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话 ...
-
最近京城的各大街小巷暂时安静了，各家赌坊又热闹起来了，要问原因，那就是范家的范公子和蔡家那小祖宗都考试去了，整整三天时间，没事干还能做什么，挤在赌桌边看行情呗。
考试还没到结束的时辰，蔡临曦先伸伸懒腰交了卷子要走，考官拦住蔡临曦说没有规定可以提前出去，蔡临曦说那不是也没有规定不可以提前出去么，说完大摇大摆的出了考场的大门。这边蔡临曦欢天喜地的回家补觉去了，赌坊那边却闹腾起来了，所有人都收到确切消息说蔡临曦已经被赶出考场回家了，所以这蔡临曦得文状元是输定了，因为赌坊的规矩是到放榜前都可以自由买卖，所以各大赌坊的老板们都开始一边问候蔡临曦全家一边掏家底看看够不够赔了，另外一边各庄家也只能期待范梓砚高中，帮他们赚回来点钱补偿蔡临曦这边的亏空。
蔡临曦回了家院门一关，把陪考的蔡家老小上下主仆三十来口全挡在门外面了，进了屋子蔡临曦抓起床边几本没有封面的书站在原地纳闷，他一直想不出是谁把这些书偷偷放在他书房里的，里面的思想和当朝的主流文学思路很接近，连出的题都十分靠谱，只可惜书皮被撕掉了，不然蔡临曦很快就会明白这书便是城南蔡家历代文才不断总结整理出来的不外传的备考法宝。蔡临曦骂了一句谁这么缺心眼搂着书倒头便睡，另外一边范梓砚一个哆嗦，差点被眼前的刀砍到，范梓砚侧身躲过凌厉的攻势一剑指到对方的喉咙位置，“你砍我可以，但是你不能破坏我造型，你不知道风格不同吸引的粉丝不同么。”
范梓砚规规矩矩的跟着考了三天的试，出门之前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蔡家小少爷蔡临曦因为某种原因被赶出考场了没有完成考试，范梓砚不在乎蔡临曦是不是状元，反正那只是个相认的方法，既然人找到了也就没多大意思了，但是一想到以蔡临曦的脾气肯定憋了一肚子火气，闹不好已经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了，想到这里范梓砚的脸色也立即沉重了起来，黯淡的出了门不肯接受任何人的采访，上了轿子便回家派人打探蔡临曦的消息去了。
于是赌场又疯狂了一次，据传范梓砚考的非常不好，已经知道自己和状元无缘，黯然的回家养伤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各赌坊老板已经忙着一边问候范梓砚祖宗十八代一边安排自己的妻儿老小跑路，留下自己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等待放榜的几天对所有考生来说的都是漫长的、不安的、更有甚者是悲壮的，不信你就去“探花街”看看，那一个个等待放榜的考生满地乱窜的，跪地拜天的，神色诡异的，整个大雷发型出门吓唬人的，各种人简直比比皆是。更有甚者站在街口叫嚣，有的喊考不上我出门投河，有的喊考不上我自断双手双脚，有的喊考不上我当场自宫，还有的喊考不上我自挖双眼，于是京城残疾人联合会乐了，就等放榜那天举个牌子欢迎新会员入会。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考生紧张，这年头工作难找啊，读书人的选择少啊，去私塾教书得走关系送礼，去当账房先生还得帮着造假帐、指不定东窗事发就被当成替罪羊砍了，去卖字画吧这年头附庸风雅的只认名头不识货，去当杂役丫鬟家丁人家又说您太有文化、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么大的菩萨，所以，为了生存，大家也就只好豁出去小命的考状元，给国家工作好啊，待遇高工作又轻松，个别欺男霸女爱好者的还可以打着公家的头衔为非作歹、杀人越货啥的，逢年过节发东西，到了七夕还有官媒帮忙找老婆，这么好的肥缺谁会放过，所以这些人的表现其实已经很克制了。
范梓砚和蔡临曦没有这层压力，俩人都是家产累积到账房先生都算不清有多少钱的主儿，所以很难有闲情为了生计问题出门癫狂一下，蔡临曦一心躺在家里把失去的美容觉补回来，范梓砚则打听到蔡临曦抑郁的整日闭门不出后也郁闷的自己在家闷着，这期间范家和蔡家的管家倒是没闲着，一面不断清理雪片一般多的恐吓信，一面大力逮捕试图在自家门口自焚的各赌坊老板，就这么忙了好几天，总算熬到了放榜的日子。
蔡临曦这天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还特意换了一身红衣，据说放榜穿红衣是个不外传的秘密，一般穿着红衣去看榜的都能高中，蔡临曦不喜欢穿这么艳的衣服，但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蔡临曦就算无所谓自己，也担心他小鱼哥哥，所以这红衣还是要穿的。其实蔡临曦穿艳色并不难看，相反昂贵的一袭红衣不但敛去了蔡临曦平日的痞气，而且还映衬得整个人俏皮中又透着点媚气，对于这种感觉蔡临曦是不自知的，不然他死也不肯穿这衣服出门了。
蔡家管事的早就已经给蔡临曦准备好了精心熬制的王八汤，其实这汤有更好听的名字，但是蔡临曦觉得那纯是整事，所以一直直呼其名王八汤，今早喝这个，自然是取义独占鳌头。喝了汤，蔡临曦出门看见门口备着的轿子便不高兴了，“马呢，我的马呢？”
管家恭敬的俯身，“小少爷，老太爷说文状元骑马实在太没有文学家的气质了，所以吩咐我给您备轿子。”
“那也不用备顶红轿子吧？”蔡临曦头上青筋暴起，这哪是寻常出的轿子，看看那大红的轿面，看看轿子顶上挂着的大红花，这分明是给新娘子出嫁的轿子，蔡临曦觉得自己宁可爬到放榜的地方也不想坐这个轿子，可是老管家很快就看出了蔡临曦的抵触情绪，“小少爷，老太爷说了，这是官场上不外传的秘密，坐红轿子去看榜的都会高中。”
蔡临曦想想他小鱼哥哥，一咬牙一跺脚，坐了。
