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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柳玉清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隋棠正要朝鸦儿身上摸去,眼神直勾勾地盯在她的身上。
      登时,他的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因为这个丫头而生气,也许是因为,那个游手好闲的隋棠又回来了,几年的游学却依旧一幅浪荡样吧。
      他摇了摇头,推开了门,慢悠悠地开口道:“隋兄,好久不见,倒是一点都没变。”
      “呵呵,柳兄,你也一样啊,这几年娶了那么多漂亮女子,今日又娶得如此美妾,怎么也不通知兄弟来参看参看?”隋棠的话赤裸裸地是一种羞辱,直刺得柳玉清血脉喷张,换了当年,也许是要打上一架了吧?他无奈地笑了笑。
      见柳玉清来了,鸦儿偷偷地就要出门,却换来柳玉清冷冷地一句话:“慢着,把书留下。”
      “能不能让我看完了再还?”鸦儿对着那本《玉棠集》好感异常,似乎只有看完了它,才能放手一般,此时,她的手又那集子握得更紧。
      “你识字?”柳玉清的眼中多了丝讶异,而后却仍旧转为冷酷,“还是不行。”
      “为什么?”鸦儿脱口而出的一句问话却让柳玉清有些难堪,在隋棠的面前难堪。
      隋棠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的对话,此时却附和了一句:“是啊,柳兄,不就是一本集子嘛,给她看便是。”
      “不行。”柳玉清的眼神显得更加冷酷,“你不乖乖呆在屋里,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尽在这里丢人。”
      没等鸦儿的“我”字说出口,柳玉清一把便将《玉棠集》从鸦儿手中抢过,而后把她狠狠地推出了门。
      关上门的一瞬,他看见鸦儿跌倒在地上,手腕上的血迹却及不上她黯然的神色,他心中幽幽一动,随即,回过了头,无奈地面对眼前的那个紫衣男子。
      还是柳玉清先开了口:“她,不过是个孩子,跟这件事也没有关系,你对她还是庄重点吧。”
      “那丫头长得还真像莲衣,就是那眼神,太冷了。” 隋棠看了看窗外,“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怎么会正经得起来?你还说我呢,你自己对她也不比我好啊。”
      柳玉清一时语塞,自知理亏。
      隋棠转过了头又说: “你倒是好啊,还记得莲衣。娶了个妾还长得像她五六分,这不,连名字都要改得一样了,这本集子更是宝贝得要了命似的。” 他笑着看着他,媚眼如丝。
      柳玉清抚摸着《玉棠集》,放入书柜,叹了口气:“怎么会忘得了?怎么会忘得了?”话音刚落,却是一阵的恍恍然。
      “哟,别演戏了,谁不知道戏子无情?别以为我就是当年的隋棠,会被你这伪君子给骗了。”那个紫衣男子的眼中尽是愤懑,“你做了那档子事,这辈子都脱不了这干系!还有这白沙镇,莲衣的冤魂是不会放过它的!你们欠莲衣的债,你们都要加倍还上了,才能下地狱!”
      说着,隋棠匆匆地开了门,拉起坐在地上的鸦儿便走,这一切,却被刚刚赶来的柳太太看在了眼中。
      那柳太太匆匆地走进书房,只看见儿子柳玉清无助地靠在墙上,口中吐出了一个“不”字,那声音凄厉不已。
      一声雷电闪过天际,将早已变得乌黑的天刺得一亮。
      要下雨了。柳玉清心想。

      隋棠拉着鸦儿,却熟门熟路地回到了她的房中。二人坐了下来,隋棠熟练地给鸦儿包扎好手上的伤口。
      隋棠问:“你认为,我是坏人吗?”
      鸦儿答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人天生就是坏人。”
      “哦?你这丫头倒是特别,难怪那伪君子会喜欢,倒是单纯得很。”隋棠随口说到。
      鸦儿只是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这里?还有,你为什么叫少爷伪君子?”
