓费的好上了？他都不帮我抱不平收拾下那小子？咱们三一起拍戏拍了半年，他和那小子进组才半个月。他怎么就翻脸这么快约都约不出来了？”

　　一嗓子下来，费泽放肉的动作停在半空，脸上笑意骤然收了起来。南仰星调蘸料的动作也可疑地停顿了一下。于昊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内心戏被公放了，发觉不是后低声调笑道：“因戏生情，两男争一女，隔壁好大一出……”

　　话没说完，一个熟悉的脆生生的嗓门传过来：“什么‘好上了’，都是大男人怎么就好上了？陈哥你说话注意点，传出去对星哥名声不好。”那是郑小斤的声音。于昊反应过来吃瓜吃到自己家了，未出口的“戏”字又给咽了回去。

　　他们三下意识保持了安静，就听郑小斤又反驳道：“他也不是约不出来，是剧组收工晚，他就让我先过来了。”这下可以确定，隔壁就是郑小斤和陈默聚在一起，正在吐槽南仰星失约。

　　不停NG直接导致剧组晚收工的于昊：……我本无意卷进这三角纷争。

　　不忍心伤害小朋友，没告诉他自己婉拒了陈默的南仰星：……

　　费泽脸上又有了笑模样，专注状给南仰星最爱的小羊排翻了个面。

　　三人默契地自顾自烤肉吃，谁也没有要去隔壁打招呼的意思。只是隔壁一方似乎格外愤恨难消，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另一方又是个年轻又爱较真的主儿。他们包间似乎没有第三人居中调停，没消停一会儿就吵了起来，声音又传了过来。

　　陈默的声音清晰万分：“他不来赴约，你反倒怪到我头上了？”

　　“你以为他不想来？去年拍戏时我们一起在边疆吹风吃沙。当地拍摄条件那么艰苦，过年剧组不放假，咱们三还是在牧民家吃苦咸苦咸的腊肉一起过的年，那时候感情多好啊。” 郑小斤说话也呛，“要不是你们公司想出来炒真人cp吸流量的损招，他能这么避着你走吗？”

　　郑小斤脾气一上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主：“他现在哪里敢轻易赴你的约？你两同框就会被p出结婚照，同城就会被yy成已上床。互动就是发糖，不互动就是避嫌。合作就是真感情，不合作就是地下情。一天两天他心大不介意，现在都小半年了你还炒。他不跟你翻脸是他体面人爱面子，心里指不定烦死了。”

　　陈默声音小了一截：“你以为我爱炒啊，咱们这个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流量为王……”

　　“咱们是演艺圈，我们是演员。”郑小斤反驳，“我们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好了好了，吃肉。好不容易聚一回，就知道帮着他说话跟我吵架。”陈默年纪到底大一点，先让了步，但还是喋喋不休，“等你再多混两年，你就知道不管啥圈子，光有作品都出不了头。演艺圈更加只是资本的玩物。不然有好作品的人那么多，怎么能被你记住名字的演员却寥寥无几呢？”

　　于昊深有体会地瞟了一眼费?资本家?泽：可不是，邵氏太子爷毫无实绩可言，还不是入行就登基开局即主角。

　　南仰星也看了费泽一眼，却是倾身过去捂住了他的耳朵，等隔壁说完了才松开：“别听陈默乱讲，天道酬勤，任何行业都要看作品。反之稍微火了点就炒作营销不断的人，再怎么捧怎么炒都只会是昙花一现。要么沦为离了粉丝就走不动道的纯流量。”

　　“努力和汗水换取成就，本就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事。你好好演，不要担心被人暗箱操作排挤打压。”南仰星没有直接说兰悯的的名字，“这个行业我也算有点积累，我会护着你。”

　　费?资本家的玩物?泽小白花状点点头。

　　于昊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暴击，连腹诽的欲望都暂时失去了。

　　他们这儿安静得厉害，隔壁却依旧不依不饶。小声争辩了一阵后，话题似乎滑向了第二个争议点，陈默嗓门又大了起来：“南仰星不知道我家什么背景，你跟我老乡，槟城陈家产业做那么大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我家开KTV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现在埋汰我也是资本嫌弃我钱脏？那你把之前吃我的冰激凌、奶茶、水果、烤肉、火锅、日料都吐出来，收的杀青礼物生日礼物也都还回来。”

　　这边三人两两对视一眼，都想起来朱紫谣开机前的一场小风波。

　　陈默被换掉前被曝光了一桩家庭丑闻，有营销号爆料说陈家涉黄，配图是陈父经营的KTV在警方的扫黄行动中被查到有员工与客人进行□□易的事实。此事一经曝光就火速发酵，在微博热搜上呆了一天。

　　要不是同期有别的明星爆出更大的丑闻转移了视线，工作室的反转洗白通稿又出得快，陈默已然被舆论轰炸成了渣滓。

　　虽说最后不了了之，吃瓜群众普遍认为爆料是乌龙事件，但不利影响已然产生，心存怀疑的人就会盖棺定论这是真的。剧组的人都怀疑朱紫谣男二角色江山易主得那么轻易，也有这份黑料的锅。

　　毕竟涉黄只是一个口子，按照黄黑白素来不分家的尿性，谁知道陈默身上是不是真有什么定时炸弹。别到时候剧组辛辛苦苦把剧拍完，被一个人连累得剧都播不出来。

　　这不，听他今天这说辞，当初的反转通稿才是假的。陈家涉黄确有其事。

　　年轻人吵架就是控制不住音量。陈默的声音几乎成了他们这包间的背景音乐：“你，南仰星，你们科班出身的都清高，都冷血。我这段时间过得什么鬼日子，你们是一点都不关心。你知道我那些料谁曝光的吗？我找人盘查了那些炒我丑闻的号，里边一大半竟然隶属于星阑的子公司。”

　　“我签约的公司，背后拆我的台，你说搞不搞笑？能做到这个地步来搞我，背后一定有星阑高层的授意。我就想知道有谁给了他们更大的甜头，让他们这样作践我。”

　　于昊么猛地看向费泽，而后者兀自剪了牛排放进南仰星碗里。他似乎是觉得光听隔壁的戏太过沉闷，小声哼了一首歌：“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当我年华老去，容颜凋零，你是否爱我一如往昔？

　　“我签这破公司又给送钱又给分成，他们尚且能把我当猴子一样耍弄舍弃。我要是没家里的支持，没有热度保驾护航，我早就被踢到一边了。我还谈什么作品？狗屁的作品。”

　　陈默咬牙切齿：“没有名利权势傍身，谁还会喜欢我，我又有什么资本去追求我喜欢的。这世界上最昂贵的就是梦想和爱，其中哪样是光靠一腔热血和你所谓的努力就能轻易拿到。我有门路我为什么不用，我能走捷径为什么不走？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费泽替南仰星又添了点饮料，低头间看不见神情，零星的哼唱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Will you still love me，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当我一无所有，灵魂千疮百孔，你是否爱我一如往昔？

　　于昊看向费泽的表情已然有些骇然。他直觉此地不宜久留，给他师弟发了条求救信息。没过多久他师弟来救场叫他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安静了足有半个多小时的包间中，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格外突兀。

　　几乎就是这铃声响起的一瞬间，隔壁吵架的声音骤然被按了暂停键。

　　于昊反应过来自己出了个昏招，然而这时候调低手机音量已经来不及了。没一会儿功夫，包厢的门被敲响，陈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晚上好，我们包间的起子找不着，可以来你们这儿借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