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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春闱弊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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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弊案二
安知言虽自幼承安丞相教导,可这棋艺却不尽人意,往日安丞相说他棋艺不精,他还能振振有词地道,“祖父不是常说琴棋书画不过小道,修身养性之时用来陶冶情操,孙儿虽然棋艺不及祖父,但日后年久日长未必就没有长进。”
安丞相当时只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却没有说什么。
不过此时安知言倒有些后悔没在棋道上下点功夫了,好歹周阡还与林晗下了快一个时辰的棋,到了自己这里,刚半个时辰就已露败象,也实在太丢脸了些,更何况林晗年纪比自己还小一些。
不过安知言还没纠结完,他和寿姐儿的棋局就被打断了。只见一个大理寺的小吏过来道,“安知言,林晗,周阡,大人请你们去问案。”
寿姐儿他们还以为几人会在一起问案,却不料三人居然被分开问案。审问寿姐儿的还是在平西侯离京之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刑部郎中宇文浩。
寿姐儿拱了拱手道,“见过大人。”
旁边一小吏道,“你怎么见了大人还不跪下行礼?”
寿姐儿还没说话,宇文浩就摆了摆手道,“无事。”
宇文浩接着问道,“林晗,本官很好奇,你没有举人功名是如何参加春闱的?”
寿姐儿笑道,“学生得官学庄先生赏识,亲自举荐所以才能参加春闱。”
宇文浩也有儿子在官学中上课,自然知道官学的庄先生就是平国公,便道,“如此说来你的文才倒也不是假的。”
寿姐儿看着宇文浩习惯性地绕圈子审问便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言相问,学生所知的必然直言相告。”
宇文浩看着眼前的小子,却没在他眼中看到一丝畏惧,反倒是一片清明平静,心底不由暗叹: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不说是在十几岁的年纪,便是许多极有经验的官员在大理寺被询问也会露怯,只是不知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中早有谋划。不过不论是哪一种,此子的未来都大有可期。
想到这里宇文浩对林晗倒开始欣赏起来,道,“此次春闱有数人作弊被抓,不料却有几人将你并安知言、周阡供了出来。”
寿姐儿笑道,“若是大人相信他们所述,此时又怎会是如此作为。”
宇文浩说道,“原本我心中也存有疑虑,但此时倒是疑虑尽消了。不过数人指证你们几人,你们若是没有明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怕还得在这大理寺里待着。”
寿姐儿虽然进了大理寺,却不打算在这里面长久待着,况且,若是只靠赤铁几人在外打探消息,此事恐怕不容易弄清楚。寿姐儿对宇文浩道,“大人,这些人攀扯我们三人,无非以下几个可能。一是转移视线掩盖弊案的元凶;二是有人借机除掉几个强劲的对手;最后自然是背后之人不仅想敛财还想将定国公府和丞相府,甚至是平国公府拉下水。”
寿姐儿所言与宇文浩心中的想法一般无二,若是前两者还好,可若是第三种可能,那布局之人用心之深可就太可怕了,简直是想要将这朝廷都搅乱。
宇文浩微微想了一下道,“以你看,此事又该从何处查起?”
寿姐儿想了一下道,“不管是哪种可能,大人不妨先将我们几人放出去,背后之人见一计不成,必然会再有动作。大人是查案的老手,自然该知道任何罪犯只要动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况且之前咱们没有准备自然会按照他的剧本走,可若是大人将我们放出去,那事情走向可就不由他一人说了算了。”
宇文浩眼前这位小公子心思缜密,对事情分析地头头是道,但自己却不能做主将他们几人给放出去,便道,“你说得极有道理,可是本官做事虽不喜欢循规蹈矩,但却也不能就此将你几人给放出去。毕竟主理此事的是大理寺卿张大人。至于张大人有何决断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寿姐儿道,“大人说笑了,既是三司审理此案,自然都有权利上书陛下以陈事由。所以宇文大人何不将此事详陈于陛下,由陛下亲自定夺是否放我们几人出去。”
宇文浩吃惊于眼前的少年对三司行事的熟悉,转念想到他出身定国公府,便又不觉得奇怪了。即便如此,宇文浩也没有立即答应他。
寿姐儿见宇文浩犹疑,从暗袖中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置于掌中,道,“宇文大人!”
宇文浩乃是刑部郎中,眼神是何等锐利,一眼就看到了玉牌上的宁和二字,只一瞬间,宇文浩就对身边的几个小吏道,“你们几个暂且退下,本官有几句话要单独问询。”
几人刚退下,宇文浩就跪下道,“公主殿下恕罪。”
寿姐儿将他扶起来道,“大人不必多礼,大人恪尽职守何罪之有?何况此事是我易容在先。不过此时倒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科举弊案向来是朝廷大忌,此事还需尽快查出主谋,否则不知会掀起多大风浪,牵连多少人?”