      “我发现你真的很好奇,真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好奇害死猫,特别是在这柳家,好奇的人往往是最早死的那一个。”隋棠幽然道,“不过与其因为好奇在别人那里送命,倒不如在我这里一次好奇个够,我这人虽然坏了点,但至少不会害人。”
      鸦儿微微一笑,隋棠随之愣住:“果然像她,特别是笑的时候。”
      “像谁?莲衣小姐吗?”鸦儿问。
      “是。”隋棠的答案让鸦儿浑身一冷,“你知道吗?除了你眼下没有那粒泪痣,还有你那股子清冷以外,你们真的很像。”
      “只是,你还不知道莲衣是谁吧?知道她的遭遇,你就会知道自己是多么傻,傻得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会被那个伪君子给骗了。”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想知道这一切吗?”
      “想。”鸦儿找到一个能为她解谜的人而高兴,却看见隋棠那双桃花眼如同梦中一样,笑得明媚。
      隋棠说道:“这个故事很长,也许一天都讲不完,今天能说多少就多少吧。莲衣姓何。当年,何家在这白沙镇也算是大户人家,我是莲衣姑母所出的幼子,因为何家无子,在很小的时候,便定下了莲衣和我的亲事,尽管我小她两岁,不过从小到大,虽然我们没有夫妻情谊,可是姐弟的情谊也足够我们两个消磨一辈子的了。说起来,如果不是那天去了白鹤楼,遇见那个伪君子,也许今时今日,莲衣会是我的妻子,这柳家也应该是何家的。”
      白鹤楼,又是那个白鹤楼。
      原来,是柳玉清抢了这隋棠所拥有的一切。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世浮华也不过如此,只是可惜了莲衣,不但白白地毁了名声,到最后还那么不明不白地送了命,唉。”隋棠看着窗外的细雨,眯缝着眼。
      “接下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鸦儿问道。
      “当年发生在莲衣身上的事情很可怕,可怕到时至今日,白沙镇的那些人都不敢提起,因为他们心虚。”隋棠的眼仍旧望向窗外,似乎陷入到如烟往事中一般,“知道柳兄为什么那么宝贝《玉棠集》么?那是因为那里面记录的,哪里是什么诗词呵,那里面蕴藏的,是一颗深闺女子被欺骗的心!”
      “被欺骗的……心?”鸦儿口中喃喃。
      就在这当口,门忽然被人敲开,传来丫头清梅的叫唤声:“莲衣小姐,太太有事找你。”说完,还朝屋里张望了一圈,却发现,刚刚的谈话声不见了,在鸦儿的屋里,只坐着她一个人。
      鸦儿的手上忽然多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后会有期,万事小心。
      转头见自己屋子的后窗大开,许是那隋棠会些功夫,便从她的后窗离开了。
      到了这里,鸦儿猜出了个大概。那莲衣小姐原本是富家千金,却偏偏碰上柳玉清,其间种种也定是邪恶异常,只盼着那隋棠能够再做解答了。

      “说,你跟那浪荡小子是什么关系?”柳太太脸上道道皱纹刻得深邃,在这样的盛怒之下,显得更加可怕。
      “回太太的话,奴婢,奴婢今日刚刚认识隋公子,奴婢所说句句属实。”鸦儿跪倒在地,手上的伤口不小心被碰着了,又再次裂开了口子,那血又是源源不断地流了一地,直疼得鸦儿咬破了嘴唇。
      柳太太的语气里有着一贯的严肃与凶狠:“那小子不是进了你屋里头半天?你们都做了什么?”
      “没有的事,冤枉啊,太太,今日奴婢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刚刚回房包扎伤口,房里也只有奴婢一人,还请太太明察。” 说着,她还赶紧亮了下伤口。
      鸦儿虽然吓得瑟瑟发抖,却仍旧留着清晰的思绪,她知道倘若让柳太太知道她和隋棠共处一室,估计自己是会没命的。
      虽然在白鹤楼,她、柳玉清、隋棠还有太太都在场,但是,太太却也知道,她手上的伤口是她那宝贝儿子所为,固然不会再三刁难于她。
      “那小子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你这该死的贱婢,还不从实招来?”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一双凤眼像极了柳玉清,此时正泛着冷光向鸦儿投来,“你这狐狸精、扫把星,一进我们柳家,就没有什么好事!”