另外一边范宰相家门口也是不一般的热闹，范梓砚被迫穿了一身红衣也就算了，出门看见自己的名驹居然被戴了个大红花的时候火气直往上飙，这边火气还没飙完，那边范老爷子已经亲自给范梓砚胸前戴了一朵绸缎束的大红花，范梓砚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爷爷，“我不是去娶亲的。”
“你懂什么，这是官场的规矩，这些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范梓砚作为范家九代单传的嫡孙是极其孝顺的，但是当他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一队穿红衣的乐队后终于孝顺不下去了，开什么玩笑，他范梓砚好歹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子，是各家闺秀仰慕的对象，如果就这么吹喇叭敲锣的起着高头大马身带大红花的招摇过市，那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了。
知子莫若父，范老太爷连范梓砚他爸爸都知了，能不知范梓砚他爸爸的儿子也就是范梓砚他本人么，范老爷子也不知从哪摸来一把压根没开印的菜刀往脖子上一架，“你要是不听我的安排，我活着也没意思了，那你就亲眼看你亲爷爷死在你面前算了。”86741985
范梓砚看看快要大亮了的天色，再看看自家拎着菜刀毫无形象的爷爷，突然发现黎明前的黑暗是很难挣脱的，于是范梓砚把委屈的泪水往肚子里一咽，就保持着迎亲的队形上路了，一边走范梓砚一边在心里哀怨，形象是个屁，都随风去吧~去吧~
蔡临曦的轿子往放榜的广场边一落，当即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议论纷纷为什么把新娘子抬这儿来了，后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出了两个版本，一个说这新娘子曾是一代名妓，机缘巧合下在某书生穷论潦倒的时候资助了这位书生，并且俩人郎才女貌日久生情，最后约定如果书生高中便当即迎娶这位花魁；至于另一种版本则是说其实这轿子里的女人已经久病不起，大概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香消玉殒，偏偏自小和他青梅竹马的情郎正赶上科考，所以俩人约定放榜之日便是成亲之时。
蔡家的轿夫俯身询问轿子里的蔡临曦是不是要出来，蔡临曦听了这么俩感人肺腑的故事本想操起座位下面藏的西瓜刀冲出轿子砍人的，后来一想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不宜有血光之灾，于是坐在轿子里不肯出来，蔡临曦有蔡临曦的小算盘，他等放榜的那一刻再出来，那时候大家都忙着看榜，谁会注意到他是从这个倒霉轿子里钻出去的。
蔡临曦这边盘算的正得意，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快看啊，接新娘子的迎亲队伍来了！蔡临曦竖起耳朵，果然隐隐约约听见了吹着喜乐的喇叭声，好像还有锣鼓，本来蔡临曦想撩开轿帘看个究竟，可是又怕大家发现轿子里坐的是他，于是只能在轿子里面憋着。
另外一边范梓砚身带大红花一路敲锣打鼓的缓缓而来，一路上已经不知哭死了多少名媛闺秀，本来范梓砚就在为自己莫名其妙损失了一批粉丝而抑郁，谁知道远远竟然还看见一顶花轿在那等着，范梓砚骑着马在心里骂哪个缺心眼的这么配合自己，最后一狠心一跺脚还是让队伍往放榜的地方去了，好在这个时辰正赶上出榜，大家一时间全顾不上看热闹看榜去了，蔡临曦见出榜了立即钻出轿子，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自己也开始往人群里挤，范梓砚骑在马上把蔡临曦看得分明，看看蔡临曦坐的“花轿”，突然对自己爷爷无限的感激起来。
蔡临曦先钻进文生里面看榜，见到高中状元的是自己觉得对小鱼哥哥有交代了，于是开始神色紧张的往武状元的榜单那里蹭，大家看见蔡临曦的行为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于是很自觉的让了一条路，蔡临曦慢慢慢慢的抬头，眼神在榜单上上上下下扫了不下五十遍，突然咆哮着就要撕榜单。各位还没看完榜的自然拉着不让，蔡临曦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一堆要考武状元的人有力气，于是很快便被抬起来传到人群外面扔下，蔡临曦往里使劲挤想挤进去撕榜单，可惜怎么都进不去，于是回身准备上轿子里拿西瓜刀去。
蔡临曦一回身，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正站在原地看着他微笑，蔡临曦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郁闷的一次撞衫，瞪着一样穿得红彤彤的范梓砚良久，见对方没有反应，狠狠在地上呸了一口口水拔腿就走，蔡临曦觉得他拿了西瓜刀一定第一个砍范梓砚，砍死这个抢了他小鱼哥哥状元位置的人。
范梓砚回身拉住蔡临曦让他直面自己，“你讨厌我？”
“废话。”蔡临曦厌恶的甩开范梓砚，却很快又被制住，“你是因为我是范家的人而讨厌我，还是因为我这个人本身而讨厌我？”
“你们姓范的都招人恨，以你最甚！”蔡临曦骂完突然想来来他小鱼哥哥，也不再跟范梓砚纠缠，回身就往人堆里挤，跳着脚的寻找有没有范小鱼的影子，范梓砚看着蔡临曦的背影突然有点迷惑，蔡临曦喜欢的究竟是自己这个人，还是在蔡临曦心里的一抹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话