宇文浩道,“殿下所说也正是臣所想的。不知殿下可有何打算。”
寿姐儿道,“万般打算也需先出去才好施展。此事我既然牵连在内自然也该帮忙将此事查清。不过我若想堂堂正正从这里出去,还需大人帮忙。”
宇文浩知道寿姐儿的意思道,“殿下放心,臣与其他两位大人商议一下,若是意见一致倒也罢了,若是意见不一致臣便单独给陛下上书。”
“那就有劳宇文大人了。”寿姐儿道,“既然大人心中已有决断,我就先回大理寺监狱等着大人的消息了。”
宇文浩道,“殿下不若就在这后罩房待着,狱中环境实在是……”
寿姐儿摇头打断宇文浩道,“无妨,我若是不回去,大人一会儿如何与其他大人据理力争上书之事?何况,我在狱中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那就委屈殿下了。”宇文浩说完就召来心腹跟着小吏将寿姐儿带回了原来的监狱。
三人之中,寿姐儿是回来得最早的,见安知言和周阡还没回来,寿姐儿兀自寻了个稍稍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心里不知想了多少事情,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直到安知言和周阡二人也被送了回来。安知言看她面色凝重,问道,“林兄弟先前还一脸轻松,怎么此时却这么一副担心的样子?”
寿姐儿道,“我倒是不怎么担心。”
“看来林兄弟也知道咱们过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安知言道。
周阡比不上寿姐儿、安知言二人,大理寺卿亲自审问于他,周阡也只是中规中矩作答罢了,对于寿姐儿安知言两人的默契,周阡问道,“你们怎知我们几人能很快出去?”
寿姐儿就不说了,安知言道,“我走的时候,正好听到审理的大人们商量给陛下上书,说查无实据要先将咱们放出去。”
周阡道,“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这可是科举弊案。”
寿姐儿道,“看看再说吧,毕竟他们确实没有咱们舞弊的实证。”
宇文浩与御史中丞王连平倒是都同意将几人放出去,毕竟还有丞相的孙子在里面总不好凭一个没有实证的举报就押住人不放。大理寺卿张俊向来以铁面著称,不同意两人的决定。可是王连平不想得罪丞相,而宇文浩既知寿姐儿身份,先不说君臣之别,就是只看平西侯离京之时的再三拜托,他也不愿意让寿姐儿一直待在大理寺监狱之中,便道,“张大人,既然咱们意见不统一,不如到陛下面前陈情,是否释放几人端看上意如何。”
虽然此案由自己主理,可是两位副审都不同意自己的意见,张俊也不好强行,便点头同意了刑部侍郎宇文浩的提议:进宫向西宁帝陈情。
“陛下,”张德道,“大理寺卿张俊,刑部侍郎宇文浩,御史中丞王连平大人们求见。”
西宁帝皱眉道,“他们几人不是在审春闱舞弊之事吗?怎么还有时间往朕这里来?”
张德之所以能长久在西宁帝身边伺候,就是因为从不随意评论朝政之事,道,“这,几位大人一起过来,想是有事寻陛下吧。”
几人一进朝阳宫先跪下请安道,“臣等参见陛下。”
“起来吧。”西宁帝道,“你们几人进宫寻朕是有何事。”
张俊简单将双方的分歧跟西宁帝说了一遍,道,“还请陛下圣裁。”
宇文浩见西宁帝沉吟了一会儿好像还没有拿定注意,出言道,“陛下,便是刑法也必要有实证方能拿人,况且,臣听说,林晗、安知言、周阡都是今科最出众的举子,岂能一直押在狱中。”
宇文浩特意提起林晗这个名字,实际上就是想提醒西宁帝你的宝贝公主也在狱中,所以还是先将人放出来吧。
张俊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就算暂时没有证据,可几人总有嫌疑,如今嫌疑未清,岂能就此将人放走?”
宇文浩还准备再说话,就听西宁帝道,“行了,别吵了。”几人便不敢再说话。
西宁帝又道,“暂且将几人放回去吧,只是案子未结之前不许几人出京也就是了。”
西宁帝已经盖棺定论,张俊再不愿意也只好与宇文浩、王连平一起口称,“谨遵陛下旨意。”
寿姐儿几人从大理寺监狱出来时,赤铁已经带了马车等在了外面,“公子请上车吧。”
寿姐儿回头对安知言和周阡道,“不若小弟送两位兄长一程吧。”
安知言点点头道,“那敢情好,就有劳林兄弟了。”说完就率先登上了马车。周阡与寿姐儿道谢之后也登上了马车。
寿姐儿先将安知言送去了丞相府,然后才将周阡送到了官学宿舍。待周阡进了官学宿舍,寿姐儿对赤铁道,“派人保护好周公子。”
赤铁道,“是。”
安知言在丞相府,哪怕他自己不在意,安丞相也会派人保护好他的,所以寿姐儿不怎么担心安知言,倒是周阡这里若是有人想做手脚再是方便不过,因此寿姐儿让人保护好他。
“那殿下,咱们现在去哪儿?”赤铁问道。
“先回府里吧。”寿姐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