      “没有,真的没有。奴婢不敢欺瞒太太。”鸦儿开始磕头,只希望这令人窒息的审判能够平安结束。
      “婉菱,休得无礼,怎么说她也是你大嫂。你起来说话吧。”说到这里,那柳太太的语气倒是一软,这却不像是她的风格了。
      待到鸦儿坐在了一边,柳太太倒是问起了鸦儿的起居:“你在那院子住得可习惯?”
      “习惯,习惯。少爷安排得很好。”
      太太向鸦儿这里走来,边走边说:“哦,那么,那么你们睡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话音刚落,她的手早已不知不觉地抚上了鸦儿的肚子。
      太太的眼中满是令人恐惧的希冀,这眼神让鸦儿惊得都忘记回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太太的眼神变得犀利,如同恶鬼一般。
      “我们……我们……”鸦儿知道,如果说出结婚三个月柳玉清还没有碰过她这样的事实,势必自己是难逃厄运。
      就在踌躇的当口,管家柏叔走了进来在太太耳边耳语了一番,太太的怒容转为担忧,等到再开口的时候,便又换了副语气:“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伺候少爷吧。”

      入夜的时候,雨停了,天气虽然闷热异常,却及不上鸦儿此刻感觉到的寒冷。
      她彻彻底底地感到寒冷,这个柳家,一个疑神疑鬼的柳太太,一个浪荡怪异的隋公子,一个冷酷无情的柳少爷,还有那个早已离世却依旧鬼魅异常的何莲衣,如今又来了个陌生凶狠的小姐。
      原来,柳家真的能把人逼疯,不是因为柳少爷的诅咒,而是因为这柳家沉重的让她感到邪异非常的氛围。
      鸦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院子里,她房里的黑暗,似乎在诉说着院子里不寻常的静谧。
      少爷不是应该回来了吗?正想着,鸦儿推开了房门,而后摸着黑便脱了外衣,躺上了床,然而,床上却一片冰凉,隐约中有个什么东西在床上蠕动!
      就在鸦儿就要张口尖叫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捂了上来,同时到来的,还有那一贯的冷酷语调:“别怕,是我。”
      “原来,原来是少爷啊,少爷怎么还没走?”鸦儿这才放下了吊到嗓子眼的心,而后往外床那边挪了挪,对于这位少爷,现在的她对他的感觉更多的还是敬。
      “给你。”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鸦儿的手,而后她的手上多了一本锦缎的书,那熟悉的花纹让她心中为之一喜:“《玉棠集》!”
      那只手抚摸着她的手,最后停留在她白日的伤处,此时早已结痂,他有些怜惜地说道:“你的手不要紧吧?”
      “不要紧,不要紧的。”
      “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逼我。”他的声音好听得很,鸦儿只有倾听的份,哪里还会插嘴。
      他接着说下去:“《玉棠集》是一位故人送的,所以我不想随随便便地给别人。”
      鸦儿有这些喜悦,至少身后的那个少爷给了她这本集子,这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少爷,你放心,等鸦儿看完了,肯定会完璧归赵的!”说完这话之后,鸦儿却后悔了,他不是叫她“莲衣”的吗?他会不会气她的大意?
      身后徒有一声叹息,但听柳玉清说到:“唉,罢了罢了,你终究不是她。”
      “她,就是莲衣小姐吧?”鸦儿终究还是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柳玉清爱的人就是那个已经不在了的莲衣小姐!
      可是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他们又为何会阴阳相隔?这样的疑问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如同这柳少爷的心结一样难以解开。
      “对不起少爷,我说错话了。”背后的毫无声息让鸦儿感到害怕,她想着是柳玉清不高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害怕静谧,这不寻常的静谧像是会要了她的命似的。她爬了起来,正要离开,去睡榻椅,还是那只冰冷的手拉住了她,将她拦在了他同样冰冷的怀里。
      “不,今晚你在这里陪陪我吧。”柳玉清的声音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格外孤寂,一如那双环在鸦儿身上的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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